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失憶的問題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韶寧的臉上,金黃金黃的,剛想起來伸個懶腰,才發現自己躺在了南澈的腿上,他坐在房頂雙手緊緊摟着她的身體。
韶寧滿頭黑線,難道他是怕她睡覺不老實滾下屋頂?
她睡覺一向很靜的,不可能會出現他擔心的情況,只是用這個姿勢保護着她,持續了一晚,這個感覺貌似很愉悅了。
想到這裏,一股暖意直到心田,韶寧勾了勾嘴,輕笑出聲。
“大清早,心情不錯嘛。”南澈放開韶寧甩了甩雙手。
韶寧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沒有說話,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
“話說,你昨晚可是拉着我陪你說了好多話,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韶寧瞪了下南澈,警告的眼神不言而喻,她酒量很淺,一碰酒就話多,南澈還在旁邊提醒着她。
唉,真想殺人滅口,可惜不是對手。
見韶寧不反駁,南澈覺得無趣,便也不再說了。
“走吧走吧,回客棧了,等下他們該等着急了。”
南澈剛站起來,腳上一軟便向前倒去,說時遲那時快韶寧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後一扯。
被韶寧枕了一晚的雙腿,血液不流暢,兩隻腳都麻了,幾乎沒什麼支撐力,被韶寧如此往後一扯,南澈整個人就往韶寧身上倒去。
兩人瞬間倒在屋頂,滾了下去,不等韶寧反應過來,南澈一個翻身把韶寧轉了過來,雙手護住她的頭。
砰的一聲,兩人硬生生的從屋頂掉了下來。
韶寧不緊不慢的起身,拍了拍衣服的塵土。
“早知道就不拉你了,我要是不拉你,就你一個人掉下來,也沒我什麼事。”
“拉了你,大家掉下來,你成墊背的,大家都不划算不划算啊。”
南澈扯了扯嘴角,對於她這個莫名其妙的理論竟無言以對。
見南澈坐了起來,微微仰頭看着她,韶寧伸手摸了自己的臉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南澈勾唇一笑,對着韶寧勾了勾手指道:“過來我就告訴你。”
韶寧遲疑了一下,滿臉疑惑的來到他身邊。
南澈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韶寧愣在了原地,這是幾個意思?
南澈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下見韶寧沒有跟上來,朝她微微一笑開口喊道:“你不走嗎?我剛剛叫你過來只是想你拉我一下而已。”
韶寧聞言滿臉黑線,敢情她被耍了啊,抬腳就追去找他算帳。
南澈見狀哪裏敢多做停留,抬腳就要往前跑。
卻聽到韶寧突然輕呼了一聲,回頭一看,南澈低呼了一聲:“該死的,怎麼忘記她沒有穿鞋了。”
韶寧感到腳底一痛,停了下來,低頭一看,原來是腳被一塊石頭划傷了,鮮血不斷的湧出。
南澈連忙跑了過去,打橫抱起她足尖一點,便躍上了昨晚的哪個屋頂,將韶寧輕輕放了下去。
撕下衣服上的一塊布,將昨晚沒喝完的酒倒了一點在上面把布浸濕,南澈拿起韶寧的腳認真仔細的幫她清洗傷口。
“嘶”
酒碰到傷口,韶寧本能反應的將腳往回一縮。
南澈一邊幫她清洗傷口一邊小聲的說道:“忍着點,會有點痛,但是傷口不清洗就包紮的話,會感染的。”
南澈這話說得很是溫柔,就像哄小孩子一樣。
韶寧聞言鼻子一酸,將頭偏向了一邊,以前外公也是這樣哄她的。
不多時,南澈便已經幫她包紮好了傷口。
兩人回客棧之前先去了一家鞋店買鞋,南澈本是不同意的,說他可以就這樣把她抱回客棧,不用走路就不用穿鞋。
可韶寧不願,她覺得自己可以走,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男的一直抱着,有點難為情啊。
南澈又繼續勸她說:“腳受傷了穿鞋不好,會影響傷口癒合的。”
韶寧接着又道:“沒事,我買大一點的鞋,不會擠到傷口的,走路小心點就好。”
南澈拗不過她,也就隨她去了。
來到鞋店,南澈把韶寧放在了凳子上。
時間還算早,店裏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只有三個,有一個是來訂做鞋子的,老闆娘正在跟她商量款式的問題,還有兩個正在試鞋子。
老闆娘見有客人來,笑臉盈盈的抬起頭道了一句:“兩位稍等一會,時間還早,還有的店員沒來開工,你們先隨便看一下。”
南澈點了點頭,看着韶寧詢問着她的意見,“想要哪一雙?”
