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尾青狐

千嬌樓，沁心園內的打鬥，開始得快，結束也快，並未驚動外界紙醉金迷的紅男綠女，燈紅酒綠的熱鬧氣氛依舊在回蕩在夜空之中。

報了一半大仇的曹野，坐在圓桌旁邊，看着地下已無生機的柳月媚，呆了半晌，直到頭頂滴下幾滴血液時，才突然驚醒。

吊在房樑上的丫鬟吉祥，全身突然冒出幾道黑氣，其中一道從嘴中衝出的黑氣切斷了綁嘴的布條，嘴裏不斷滴下黑色血液，那些黑血落在地下后滋滋作響，很快檀木地板就冒出了白氣而後腐蝕成一個大洞。

咦，這是怎麼回事？曹野跳了起來，退後幾步，不想深究此古怪之事，跑為上計，可他還沒騰身躍出門，吉祥身上的黑氣驟然凝成一個人形，並急速朝曹野撲來。

說時遲，那時快，曹野沒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就被黑氣人影襲身，但他只感覺身上一涼，一股冷氣透體而過，只見那黑氣人影居然穿過他的身子，直直地撞在前面的牆壁上，頓時牆壁微微凹陷出一個黑色人形圖案，那人形還在掙扎扭動，好像是個人跑得太快來不及收腳而撞在牆上，還把腦袋撞暈了，現在正掙扎着要從牆體中出來。

這是什麼鬼？曹野不假思索，身形一扭，將剛才從柳月媚身上繳獲的兩顆軍用雷震珠脫手飛出，直奔半空中的吉祥，自己則抱頭撞開窗戶，飛遁而走。

室內，吉祥深吸一口氣，把雷震珠都吸入嘴裏，兩聲輕微的悶響后，吉祥的身體猛地膨脹成一個極大的圓球，肌膚下透出雄雄火焰，但很快吉祥的七竅噴出濃烈的黑煙及火焰后，又恢復了原狀。

掙脫了布條捆綁的吉祥，衣服盡碎，不復之前的丫鬟模樣，而是一個相貌冷艷的女子，她體內透出一篷黑氣幻化為一襲黑色長裙，她的眼中迸射出冷洌的光芒，身形一閃，直追剛才曹野遁去的方向。

曹野剛跑到鑽進千嬌樓的狗洞，身子都出去一半了，卻感覺兩腳被一股大力往回一扯，身子如騰雲駕霧般飛退，眼前一黑再一亮時，居然又回到了柳月媚的房間裏。

只見一個黑衣女子懸浮在半空，及地黑髮憑空浮起飄散，雙眼通體漆黑，身後浮現出一個巨大的七尾青狐虛影，那青狐緊閉着眼，同時七條狐尾在輕搖小擺，但狐尾周圍呈現出一絲絲的虛空裂紋，並時而有一道道微小的閃電浮現出來，擦出一個個耀眼的小火球。

曹野心下震駭，因為從沒聽聞過世間修行者有如此景象，她相貌與吉祥完全不同，散發的一種成熟妖艷的氣質，這氣息與之前那個風十娘風輕語有些相似。

“天魔宗，雨三娘雨輕鴻，道友是那宗那派？”，雨輕鴻的眼睛恢復至黑白分明，但更加懾人，如看她的眼睛，如陷入幻境，極易迷亂茫然。

“你認識風十娘嗎？”，曹野一聽是天魔宗，立即提起把他當刀削麵削的風輕語，這心理陰影面積都有紫禁城這麼大了，還沒消除呢，“哎，你和風十娘，都有個娘字，又有個輕字，都是輕字輩嗎，你排第三嗎，她排第十，誰是師姐，誰是師妹啊？你們是不是生有兒子女兒啊，都當娘的人了，才叫三娘、十娘的，有一、二、四、五、六、八、九娘沒有？”

“呃？”，雨輕鴻一怔神，怎麼曹野像個沒事人一樣，難道她的魔音迷魂失效了？不過聽到他說認識風輕語，語氣稍軟，“這是我們師傅安排的名號，風師妹與我均沒有兒女。”

“哦，那你師傅一定有戀母情結”，曹野盤腿坐了起來，腦洞大開地分析道：“你師傅平時叫你們時就很變態，三娘啊，給我倒杯茶，十娘啊，給我捶捶腿，八娘啊，給我按按肩，把弟子稱成娘，你說他是不是變態，是不是有戀母情結呢？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是恨母情結，有可能你師傅是出身於大家族，平日裏被你師祖的十幾房妻妾虐成狗，長大了，又不能打這麼多娘啊，那是大不孝的行為，只好使喚弟子以解心頭之恨了，對不對？”

