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外章.182 過去和未來的幻影（中）
“經紀人？”
度假屋的廚房之中，站在左側區域靠近冰箱的人影用疑惑的口氣如此說著。
她那一頭銀髮被幹練地束成馬尾，身上的裝束也調動能力換成了便於行動的戰鬥服裝，修長的睫毛之下，是帶着狐疑眼神的雙瞳。
“恩，那姑且算是我以前的‘工作’，不是為了讓自己成功，而是要讓他人達成目的；當然從雙方的角度來看，本質上也是一種互贏的方式，所以‘經紀人’這樣的身份反而顯得不怎麼重要，反正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
“我相信對於你來說，扮演所謂‘經紀人’的時候，還是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吧。”
“無法否定呢，阿爾泰爾小姐……當自己有着‘經紀人’這個身份的時候，便會顯得更加客觀和理性；這就像是看着新聞報道的普通人一樣啊，哪怕其他國家仍舊在進行戰爭，對於新聞觀眾而言也只是‘一個無關事件’罷了，還沒有‘晚餐要吃什麼’這個問題重要。”
“然而你不是口中所提及的‘單純的普通人’，畢竟身為經紀人的你在更加客觀和理性的時候，卻也會參與到事件當中去，不是么？”
阿爾泰爾用反問做出補充，聽完這句話的顧武低下頭，看着自己握成拳頭的雙手。
“十分正確！大家總是會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如果變成‘經紀人’的話，就可以改變那句話，讓其變成‘當局者清’。”
簡簡單單的‘經紀人’的身份實際上也有特殊的一面。
既是事件的參與者，也是事件的觀測者。
不過在完成了任務、經過了試煉、調查了過去的當下，顧武已經很難再像是以前那樣從客觀角度看待自己的問題了。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改變自身立場，不是當一個單純的參與者，而是變成參與進去的客觀者；沒錯，我說的就是‘經紀人’這個身份。”
幫助目標完成任務的同時自己不可以有任何迷茫和犯錯。
如果失敗了的話……有着不少事實能夠證明失敗過後的糟糕結果。
一旦經紀人和簽約者一同犯錯，遲早會因此看不見正確的道路，迷失在名為錯誤的樹林當中，被帶有倒刺的荊棘弄得遍體鱗傷。
“可是當你參與進去的時候，哪怕作為一個‘經紀人’，也無法客觀的看待問題了吧。”
“這就不對了，阿爾泰爾小姐，因為‘經紀人’的利益在跟簽約者掛鈎的同時，也是可以獨立出來的，所以才會有客觀的看法，用於幫助簽約者做出正確的選擇。”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就像是第二種人格一樣，比如說‘過去的阿爾泰爾’跟‘現在的阿爾泰爾’，前者飽含憤怒，後者卻歸於平靜，這樣的變化，不也是阿爾泰爾小姐一個人達成的嗎？”
顧武輕嘆一聲
“‘感性’和‘理性’、‘主觀’跟‘客觀’一直都存在於我們的心中，只是‘經紀人’這個身份讓它們更加具體了啊。”
“普通人也有兩種看法，不過‘經紀人’這樣的身份卻可以將它們調動起來？這樣的解釋讓我想到了‘心理暗示’。”
聽到阿爾泰爾這麼說，顧武肯定的回應道
“沒錯，所謂的‘職業’都是心理暗示；因為我學習了對應的科目，所以我必須肩負責任，承擔起職業帶來的各種壓力。”
因此‘經紀人’也和老師、球員、歌手、司機等等職業差不多，那些職業要求的是專業知識和水平，而‘經紀人’還必須追加‘足夠冷靜的客觀判斷能力’。
顧武不認為自己做得很完美，但也不會太差勁。
結束思考，待在右邊的顧武做了個深呼吸，並且把手伸向了前不久才被打開的巧克力麵包的包裝袋，想必剛剛英梨梨也是從這個袋子裏面拿到了巧克力麵包。
