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仙?妖怪?
?在東華大陸二十個國家中,號國是唯一一個女子主導的國家,算得上是最為奇特的一個。
建國近萬年來,上至女皇、下至兵卒、乃至一家之主均由女子擔當。
男子則被打為賤民,通常做一些粗重、卑賤的活計。不可以識字、也不可以學習武技;或是做修城築牆的苦工、或是做伺候女貴人的小廝……
絕大多數不求上進的號國男子最喜歡的差事,是成為女貴人們的男寵,伺候與床第之間。
但凡有點出人頭地想法的號國男子,紛紛轉投周邊幾國,力爭上遊。
女貴人們所生的男童,也通過各自的不同路數送至他國撫養,以求上進。
其他號國女子所生男童的命運,則充滿了變數。
但凡母親,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兒的?
號國女尊男卑的現實壓力,註定了男童們長大成人後過着低人一等的生活,讓眾多母親心痛不已。
甚至,心思狠一點的母親,乾脆將所生男童遺棄;眼不見,心不煩。
十九便是自幼被遺棄的男童之一。
十九是他名字,也是在燕回樓這個殺手組織內的排名。是自幼被燕回樓圈養,用相互廝殺的法子訓練出來的少年殺手之一。
此刻的十九,身處靈王府膳堂內。
他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至於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避免引起過多的注意,卻忍不住偷看着眼前小廝們的嬉笑打鬧。
這樣的情景讓十九心中滿是羨慕:能夠自由自在的歡笑,沒有動輒就有生命危機的生活,真好!
心中念頭剛剛冒出,十九就警惕的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扔出腦海,開始思考起眼前的頭疼事。
此次刺殺任務的目標就是一個男寵,靈王的男寵。
在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十九很是疑惑:堂堂一個權傾一方的王爺,竟花上千兩銀子買殺手,去刺殺另一個王爺的男寵?
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太對勁,哪怕這個男寵有武技在身,也不值這個價錢。
肯定有鬼!
雖說號國有明令,男子禁止習文、習武,卻也擋不住權貴們的權勢滔天。
豢養擁有武技的男寵,在號國的女貴圈子裏不是什麼新鮮事;相反,成了一種實力的象徵。
若是兩個王爺之間鬥法,有無數種辦法讓對方的男寵死無葬身之地,為何花費偌大代價讓人來刺殺?
要知道,一千兩銀子,足夠一個奢靡的王府半年開銷了!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十九,不知不覺中被膳堂里誘人的菜香味引動,“咕嘟”一聲,咽下一口口水。惹得擠作一團,相互取暖的小廝們哄然大笑。
還好,十九看到胖胖的幫廚遞出了自己的食盒,趕忙上前接了食盒。不理會胖幫廚猥瑣的笑容,逃離了膳堂。
十九食盒中所盛的紅蓮粥,在號國可是大名鼎鼎,幫廚猥瑣的笑容里,不可避免的帶着豐富的羨慕之意。
所謂紅蓮粥,是將牛鞭削的薄如蓮瓣,再佐以淫羊藿等名貴藥材慢火熬制的壯陽靈物;在高級女權貴圈子裏頗為盛行。
往日裏,下人繁亂如穿花的靈王府,今天少有下人出沒。管家早有吩咐:今日有貴客臨門,都別出來礙了貴客的眼。
不過,這樣一來,十九行事方便了不少。
他快步繞過錯落有致的亭台樓閣,沿着專供下人行走的小道,走進東廂一個名為“聽雨”的小院子。
進了院子,卻沒急着去上房送食盒,轉而進了下人住的小房間。
打開食盒,強忍着嗆鼻的葯腥味,給熬成糊的紅蓮粥里添了一些早就備好的毒藥,慢慢攪勻。
燕回樓,只是讓少年們認識些粗淺的文字,並未教武技。所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大多靠毒藥或蒙汗藥一類的毒物輔助。
十九要面對的是一個擁有武技的男寵,自然準備的毒藥藥性要猛烈一些。
仔細聞了聞放了毒藥的紅蓮粥,確定沒有產生異味之後,十九才重新裝起粥碗,直奔上房。
心中的驚奇卻怎麼也避免不了:這位五十多歲的靈王好生強悍,竟能消受得了壯漢服侍,還添加如此多的壯陽之物。
老妖婆!