韶寧環顧了一下四周,指着一雙刺繡還算簡單的繡花鞋道:“試試哪雙。”別的都太花俏了。
南澈走過去將鞋拿了過來,韶寧伸手便要去接。
誰知南澈徑直的蹲了下去,拿起她哪只沒受傷的腳。
韶寧臉一紅,連忙將腳收了回來,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幹嘛!”
南澈頭也沒抬,又拿過她的腳,吐了兩個字出來:“穿鞋。”
看旁邊的人都在看着他們,韶寧也不好多說什麼。
待他幫韶寧穿好鞋子,哪老闆娘剛好忙完走了過來。
一臉羨慕的輕笑出聲:“夫人,你丈夫對你真好,好貼心啊。”
南澈聞言心頭猛然一顫,抬頭看着韶寧,哪個老闆娘說她是他的夫人。
韶寧則抬頭看着老闆娘,很是無語,他們什麼時候變成夫妻關係了,他們不是很熟好嗎。
哪個老闆娘也是個人精,見兩人臉色不對,訕訕一笑連忙岔開了話題:“你穿這鞋子真好看,是不是就要這一雙了。”
韶寧點了點道:“嗯,就要這一雙,我們直接穿走。”
南澈付了錢之後,她便穿着鞋子一拐一拐的在前面走着。
南澈看她走得這麼幸苦,幾次上去提意抱她走或扶她走,都被韶寧一一拒絕了。
回到客棧的時候已臨近中午,一進門便聽到了沐川的聲音傳來。
“哼,姐姐玩得倒是歡快,不帶上我就算了,還要我救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沐川說完臉一偏嘴巴一嘟,哪委屈的小模樣,活脫脫就像韶寧背着她做了多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
韶寧坐下倒了兩杯茶遞給南澈一杯,喝了杯茶才道:“別冤枉我啊,我可沒玩,今天早上去找你救人的人應該跟你說了前因後果吧。”
“你的腳怎麼了?”楊楚看着韶寧問道,剛剛看她進來的時候走路一拐一拐的。
沐川聞言也把臉轉了過來:“姐姐,你受傷了?”
韶寧搖了搖頭道:“一點小傷,現在知道我倒霉了吧,睡得好好的,遇上這樣的事。要不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去把你拉起來?”
“得了得了,當我沒說,”沐川擺了擺手,“你哪朋友中的毒也沒誰了,嚇到本姑娘了。”
“嗯,確實有點不堪入目。”楊楚附和着。
韶寧眉毛一挑,哼,嚇到了還有這幸災樂禍的語氣,這兩人真是有趣。
不過韶寧還是很給面子的配合問道:“什麼毒?”
沐川咧嘴一笑,想到這種有意思的毒,嘴角微微上揚,十分愉悅的說道:“中的是無顏毒,雖不是厲害的毒,卻也是我第一次見,這種毒一般出現在富商的後院中。”
“夫人之間勾心鬥角,爭風吃醋,中了此毒的人,面容會一天天變形,終日沉睡,一個月後魂歸九天。”
“這是大房對付小妾最解氣的手段。現在這毒居然用在男人身上,姐姐你昨天救的男人不會是富商的男寵吧。”沐川突然湊近韶寧,調皮的問道。
呃,其他三人不得不佩服沐川的腦洞,大得沒誰了,虧她想得出來,男寵,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啊。
“行了,別說了,路人甲一枚,又說去找什麼世外桃源?乾糧我已經準備好了,只是韶寧的腳受傷了,我們是不是緩幾天了?”楊楚道。
韶寧點了點道,思緒了一下,才道:“嗯,你跟南澈先迴避一下,我有事想單獨跟沐川聊聊。”
這事說不定沐川有辦法了。
沐川貌似是個神醫啊!
