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望月
子夜時分,只有蛐蛐蛙鳴不知從何處傳來,蘇婉如提着裙子沿着牆壁走,時不時抬頭望着登月塔。
她是迫不及待,連一刻都不想等,所以,等胡瓊月睡着便出來探一探。
白天太顯目,只有晚上。
登月塔不算近,走過去足足花了一盞茶的時間,她依稀記得登月塔的來歷,說是前朝一位公主夢見自己是嫦娥,飛升月宮,醒來后她便建了登月塔。
據說塔中還藏了許多名畫寶器。
後來應天被趙之昂攻下,公主身亡,趙之昂將寶器名畫一掃而空,將宅子則賜給了當時已被冷落幾十年,幾近沒落的錦繡坊。
錦繡坊入駐,雖經過改造,但登月塔卻還留着,做了珍貴藏品的庫房。
隨後,趙之昂戰敗,應天納入父皇的統轄,父皇和母后皆是出生貴胄,和草莽出生的趙之昂大相逕庭。
是以,錦繡坊在後宋的扶持下,更加的名聲大噪。
那時候她還打算來錦繡坊參觀登月塔,只是後來生了一場大病,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當她聽到母后說登月塔里有如月令時,還是很驚訝,只是沒等她再問,母后便哄了她走,當夜吞金死在寢宮之中。
葬了母后,她和杜舟逃出亂鬨哄的皇宮,半道碰到了胡瓊月。她們表姐妹再不合拍,可在大難面前,兒女心思不過小事。
她收留了胡瓊月,三個人在平江府一處民宅躲了三個月,終於等到了邱姑姑去收綉娘。
留了杜舟,她和胡瓊月隨着邱姑姑來到錦繡坊。
腳步停下,登月塔已在眼前。
高聳的塔頂似乎真能直達月宮,沒入雲端看不真切,銅鈴在風中孤寂的響着,塔的四周圍着兩人高的院子,她站在門外除了能看到三層以上的塔,院子裏是什麼樣子的,一點都看不到。
她躡手躡腳的推了推門,門自內拴着紋絲不動,湊在縫隙里朝裏面看,裏面也是黑漆漆的,連一盞燈都沒有點。
“難道要翻牆?”蘇婉如咕噥了一句,抬頭看着牆忍不住苦笑,這麼高的牆,她搬個梯子來還差不多,否則單憑她自己是想也不要想的。
她又推了推門,將簪尖打磨很鋒利的銀簪取下,小心翼翼探進去撬門栓。
咯吱咯吱,簪子不過才進去,忽然身邊一股氣流波動,隨即就感覺到肩膀一沉,骨裂一般左肩痛麻。
“什麼人。”蘇婉如艱難的轉頭,疼的出了一身冷汗,才看到一個面無表情身體纖瘦的婆子站在她身後,明明樣子很普通,可手中的力道,卻讓她連手指都動不了了。
婆子打量了她一眼,鬆開手,“夜色深重,姑娘早點回去歇着吧。”
並不打算動手殺她。
這就是看守塔的婆子吧?蘇婉如顯然也看出來了,露出好奇和無知的樣子來:“婆婆是守着這塔的嗎,你尋常出來嗎,還是一直住在裏面呢。”
“和你無關。”婆子警告的看着她,“下次若再看到姑娘作宵小,定不會再饒你性命。”話落,婆子腳尖一點,人如剪燕一般消失。
蘇婉如看的目瞪口呆。
父皇和大哥二哥都有武功,可都是拳腳功夫,能禦敵殺人卻並不能飛檐走壁。
她當時才看到時着實失望了一番,以為飛檐走壁不過武俠世界的虛構,沒有想到,這世上真的有。
蘇婉如心有餘悸後退了幾步,眉頭擰的越發的緊,“若是八個守門的婆子都這般武藝,那我果真是長了翅膀也飛不進去。”
心裏焦躁的想着,她不甘心的往回走。
“得想想別的辦法才行。”蘇婉如咕噥着,可也知道,如果連司公公和姑姑她們都進不去,那她想要正大光明的進去,絕對不可能的,“難道要做到掌事?”
她想到自梳后熬了幾十年的段掌事,她可沒有耐心熬上十幾年,二哥也等不了那個時候。
最遲明年,她一定要拿到如月令。
只有拿到如月令,她才能進京,才能卻確認她二哥是不是真的關在皇城的天牢裏。
才有能力救出二哥。
悶悶的回去躺在床上,蘇婉如翻來覆去毫無睡意,二哥蘇季的樣子不斷浮現在眼前。
杜舟說,他在平江府的望春樓里蹲守,聽到授趙之昂之命來查抄皇宮的戶部侍郎劉築寅酒後所說,蘇季關在皇城天牢,重兵層層把守。
等明年八月趙之昂壽誕,要讓蘇季獻壽,在天下人面前,俯首稱臣。
這個消息她和杜舟都不能確定真假,但是只要有一點可能,她都要試試。
只是,她怕夜長夢多,趙之昂失了耐心,而將二哥處死了。
不知不覺間天際泛白,她心頭如同火燒一般,又像是無頭的蒼蠅……要怎麼樣才能進入登月塔。
外面窸窸窣窣傳來腳步聲,是院子裏服侍的婆子丫頭上工的聲音,她索性起床拿了盆出去,白日裏和她聊天的黃婆子見着她一笑,道:“蘇姑娘是認床嗎,這時間還早,能再睡會兒。”
“是有點認床,睡不着就不想熬着。”蘇婉如伸了個腰,端着盆笑着道:“還勞煩媽媽幫我打點水來。”
婆子笑着應是,拿了盆去井邊,蘇婉如裝作無意的樣子,道:“早上看登月塔可真是好看啊。”
“好看也只是外面好看,裏面怎麼樣誰都不知道。”婆子笑着道:“姑娘若實在想進去,不如好好表現,綉出一副曠世之作出來,說不定掌事明年三月十五會帶你去祭掃。”
“這樣也可以?”蘇婉如眼睛一亮,婆子點頭道,“前些日子三娘繡的屏風不是得了太後娘娘眼,掌事提過一句,說明年嫘祖壽誕祭拜,會帶三娘進去。”
咦?蘇婉如心頭跳了跳,這條路她是不是可以試試?
“你們在說什麼?”忽然,胡瓊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婆子一愣接着笑道:“在說登月塔。姑娘起的也早,莫不是和蘇姑娘一樣是認床?”
她要去登月塔?做什麼?胡瓊月審視着看着蘇婉如,點了點頭,道:“是,我也認床。”
婆子笑着。
蘇婉如並不看胡瓊月,滿腦子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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