到了上房門口十九才收拾了腹誹的心思,啞着嗓子叫門:“郭爺,紅蓮粥給您送到了”。
“哦,是塗琪?你嗓子怎麼了?進來吧。”屋裏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塗琪原本是服侍該男子的小廝,十九混入王府來刺殺此人,就冒用了塗琪的身份。
十九推門進屋,小心關好房門之後躬身將食盒中粥食、筷、碗一一布在偏廳小几上,轉身恭敬請主座綠袍男子:“郭爺,該用膳了。”
“嗯”,綠袍男子從鼻孔里哼出一聲,踱着方步向偏廳小几走去。
這位看起來英武不凡的“郭爺”,落座之後隨口吩咐道:“你且退下,稍後咱家自會相招。”
這個節骨眼十九怎麼放心離去?立刻抬出一個不容抗拒的人物,將其壓制:“王總管囑咐過小的,事關重大,讓小的親自伺候爺進膳。”
抬出王大總管,綠袍男子自然不好再做無謂之言,皺着眉頭三兩下就將一碗粥稀里嘩啦吃個乾淨。似乎葯腥撲鼻的感覺,讓這位爺也是難受不已。
紅蓮粥的葯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十九熟門熟路的點燃熏香,好讓屋子裏的氣息有所改變。
另一個目的,是利用迷香,將目標的反抗之力降到最低。
十九一邊估算着藥效發作時間,一邊沒話找話的將“郭爺”的注意力引向一邊:“郭爺,今日是什麼貴客臨門?管家讓下人們連門都不許出了。”
“郭爺”一個人早就呆膩了,有人說話,自然歡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足有兩刻時間,“郭爺”開始抽搐起來:黝黑的皮膚泛起一股紅暈,五官抽搐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四肢不停的捲縮,張着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感嘆了一下百毒丸的神奇藥效,十九便不再理會目標,轉而收拾起了房中的金、銀、細軟。
這是給自己逃離組織掌控,而做準備。
十九從未放棄過對自由之身的嚮往,總是在一點一滴的積攢着有用的一切東西,期待自由的契機。
收拾出一個小包袱,出門直奔雇傭自己的賢王府側門,趕到門口停的馬車前。
馬車夫是個大約四十歲的漢子,斜眼看到十九腰間玉牌,沒有任何言語,只是撩起車廂門帘。
十九也未吭聲,進車坐好,任由馬車將其帶走。出城門有賢王府派來的這位馬夫應付,門衛自然不敢怠慢,順利之極。
安坐車中的十九,仔細思索起了在執行任務中的細節,回想是否有疏漏的地方。事關身家性命,再怎麼小心都是必要的。
成功刺殺目標,並不是執行任務的重點。每次執行任務的重中之重,是如何逃脫,也是每個刺客最為關心的問題。
按計劃,在馬車出城向南二十里之後,自己就可以悄悄跳車。
讓馬車繼續向南行駛,而自己則轉向東。換過幾次身份之後就可以去萬象城暫避了。
一切都順利的超乎想像。
三天後,十九已經換過新的人皮面具,穿着皮襖躺在一個裝滿木炭的牛車上了。
眯眼享受着不太溫暖的陽光,任由吱呀作響的牛車拉着,漸漸靠近二十裡外的萬象城。
這會兒,十九才確信沒有追兵過來。有了連續幾次轉換身份的手段,相信也沒有人能夠追到自己了。
想不明白,為什麼如此怪異的任務,竟然一點波折都沒有完成了。
或許是有錢人的世界另有奧妙吧!十九有些好笑的暗罵自己一句:賤皮子!
沒了追兵壓力,十九則開始琢磨起了自己的逃生大計。
燕回樓為了控制少年們,所有的殺手都服用了噬魂散,只有定期拿到組織給與的解藥才能壓制毒發。
十九親眼看過一個逃走的少年被抓回來時的樣子,噬魂散的萬蟻蝕骨之痛,讓那個少年把自己渾身抓的稀爛,依舊哀嚎而不能死。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正事這樣的震懾之力,讓一群嗜血為生的少年,不敢生起半點異樣心思。
更麻煩的是,掌握解藥的只有總教頭。想起每半年現身一次的那個男人,十九寒毛倒立。
那是十九唯一見過的仙人,可以口噴火球,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燒至灰燼;也可以熔金、化鐵……
如此強橫的實力,讓燕回樓的每一個成員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心。
就在十九神遊天外時,遠處突然傳來騎兵小步奔跑的聲音,他本能的抖出手中“驚鴻”做好防備,才看向騎兵來處。
驚鴻,是他一次執行任務時得到的古怪利刃。
看起來非刀非劍,很像石頭磨成的古怪兵刃;用起來犀利得很,等閑兵刃、甲胄可以輕易刺穿。
也就是某次執行完任務,得到驚鴻之後,十九才不可遏止的做起了逃離掌控的準備。
一隻小兒拳頭大小的粉紅紙鶴,帶着五名銀盔銀甲的女騎士緩緩逼近牛車。
五名女騎士似乎沒有意識到粉紅紙鶴追的目標就是十九,依舊不緊不慢的任由坐騎一路小跑,緊緊跟着紙鶴。
看到紙鶴的存在,十九知道要糟了:肯定是有仙人出手了,不然怎麼會有紙鶴來追自己?
如此神奇的景象,也只有仙家手段才能說的通了。可是,仙家為了區區一個男寵就對自己出手?似乎有些說不通。
在沒有判定紙鶴追的人就是自己的情況下,十九決定按兵不動,裝作驚訝的模樣,一臉稀奇的看着紙鶴和五行女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