“幹嘛幹嘛呢,還得避開我倆說,人家不依啦,”楊楚嬌嗔着說,拉了拉沐川的衣袖。
韶寧作勢掃了掃身上的雞皮疙瘩,而沐川直接簡單粗暴的一腳踹了過去,“滾滾滾,我們聊點女兒家的事,你個大男人在這合適嗎?”
“咯咯咯咯,”
楊楚捂嘴輕笑出聲,絲毫不掩飾他的好心情,“你啥時候變成可以算是女兒家的人了?小魔女,你不要這麼搞笑好不好。”
呼的一聲,楊楚話還沒說完,就被南澈往旁邊扯了幾步,而楊楚剛剛站的地方落下一堆白色粉末。
“哼,南澈,反應挺快的嘛。只是你再快也沒快過本姑娘,剛剛哪些粉末你們雖躲開了,但還是有些許被你們吸了進去。”
沐川捂嘴輕笑。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放心,不是什麼毒藥,不要一幅如此模樣,我怎麼會捨得給你們下毒是不是。”
楊楚聽到沐川如此語氣,看到沐川如此表情,心裏哇涼哇涼的,認識她到現在,每次被她下毒,什麼時候好過。
記得上次得罪她被下的是痒痒粉,越癢越捉,越捉越癢,後來被迫答應了她一個條件並誠懇說了一百次我錯了才肯罷休。
上上次,是被下了痴獃粉,被扔去大街,流了一天的口水。
這些記憶深入骨髓,他永遠也忘不了啊。
楊楚抹了抹頭上的汗,不敢再往下想。
南澈沒經歷過,壓根不知道這些事,整個人很淡定的站在旁邊,看着楊楚,整一個莫名其妙的神情。
“咳咳咳,姑奶奶,這這這,我錯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就別跟我這小人一般見識了吧。”
楊楚特別討好的說著,把沐川扶到了凳子上,捶捶背,揉揉肩。
沐川衣袖一甩,一陣粉末便飛了出去,“去去去,哪涼快呆哪去。”
楊楚這次可不敢多作停留,拉着南澈就跑了出去。
韶寧想昨晚腦子閃過的畫面,是她以前的記憶吧?想知道哥哥隱瞞的事,就必須先恢復記憶,知道自己的身份,才能從頭查起。
“沐川,我小時候失憶過,都說醫毒不分家,你擅毒醫術應該也不會差吧,幫我看看有什麼辦法恢復記憶。”
沐川點點頭,便給韶寧把起脈來,半晌,又起來瞧瞧韶寧這裏瞧瞧哪裏,搗鼓了半天,一臉沉重的樣子看得韶寧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不治之症了。
就在韶寧的耐心耗完之前,沐川終於開口說話了,“咳咳咳,姐姐,人會失憶的原因有三個。”
“一是腦部受到嚴重撞擊,腦裏面有血塊擠壓,導致失憶,你並沒有這個癥狀。”
“二是人在受到非常嚴重的刺激傷害后,本能的選擇忘記,這個藥物治理並沒有什麼用。”
“如果是這個原因。你有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想起來,也有可能永遠想不起來。”
“三是,你吃了可以抹去記憶的葯,這個如果知道吃的是什麼葯,對症下藥,哪是很有希望恢復的。”
“難就難在這葯並不是毒藥,沒有什麼癥狀判斷,除非下藥之人告知,否則一樣解不掉。”
韶寧聽着沐川說的話,每聽一句心就往下沉一分,如此說來,她恢復記憶的可能微乎其微。
看着韶寧緊蹙的眉頭,沐川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姐姐,即然已經忘記的東西,又何必再去執着,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該想起的時候,自然就會想起,如若想不起來,就代表哪些記憶跟你沒有關係。”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韶寧搖了搖頭,甩掉心中的不快,雖不太認同沐川的觀點,但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