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 鄰居

無可奈何的不僅僅是詹姆斯·布萊恩，還有正在達科塔的布朗·埃莫森。

達科塔是印第安語，意思是“和友人聯合居住的地方”，這裏是印第安人的傳統領地，但是現在被美國政府收歸國有，未來美國會在達科塔成立兩個州，分別是北達科塔州，和南達科他州，不知道華盛頓是出於什麼考慮，並沒有改變“達科塔”這個地名，所以現在看這個名字，很有諷刺意味。

布朗·埃莫森是移民開拓團的一員，自從戰爭部發起對印第安人的戰爭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前往達科塔、蒙大拿、甚至是愛達荷碰運氣，在這些印第安人的聚集區，埋藏着無數財富，很多人發了戰爭財，更多的人沒有好運氣，但是他們也能以最低廉的價格從政府手中買到肥沃的土地，成為新一代農場主。

布朗·埃莫森當然不想成為農場主，之所以離開愛達荷來到達科塔，布朗·埃莫森很希望能找到某個印第安酋長的寶藏，至不濟也要找到一個有開發價值的礦山，這樣布朗·埃莫森就能一夜暴富，再也不用整天和那些小偷、強盜、以及牛仔打交道。

必須得說，布朗·埃莫森的運氣還是很不錯的，雖然沒有找到酋長的寶藏，但是布朗·埃莫森在懷特河畔發現了一個很有價值的金礦，可惜的是，在布朗·埃莫森發現金礦不久，五大湖聯合礦業公司的雇傭兵也發現了那裏，幸虧布朗·埃莫森表現的很機警，否則，現在布朗·埃莫森應該已經被埋進某個不知名的山溝了。

“我發誓，那座金礦最少價值數百萬美元，只可惜五大湖聯合礦業公司的那些狗崽子也發現了那裏，否則只要把金礦的位置賣出去，我就可以賺一大筆——”想起那些凶神惡煞一樣的雇傭兵，布朗·埃莫森現在仍然還后怕，但是更多的是憤怒和不甘，如果雇傭兵們晚來兩天，哪怕把金礦的位置賣給五大湖聯合礦業公司，也能買不少錢，數百萬美元可能有點誇張，最起碼十萬美元沒問題。

“哈，愛做夢的布朗，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和五大湖聯合礦業公司搶生意，你沒被當場打死就應該謝天謝地了，而且鬼才相信你說的話，上個月你還說你找到了坐牛的權杖，結果坐牛的權杖幾個月前就已經被收藏在駿馬博物館，這次的金礦該不是你做夢發現的吧。”同樣來自愛達荷州的本傑明·阿里哈哈大笑，根本不相信布朗·埃莫森的話。

“混蛋，你去死。”布朗·埃莫森惡狠狠的向本傑明·阿里比劃了個中指，然後拍着吧枱大喊：“再給我來一杯朗姆酒，要最烈的。”

“呵呵，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找約翰·洛克菲勒先生，就說五大湖聯合礦業公司搶走了我的金礦，說不定約翰·洛克菲勒先生會看在我辛苦一場的份上，賞給我幾個錢。”來自紐約州的伊恩·維克托同樣不信布朗·埃莫森的鬼話，伊恩·維克托參觀過駿馬博物館，對坐牛的權杖印象深刻，就是伊恩揭穿了布朗之前的謊言。

如果是以前，伊恩·維克托說完，布朗·埃莫森肯定會反駁，但是這一次，布朗·埃莫森表現的很詭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樣子居然被伊恩·維克托說的有點心動。

如果金礦的消息是真的的話，那麼伊恩·維克托所說的還真有可能，布朗·埃莫森惹不起五大湖聯合礦業公司，約翰·洛克菲勒肯定不怕，只是聽說標準石油和五大湖聯合礦業公司的關係也不錯，不知道這個金礦的價值，能不能讓約翰·洛克菲勒感興趣。

“夥計們，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我要和那邊的那些華人一樣，老老實實買一塊土地，然後雇幾個黑人幫我放牛，我不準備冒險了，也不想回紐約，還是這裏更適合我。”伊恩·維克托沒有注意到失神的布朗·埃莫森，抬手把杯子裏的酒喝完，公佈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