雨輕鴻瞠目結舌，根本無法回答曹野這個問題。

“哼”，雨輕鴻微哼一聲，不再搭理曹野，嘴裏開始念念有詞，她那青狐雙眼慢慢睜開，露出血紅的眼眸，同時狐尾綳直大張呈半圓形散開，狐尾之間浮現濃烈粘稠的黑霧，霧中有一個個人頭虛影在浮浮沉沉，這些虛影或有青年男子，或有年艾少女，或有白髮老翁，但都面容扭曲着，張大了嘴，在無聲地嘶吼着。

七尾青狐眼睛完全睜開時，兩條狐尾虛影左右分出，一道接在柳月媚的胸前，另一道則按在曹野的頭頂上。

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從柳月媚的身體上慢慢拉出，那人影面目雖然模糊，但仍看得出是柳月媚生前的模樣，她那面容上茫然、無助的情緒突然轉變為極端恐懼，張大了嘴拚命在叫喊着什麼，但卻不能阻擋狐尾的吸力，很快就被吸入了黑霧當中。

曹野嚇得不輕，抬頭上瞄，卻發現自己頭上雲淡風輕，一條青色狐尾在他腦袋上摸來摸去、拉拉扯扯，像是用雞毛撣子在掃塵，但就是沒像柳月媚身上扯出個半透明的人形來。

雨輕鴻的臉一白，嘴裏念得更快了，沒一會，就身子發抖、滿頭大汗，連黑髮都在慢慢變白。

曹野只覺得頭皮上的吸力緊了一些，但等了半晌，卻沒感覺身體有什麼變化，不由得問道：“輕鴻啊，你用的勁是不是太輕了，要不要再大力一點，用點力，來，大力一點、大力一點，我受得住的，來吧，再大力一點，哦，哦、加油、加油！”

“噗“，這時雨輕鴻突然口中噴出一口黑血，一頭黑髮急劇變白，身後的七尾青狐虛影如同積雪遇艷陽一般地飛快消融，連帶着雨輕鴻的身體也快速變淡。

“可惡！”，雨輕鴻大恨，她本修天魔宗的萬魂訣，集齊凡間修行者或修仙者萬魂之時即可一躍進入元嬰期，而柳月媚本是她培養的一個凡間集魂人，她在柳月媚身上附有一縷分魂。

只是這個小世界很奇特，築基期以上的修士進不來，鍊氣期的修士能進來，但也會被壓制境界，而已是結丹期的雨輕鴻只能用分神降臨在凡人吉祥身上，需要定期服用星背黿製成的龜苓膏，以保證分神與凡身的契合。

但她沒想到今天的龜苓膏多了一滴星背黿的血后，藥性大變，讓吉祥體內真元沸騰失控，這才讓曹野趁虛而入，把她給輕鬆綁了，還被以相當屈辱的姿勢吊在房梁下，這讓天魔宗天之驕女的雨輕鴻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但沒等到她恢復修為，曹野下手極快而一擊絕殺柳月媚，同時讓雨輕鴻在柳月媚身上的分魂遭受重創，讓雨輕鴻傷上加傷，吉祥的身體也處於崩潰邊緣，不得以遁出分神，想奪舍曹野。

但未曾想，曹野雖如常人，但識海、神魂、精魄卻隱於無形，令她的分神剎車不及而直接撞在牆上，再得一次奇恥大辱，她大怒之下，耗盡大半真元將曹野抓了回來，並想藉助青狐法相將曹野的神魂奪出，順帶將柳月媚的神魂也納入萬魂訣。

在青狐奪魂緊要關頭，誰料雨輕鴻一口真元接續不上，直接導致了奪取曹野神魂失敗，她的一縷分神也面臨崩散的危險，不得已凝聚最後的真元將分神送回真身所在之地。

逃過一次死劫的曹野，還一臉懵逼，但看到剛才柳月媚屍身所躺之地只留下一個灰色人形痕迹，窗外風一吹，連痕迹都消散無蹤了。

曹野擔心的是，看剛才青狐發威的景象，貌似柳月媚沒有魂消魄散，這要是回來找他算賬的話，他可懶得再動一次手。

曹野又有些高興，這下不用擔心柳月媚和吉祥的手尾了，兩人全都化成飛灰了，風吹了無痕啊，真想抱着雨輕鴻叫娘哩。

曹野走時，在牆壁上留下了六個大字，“殺人者，朱折玉！”

曹野再度大笑着，潛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