除了食物，顧武還順帶看了一眼被打開的冰箱裏面放置的各種飲料，隨後把目光放在阿爾泰爾身上
“阿爾泰爾小姐，也拿一些飲料過去吧。”
“只要他們願意配合，就可以留下他們一命，那樣才有喝飲料的機會。”
這麼說著的阿爾泰爾從冰箱裏面拿出了水果啤酒和能量飲料。
兩個人走到度假屋的門口，顧武隨即被身邊的少女提問
“你剛才提到有關於‘經紀人’的話題，究竟是為了什麼……？”
“算是向阿爾泰爾小姐表現出自己的決心吧，因為我想要在面對問題的時候變得客觀，那樣一來就可以想到更多的情況了。”
“參與進事件的時候，你就無法保持客觀了；就算根據你剛剛的解釋來看，利益獨立之時，你保證能做到冷靜的看待他人的問題嗎？”
“這個……”
顧武來到門外的廊台之上，踏入階梯的他做出回應
“‘客觀’在我看來還有‘克制’的意思，也就是不要讓自己的想法被負面情緒左右，從合理的角度看待問題。”
說到這裏，顧武不禁停下了腳步
“阿爾泰爾小姐，現在的我並不希望自己變成‘強大的怪物’。”
顧武保證不會重蹈覆轍，但未來並非既定事實，是可能改變的。
“我想你是永遠不會變成那種樣子的傢伙。”
阿爾泰爾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
“因為你太溫柔了。”
“溫柔可是豎立FLAG、提升好感度的必備要素啊，阿爾泰爾小姐玩過galgame就明白了！”
“我對你的愛好沒興趣，不過也不會放棄監視你。”
“被阿爾泰爾小姐認真的關注了！”
“閉嘴。”
聽着冷淡的回答，顧武追上了超過自己的阿爾泰爾，一同走向了遠方的沙灘區域。
————
顧武和阿爾泰爾把在廚房裏面拿到的麵包、飲料扔給了兩名穿越者。
其中一個在之前的戰鬥中被阿爾泰爾教訓得很慘，衣服破破爛爛，身上也有不少的傷口，好在並非致命傷；
另外一名穿越者由於很配合，沒有選擇反抗顧武，所以整體來看並無大礙，只是有些緊張跟餓肚子。
接住了扔進懷裏的食物，沒敢逃走的兩名穿越者隨即狼吞虎咽起來。
用能力創造出沙灘椅子，固定之後，坐在上面的顧武和阿爾泰爾盯着兩名飢腸轆轆的穿越者。
“吃完之後就回答我的問題，給你們三分鐘的時間。”
此時已到深夜。
十二點鐘的大海跟白天一樣吵鬧。
海浪拍打岸礁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夾雜着濕潤的氣息。
【回應宿主，需要本系統對周邊區域進行檢索嗎？】
“你要是做得到的話，就該早點行動……算了，隨便調查一下就行，我相信這兩個人可以提供不錯的情報。”
顧武結束了跟系統的談話，視野中的兩名穿越者也以極快的速度吃光了食物。
“感謝大哥！”
“別叫我大哥。”
“兩位想問什麼儘管問吧，只要是我們知道的問題就會回答！”
左側的穿越者說完后，用自己的手肘抵了低右側的另外一人。
臉上有刀傷的穿越者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搓着手的他連連點頭。
“正是如此，我也會儘可能做出回答；只不過我也想要說清楚，兩位內心的許多問題其實也是我們的問題。”
刀傷之人已經猜出了顧武想要詢問的內容。
即便是這樣，也必須進行下去才行。
“問題一，你們來到這裏的原因是什麼？”
“我們的遭遇是一樣的……不是主動的穿越，也不是因為任務才進行的穿越，而是彷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樣，醒過來之後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啊！
把顧武稱之為‘大哥’的穿越者指着自己
“我名為‘格林’，這傢伙的名字……記得是‘羅德斯’，請相信我們沒有惡意，否則也不可能在有機會偷襲的時候故意拖延到現在。”
格林的發言有道理，只是無法讓人輕易接受。