酒館裏除了伊恩·維克托他們之外，還有幾個上個月剛剛抵達達科塔的華人，這些華人都是剛到美國不久的新移民，他們從美洲銀行能夠拿到低息貸款，然後以低廉的價格從政府手中購買土地，每個人都能購買數千英畝，因為現在購買土地的人不多，所以那些華人買到的都是最好的土地，不管是耕種還是放牧，都是不錯的選擇。

華人在美國是出了名的勤勞能幹，所以別看那些華人連一杯朗姆酒不捨得喝，只捨得喝最廉價的小麥啤，但是過不了幾年，那些華人的身家都會遠遠超過伊恩、布朗這些人。

“又有誰願意過冒險的生活呢？但是遺憾的是我們拿不到美洲銀行的低息貸款，所以我們只能賣命換錢。”布朗·埃莫森終於回過神來，說實話布朗也很羨慕那些能拿到低息貸款的華人，以前在愛達荷，布朗就知道美洲銀行會向華人發放低息貸款，布朗也曾經嘗試申請，但是卻被拒絕，也就是那時，布朗才意識到，他這個白人在美洲銀行眼中，還不如那些剛剛抵達美國的華人。

這應該算是歧視，但是布朗·埃莫森卻沒有據理力爭的勇氣，美洲銀行不是好惹的，銀行的業務員和當地的官員以及治安官、警察的關係都很好，如果布朗敢找美洲銀行的麻煩，那治安官和警察就會找布朗·埃莫森的麻煩。

“我說夥計們，其實我們還有一個好買賣能做——”本傑明·阿里看向那些華人的目光充滿貪婪，伊恩·維克托瞬間就明白本傑明·阿里想做什麼。

“別衝動本傑明，你不該說這樣的話，這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如果你想找死，千萬別拉上我們，想想勞倫特·馬奇。”伊恩·維克托警告本傑明·阿里，勞倫特·馬奇剛死不久，伊恩·維克托可不想被活活打死後還要被馬拖着遊街示眾。

就在上個月，伊恩他們所在的小鎮發生了一件非常惡劣的惡性事件，一名剛剛來到達科塔準備購買農場的華人遭到搶劫，那名華人勇敢反抗，所以劫匪殺害了他。

這件事就是勞倫特·馬奇乾的，沒多久勞倫特·馬奇就被抓獲，當時勞倫特·馬奇已經逃到另一個鎮子，但還是被雇傭兵用馬拖回小鎮。

伊恩·維克托只記得，當勞倫特·馬奇被拖過小鎮唯一的一條街道時，勞倫特·馬奇的屍體已經不成人形，只能模模糊糊從胳膊上的紋身能辨認出勞倫特·馬奇。

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很大，勞倫特·馬奇的屍體被拖過超過二十個鎮子示眾，這下方圓幾百公里的人都知道，千萬不要對華人下手，即便得手，美洲銀行的雇傭兵也不會放過他們，因為這些華人都是美洲銀行的客戶，美洲銀行保護這些華人的安全，也是等於是保護美洲銀行資產的安全。

想都不用想，本傑明·阿里所謂的“好買賣”，就是指搶劫那些華人。

沒錯，伊恩·維克托知道，那些華人很有錢，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超過一千美元，但是這沒用，這些錢，就算拿得到，也沒命花，更何況伊恩·維克托已經厭倦了冒險的生活，所以本傑明·阿里的主意很不靠譜。

“本，我敢保證，如果你想搶那些華人，說不定最後死的是你，把眼睛擦亮，那些華人並不好惹。”布朗·埃莫森一向很機警，要不然布朗·埃莫森早就埋骨荒野了。

確實不好惹，達科塔現在並不平靜，那些華人也不加掩飾，他們的自衛武器都在身上最顯眼的地方，除了每人一支蟒蛇自衛手槍之外，大多數人腿邊還立着1875式散彈槍，這種槍是絕對的近戰利器，一個人一把槍，壓制布朗他們三個人的手槍一點問題都沒有。

