第一百六十五章
翌日大早,君禾便收到了王府的一封信。
信是她一個丫鬟寫的,這丫鬟她很信任,差不多算是半個親信,這次所以沒帶上她,只是覺得這丫頭不夠穩重,性格也有點有勇無謀,又怕她年紀太小在宮裏被教壞了。
小丫鬟得了她的寵愛,便也學了幾天寫字,這封信雖說字跡幼稚,卻也是言簡意賅。
主題只有一個——君北住到了梧桐院。
君北封寧安王十分突然,一時還沒有合適的王府,自然是住在鷹隼王府,據小丫鬟描述,他在王府逛了一圈,最後看中了梧桐院。
王爺和王妃都沒有很堅決的拒絕,他便假裝沒有看到眾人臉上的為難,很自覺的搬了進去。
真是豈有此理!君禾捏着信紙的指尖微微用力,關節便有些泛青。
梧桐院在她心裏已然成了一片聖地,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寧安王,背景就十分可疑了,大概率還是皇上的人,這時候還要來和君鳳搶梧桐院!
———
蘭府。
蘭雪茜一身緊束的黑衣,右手用繃帶纏了層層疊疊,槍拿在左手,已然練習了許久。
旁邊的丫鬟早就備好了毛巾和茶水,時不時勸道:“小姐,你已經練了兩個時辰,還是歇一歇吧,別累壞了身子。”
蘭雪茜置若罔聞。
她心知自己的右手已經廢掉,筷子都拿不穩,想要再拿起長槍,就只能比平時更加努力。
何況除了練武,她也找不到別的事情。
那天她與君梧絕交的十分決絕,其實心裏每每想起,都是一陣刺痛。
她必須有事情做,才能不去想君梧。
就在這時,又一個小廝過來稟報,鷹隼王的大公子來了。
蘭雪茜皺了皺眉。
這麼久了,君梧還是第一次來找她。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府上養傷,不曾出門半步,但京中發生的事情卻也還是有耳聞。
比如最近的這位寧安王君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十分得聖上寵愛,甚至繞開了自己一手扶養長大,又是嫡長子的君梧來封他一個郡王。
所以現在君梧的處境,其實特別尷尬。
沒有可以傍身的武功,又多了一個競爭力極強的兄弟。
也許是真的需要一個地方吐苦水吧?
他在這個時候選擇了自己,蘭雪茜一時不知該喜還是悲。
若是放在以前,她定然是十分開心的,或者說,放在以前,哪怕君梧多看她一眼,對她多笑一笑,她都是會十分開心的。
“你去同他說,我已經歇下了,不見客。”蘭雪茜沉默一下,開口說。
如果理不清兩人之間的糾葛,最好的方法還是老死不要再見。
小廝應聲下去。
蘭雪茜拿毛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繼續揮舞起來,卻是短短片刻就出了幾個差錯。
———
蘭府的大堂。
君梧坐在下首,而太師椅上的,正是大將軍蘭翎。
蘭翎武將出身,一直是很滿意君梧做自己女婿的,直到出了蘇晴那檔子事。
若不是恃着自己將軍的身份,他很想把面前的少年直接揪起來打一頓。
蘭雪茜不願相見,也是意料之中,君梧心裏苦笑一下。
“既然如此,大公子還是請回吧。”蘭翎沉聲說道。
君梧起身,卻不急着告辭。
“蘭將軍,君梧這次來,是想要向蘭小姐提親的。”
“大公子莫非是在逗老夫么?”蘭翎聲音凌厲起來,要退婚的也是他,害雪茜殘廢的也是他,現在他又要來提親?當他蘭府是好玩的么?
即便是金枝玉葉龍子鳳孫,也太仗勢欺人了些。
君梧掀了衣擺跪下去。
“蘭將軍,之前的事情全是我的錯,只是我對雪茜的感情千真萬確,連我自己也是最近才發現。”他說道,自己也覺得自己很諷刺。
———
鷹隼王府。
梧桐院。
君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昨晚已經命人把灰塵打掃乾淨,他不大習慣被人伺候,故而將王爺送來的下人通通打發了回去。
他將傢具上的白布一條條揭開,露出了梧桐院本來的面貌。
顯然,這裏之前的主人居住雖然簡樸雅緻,卻是不一般的臭美。
各色綾羅綢緞不僅質地上佳,還都是十分鮮亮的顏色,偶爾一件黑衣,都黑的耀眼。
至於各色發簪,更是讓人眼花繚亂。
都說王府的三公子潘安再世,面若春花絢爛,風采光***人,看樣子還真名不虛傳。
君北笑笑,在梳妝鏡前坐下,找了一個小小的裝飾輕輕一按,便彈出一個暗格。
暗格里即沒有財寶暗器,也沒有武林秘笈,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酒罈。
給自己找個杯子,他拍開了泥封,然後就有丫鬟來報,說二小姐來了。
君北皺了皺眉,將小酒罈放回原處。
“請。”
“寧安王還真是好雅興,偌大王府選了這麼一處地方。”君禾款步進入,沒什麼寒暄,連假笑都懶得,直接開門見山自己是來找事的。
“承蒙郡主抬愛,我很喜歡。”君北輕輕一笑。
———
海上。
白悠紫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藍的海,這麼大的船,萬里無雲,海天一色。
一切都讓她覺得新鮮極了。
明捷守在她旁邊,看着她那帶着驚喜的臉龐,就覺得十分滿足。
“我們會在海上待半年,”他說,“半年以後回京,你便是皇後娘娘了。”
白悠紫有些吃驚的睜大眼睛。
她知道明捷不是一般人,也知道他在做的事。
甚至隱約知道他的目標是皇位。
卻從未想過他真的能實現自己這個目標。
“那皇上……”她忍不住問,一開口就知道自己問了個極傻的問題,連忙打住,硬生生將話題扯遠,“那皇上不都是三宮六院的嗎?”
明捷看着她俊俏的臉龐,越發覺得她就是自己早逝的愛人蘭軒。
“你是皇后,整個後宮都是你的,我想選誰進宮,都聽你的批准,你要是一個都不喜歡,我就一個妃子都不要。”明捷說的輕描淡寫,他一直不明白為何做皇上就一定要有三宮六院,把花一樣年紀的姑娘娶進門,結果卻只是用來延續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