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晨曦與玉玥6
“晨曦?”君子念為官許久,亦是官場老人,這些年輕人套路還都是他們玩剩的,立即抬眼問他道,“可是你又闖禍了?”
“自是沒有的事兒!”大狗眼皮一跳,“爹,您也知曉,我闖的禍只能是當街亂丟金子而已。”
玉玥轉過首,冷冷清清的眼盯他,對他勾着嘴冷冷一笑,君晨曦瞬間毛骨悚然。
其餘人因有秦相的命令,即便心中再好奇,也只能放慢腳步的慢步出了正屋,不能詢問窺探半分。
陳氏見狀,亦站起來環視了屋中女眷一眼,小聲請示季相:“我等都先出去?”
“母親不必如此麻煩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太子妃一語斷乾坤,“既然太子要將林大人請進來給祖母請安,咱們聽一聽又何妨。”
眾夫人於是又重新坐下來等着大理寺卿入屋。
林幕穿着官服,提着下擺邁進院中來,遠遠看見屋中的小輩逐一出來向自己行禮,微微詫異,季府竟然這般其樂融融,小輩居然在季老夫人的屋中坐到現在,難道四代同堂,他們眾人還坐着嗑瓜子聊茶會不成?
真是……好生無趣!
這些嗤之以鼻的話語自不能當著太子的面來說,林幕恭恭敬敬進門對太子行了禮,對一屋子人見了禮,這才笑道:“不瞞殿下,下官此次過來是因為有人上大理寺報案,說季府之中,有人拿刀子行兇。”他見太子目中波瀾不驚,又道,“又因過來告官的人說,行兇之人乃藏在季丞相的府中,下官故而在大年初三登門查探,打擾了太子殿下與季相等人相聚,真是罪該萬死。”
這官腔打得就是滴水不漏,既把公事說了個清楚又不得罪權貴。
君子念朝眼神飄忽的君晨曦瞥一眼,心中暗嘆一聲,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說俗氣了,大狗一撅屁股,他都知曉君大狗要幹什麼。
如今模樣,只怕此事就是與他有關。
屋中眾人一聽季府中人在大年之際持刀行兇,紛紛睜了眼,一臉詫異。
季相沉聲道:“林大人,此事可有證據證明是我季府之人所為?”
“自然,不然下官定要打報官之人五十大板說她誣陷才可。”林幕朝後頭大理寺丞一個眼色,那人便掀開帘子,讓另一大理寺丞端了一個托盤過來。
眾人定眼望去,只見皇上賞的一把鳳鶴匕首躺在那兒,匕首上頭正還留下不少血跡。
“這是……”屋中女眷除太子妃皆未見過此匕首,但見上頭鑲嵌的寶石也知曉,這把該是出自宮中的內務府,“府中誰的匕首?”
“這是皇上賜給皇太孫殿下的鳳鶴匕首。”季相聲音越發沉重,“世間唯此一把……”
“晨曦!”如今刑部尚書的二老爺一拍扶手,喝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君大狗:……
外公,這明明是皇太孫的匕首!
君晨曦當即撇關係,撲通跪下來:“外公,外孫什麼事兒都沒有做!”
刑部尚書偷眼去瞥一旁皇太孫,卻見他背挺如松筆直而立,面上眉目寧靜肅遠,似乎前頭的匕首不是所有他的模樣。
皇太孫如今不過十三年華,這副容天氣度果然是不一樣吶。
刑部尚書心中做這般想,一旁季相又哪裏不是這樣想,他滿意皇太孫氣度,覺得大昭儲君蓋世,天佑大昭,可永世昌明。
於是出聲替晨曦解圍道:“二弟,事情還沒查清楚,莫要妄下定論。”
太子坐在虎皮鋪坐的椅上終於緩緩出聲:“林大人,這把匕首傷了何人?又是在何處將人給傷到的?那人傷情如何?”
太子口齒與思路清晰,簡簡單單就問了關鍵之處。
林幕來了這兒,自然也是將前因後果梳理好才來的,於是道:“被傷那人乃是秦府的米大娘子,報案人乃是寧國公府的寧大娘子,寧大娘子說,她帶着米大娘子回京,行至季府東牆下,卻見牆裏頭飛出一把匕首,直往她們而來,正中米大娘子肩頭,而下官也去秦府瞧過米大娘子傷口,御醫說,正是這鳳鶴匕首所造成的傷口。”
一屋子的人聽了林幕訴說,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行在路上飛橫禍,形容的正是那兩個小娘子了。
“米大娘子?”季雲流瞬息眼一亮,“可正是我季府遠親,蕉姐兒的女兒?”
林幕點首:“正是。”
京城之人都知曉,十年前,京中出了一樁極為熱鬧的親事,那親事正是秦府與季府的結親。
當初的秦府與季府已經沒有適齡哥兒姐兒,也不知道是秦府與季府的哪房表親,不僅讓兩家大擺筵席還讓紫霞山中的秦羽人當眾做了證婚人,但那次雖秦府與季府大擺筵席,除了至親,卻無人知曉新郎與新娘是何人。
就到現在,眾人談論那場浩大的親事時,也要以太子妃嫁妹妹來形容。
如今林幕也是聽聞那米大娘子是太子妃表侄女,又見這匕首乃是皇太孫所有,這才在大年初三迫不及待趕來季府通知兩家人。
“她如今傷勢如何?”太子妃急忙問,“可有大礙?”
“御醫說流血頗多,得在床上修養一段時日。”
太子妃點首,瞬息間,沉了臉,問下頭站那兒的玉玥:“玥哥兒,你從實招來,怎麼傷的你米表妹。”
再見太子玉珩,從容坐在那兒,端茶而啜,似這等小事全憑太子妃做主模樣。
“兒臣行至東花園,正瞧烏鴉叼了君表哥腰間的金花生,兒臣欲幫君表哥拿回金子,便出了匕首……卻不想烏鴉飛太高,匕首隨烏鴉出了季府牆外頭刺傷了米表妹。”玉玥垂首站在那兒,面上正色,前因後果講得清楚又明白,“母妃,兒臣刺傷米表妹,有錯,還請母妃責罰。”
君晨曦不能抬首也不敢抬首,他跪在那兒,心中對皇太孫嘖嘖稱奇,對着他人波瀾不驚一本正經說假也便算了,滿屋眾人的眼皮下,竟然還能不動如山不透顏色,皇太孫果然是干慣了這等事情的厚顏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