“好吧，我只是說說。”本傑明·阿里也不是愛財不要命，只是說說而已，華人有實力，背後又有美洲銀行和駿馬集團做靠山，跟他們做朋友，比作敵人舒服得多，畢竟在達科塔，只有華人對陌生人是最友善的。

當然了，也僅僅是相對而言，如果有人誤闖華人的農場，華人會友善提醒，不會上來就動槍動刀，如果有人向華人尋求幫助，華人一般情況下也不吝嗇，當然極端情況也不是沒有，不過華人的農場裏一般都會雇傭黑人做幫工，要打歪主意也要掂量掂量。

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聰明，伊恩他們喝完了杯子裏的酒，剛剛打算離開，酒吧的門被人用力推開，五六名壯漢罵罵咧咧的走進酒吧，這又是一群徒勞無功的冒險者，衣衫不整，有人身上還帶着傷，也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

冒險者一般都比較敏感，本傑明·阿里他們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收回了目光，起身準備離開。

那幾名華人中，或許是有人剛來到美國不久，還不知道這裏的規矩，所以目光停留在這群人身上的時間就有點長。

“看什麼——”一個剛進來的傢伙嘴有點臭，開口就是一連串“F”打頭的動詞。

“我們沒有惡意，注意你的話。”華人中有人起身，語氣當然也不客氣。

“你們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邪惡，我們在和印第安人打生打死，你們卻躲在我們身後撈好處，你們什麼都沒有付出，就拿走了最肥沃的土地，你們都該死，和那些該死的印第安人一樣，我看你們就是印第安人。”嘴臭的傢伙喋喋不休，身上酒氣衝天，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

如果只是前面那些話，那麼說不定酒吧里的華人還能容忍，後面那些話就不能忍了，確實，華人從外表上跟印第安人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華人不是印第安人，不能接受被圈禁，然後被趕盡殺絕的命運，所以嘴臭的傢伙還沒說完，一場毆鬥馬上就爆發。

還好，只是毆鬥而已，雙方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動刀動槍，就是純粹的掄拳頭，有人還在動手前把身上的武器取下來，免得打急了沒發收手，這算是鎮子上的潛規則，打架就是打架，沒有到要分生死的地步，打贏了不會糾纏不休，打輸了就自認倒霉。

這種程度的鬥毆，酒吧里每天都會發生，所以在鬥毆剛剛開始，吧枱后的老闆就拉下一個木板，把吧枱后的酒架遮起來，這樣損失就會減少到最低程度，不至於最後拿不到賠償。

嗯，一般情況下，打輸了的一方還要賠償酒吧的損失，所以酒吧老闆一點也不擔心，看得眉飛色舞，就差沒有給雙方直接加油了。

打架這種事是不能看體型的，塊頭大了不一定佔便宜，更何況那幾個冒險者還有人身上帶傷，所以很快冒險者就紛紛被打倒在地。

那些華人做事很地道，只要有人被打倒在地，就不會繼續攻擊，當然如果試圖站起來就另當別論。

總之，一場鬥毆爆發的很突然，結束的也很快，雙方都很有控制力的沒有拔槍，華人雖然鼻青臉腫，但是打贏了還是得意洋洋，那些冒險者更慘，他們中有人被打傷了肋骨，急匆匆的抬着去找醫生醫治，賠償就算了，反正也沒有損壞什麼，這讓酒吧老闆很遺憾。

“夥計們，今天我們心情不錯，我請大家喝一杯。”領頭的華人三十歲左右，看到伊恩他們還沒有離開，很慷慨的請伊恩他們喝一杯。

“謝謝，我已經決定要留下，很快我們就是鄰居了，我叫伊恩·維克托，很高興認識你。”伊恩向華人青年伸出手。

“你好伊恩，我叫李斯特，我的農場就在鎮子正北，改天到我的農場來，我請你喝我自己釀的米酒。”李斯特很好客，很快就和伊恩·維克托聊起來。

這才是生活，喝喝酒，打打架，順便交個朋友，用不了多久，李斯特和伊恩他們就會變成標準的達科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