他們在過去是顧武的敵人，就算最後以合作的手段度過了難關，也不代表着顧武會把他們當做同伴來看待。
實力差距明顯的當下，只要沒有排除威脅，顧武就不會給他們任何形式的自由。
於是顧武繼續問道
“問題二，除了你們兩個人之外，還有其他人也來了么？”
這麼一問，身上有着刀傷的羅德斯搖了搖頭
他把玩空瓶子的同時解釋道
“我和格林相遇的事情也可以說是意外，因為他是出現在一個礁石連接的洞穴裏面，而我則是在樹林裏面醒過來的；碰見之後，由於發現了兩位所在的建築物，為此選擇謹慎行動，各自進行調查，結果……選擇自保的我被那邊的小姐給擊敗了。”
羅德斯不像是在撒謊，不如說他也沒有撒謊的勇氣。
顧武可以感知他們的氣息，無需魔法也明白兩個人的內心活動。
“由我來問第三個問題……”
阿爾泰爾把目光鎖定在兩名穿越者的身上
“曾經是顧武敵人的你們假設找到了更多的同伴，是否會再次發起攻擊？”
這其實不是問題，畢竟這兩個人根本不可能用‘會攻擊’來回答。
因此阿爾泰爾發問的真正理由是觀察他們的心理活動跟細節表現，一旦發現不對勁就會將其排除掉。
聽到這個問題，羅德斯連連搖頭，格林則是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這位大姐頭。”
“別那麼叫我。”
“這位小姐，我們可沒有跟顧武大哥作對的打算，而且即便是真的還有其他人在這個世界，大家集合了之後也不存在共同作戰的理由；在過去，我們是為了活下去而戰鬥，所以不得不聯手，而現在……假設大哥沒有撒謊，不必殺人、無需做任務也可以停留下來休息的話，那麼‘反抗顧武’這個選擇着從根本上就已經消失了啊。”
非但如此，格林還在尋求着新的機會
“兩位既然能夠在這個世界生活，證明了身為穿越者的我們也是可以在此停留的吧！請問要做什麼才可以留下來呢？！”
“不要得寸進尺了。”
“我只是想要……”
“你們的危險性沒有排除，無法得到任何形式的自由，這就是回答。”
阿爾泰爾說完之後，羅德斯發出無奈的嘆息
“‘誰主張誰舉證’條例不適合用到這裏對吧……兩位無需證明我們有沒有危險，而我們必須證明我們是無害的，可是在完全不被信任的前提下，我們的發言不就是單純的‘謊言’嗎？和過去狩獵魔女一樣啊……怕痛、不怕痛、悲鳴、不悲鳴、求饒、不求饒，無論是何種選擇，都會被當做惡魔的走狗，撒旦的使徒。”
因為‘無法信任’這個前提，所以他們得不到自由。
顧武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需要你們之外的情報，來到這個世界的穿越者一定不只是你們二人。”
“顧武大哥，我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我們真的不知道其他人的位置啊。”
“那姑且把他們關押起來好了。”
“這樣的決定我們也是無法反抗的……”
結果顯而易見，處於弱勢的兩位穿越者沒有談判的籌碼跟實力。
“先這麼決定，詳細的事情我會再做安排，明天我可是必須參加很多活動啊。”
為此顧武聯絡理查森，再讓士兵基地的人也行動起來。
不僅如此，顧武還在他們身上施加了詛咒的法術，沒有他的解除就會在三天後撕碎兩個人的心臟。
“好了！夜談結束！！”
累了的顧武，已經不想要再浪費時間。
————
回到房間。
經歷了小小插曲的顧武發現霞之丘已經睡去。
可以看到床鋪上還有一本書，估計是看着睡著了。
將書本收好，顧武也躺在自己的床上。
接下來還要舉辦世界會議，以及針對‘被穿越’事件的調查。
有些麻煩啊……
顧武在心中輕嘆一聲，與此同時聽到了側面的聲音。
“總算是回來了呢，顧武先生……”
“霞之丘……你還沒睡啊。”
“不，剛剛已經睡著了哦，但是現在……讓我們再延長一下熬夜的時間吧。”
少女的笑容，飽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