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張飛巡營分酒鼓士氣
在葭萌關的正面，黃忠佯攻了一個多月，也終於大開殺戒。一把靈寶弓彈無虛發，連續射殺出現在葭萌關正面城牆之上的益州軍將官。張飛麾下的偏將范疆就是死在了黃忠箭下！
這一天，一直殺到了太陽西沉，月滿東方，雙方才罷兵休戰。
休戰之後，張飛顧不上疲憊的身體，連夜巡視軍營。一萬益州兵，經過兩天的廝殺，死兩千餘人，傷三千人。比死傷更慘重的，是軍卒們眼神之中的絕望。
“將軍，援軍趕到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旋即是一擊清脆的皮鞭聲。
“臭小子，瞎說什麼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張飛循着聲音望過去，看見一名老兵正揮舞着手中的馬鞭在抽打一名娃娃兵。看那模樣，應該不足十四歲。
張飛皺眉，大喊一聲：“住手！”
老兵一見趕緊拉着娃娃兵跪了下來：“將軍饒命！順子不懂事，說錯了話！請將軍開恩啊！”
張飛一把奪過老兵手中的馬鞭，趁勢欲抽打老兵。聽到老兵的話，張飛高高揚起的手停在了空中。
“你這老兵痞，心倒是不壞！罷了，都起來吧！”張飛說著，將手中的馬鞭扔到了腳底下。
“娃娃，叫什麼名字？”張飛問小兵。
“李順！”小兵沒想到張飛會面對面和他說話，有些緊張。
“家中父母可在？”
“沒了。前幾年鬧飢荒，都餓死了。”張飛面色一暗，“原來是個孤兒！”
“李順，本將問你，你怕不怕死？”
李順有些猶豫，但還是回答了一句：“不怕～”
“說實話！”
張飛雙目一瞪，提高了嗓門。嚇得李順雙腿一軟，差點又給跪了下去，脫口而出道：“怕！”
“怕就對了！”張飛輕輕捶了一下李順的肩膀。
“天下哪有不怕死的人！你們～”張飛環顧四周，“你們怕不怕死？”
四周一片寂靜。
“有啥還避諱的！莫說你們，就是我，也怕死！”
“將軍也怕死？”李順獃獃問道。在他心裏，像張飛這種萬人敵的猛將怎麼可能會怕死呢？
“怕！是個人都怕死！我是人，不是怪物，怎麼會不怕死呢？”張飛裂開大嘴嘿嘿笑道。
“誰不願意抱着媳婦孩子，守着家裏的一畝三分地呢？忙時種地，閑時晒晒太陽，調戲調戲村口的寡婦！”
張飛說到這裏，一些老兵痞子全部發出會心的笑聲。
“我是將軍，媳婦娶了三個，孩子也有活了四個。兩個帶把的，兩個不帶把的。若說過日子，我真應該守着家裏那幾百畝地過日子。但我為啥還要戰鬥呢？冒着生命的危險戰鬥？”
張飛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那是因為我的大哥，你們的主公，也是當今皇帝小兒的叔叔，左將軍劉玄德是有一個偉大的理想，他想匡扶漢室，想讓全天下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有飯吃，有衣穿，有房子住。你們說，他是不是一個好人啊？”
“是！”
“左將軍是好人！”
麾下的士兵們七嘴八舌地應和道。
“我張飛沒啥理想，但有義氣。我大哥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為了完成他的理想，為了我的媳婦，還有我的孩子們將來能夠過上好日子，我，還有我二哥，甘願為之付出這條爛命！”張飛“砰砰”拍着胸脯說道。
“可是，我還沒有媳婦，也沒有孩子。”李順一臉蒙圈地問道。
周圍的士兵們紛紛開始笑罵李順這個兔崽子想女人了。
張飛順手敲了一下李順的腦袋，笑道：“你長大就會有了！媳婦會有的，孩子也會有的。”
李順又問：“要是我死了，我是不是就娶不了媳婦？也生不了孩子了？”
“這有啥！你死了，你媳婦又不會死？你媳婦還會嫁給其他男人，給你生孩子。管他呢，反正都是漢家的血脈！”
李順撓撓頭，思路有些混亂。他覺得張飛說得對，也不對。
“張二叔，我媳婦生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是！”
“那我媳婦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呢？”
“不是！”
“同樣都是我媳婦生出來的孩子，為什麼有些是，有些不是呢？”
“……你TM問你們村的村長去！”
張飛沒有注意到李順和張二的對話，他跳上了一個高台，鼓足了中氣，道：“明天，漢中反賊勢必會發起更為猛烈的進攻！我要是沒死，你們一個都不許偷懶！乾死一個反賊算一個！不枉我們袍澤一場！我若是死了，你們也別逞強，該裝孫子就裝孫子，保住了性命，將來我大哥、二哥一定會回來救你們！就這樣，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
“張達，咱們庫房裏還有多少酒？”張飛說完，對着自己的侍衛長大吼道。
張達一路小跑過來，苦着臉道：“將軍，主公特意叮囑過，不讓您在征戰期間飲酒！”
“放TM的屁！”張飛高高揚起右手作鞭抽狀，突然發現手中的馬鞭已經扔到了地上。張飛順勢一腳踢在了張達的大腿上，“別廢話！把庫房裏所有的酒都搬出來，給每一位兄弟都來上一碗！”
這些大頭兵聽說有酒喝，一個個的眼睛都放出綠色的光芒。
“張二叔，酒是什麼味道啊？“好奇寶寶李順又開問了。
“少說話！待會兒自己喝，自己品味！”
張達一聽要給所有人都分上一碗，臉色更苦了。
“將軍，咱們庫房滿打滿算不到三十壇酒，怎麼分給這七八千兄弟呢？”
“這……”張飛撓撓頭，“有了！你把所有的酒都倒到井裏面，大伙兒輪着從井裏面打起來喝！”
張達愕然，張大嘴巴問：“這也行？”
張飛：“我說行就行！”
張飛說著，大步往庫房走去，領着親衛將二十幾壇酒全部打開，一時之間，酒香四溢，饞的周圍的軍士不停地咽口水。
“倒進去！”
隨着張飛一聲令下，全部好酒都倒到了井中。張飛迫不及待了打起一桶水，拿起勺子喝了兩大口。
“就是味兒淡了點……酒還是好酒！”
張飛大讚一聲，將勺子中的井水一飲而盡。
“一人一勺，人人有份！喝完之後，都給我滾回軍營美美睡一覺。明天，誰也不準扯後腿！”
“遵命！”四周的軍士爆發出齊齊的喝彩聲。
張飛笑罵了一句“一群饞鬼”，就把勺子扔回了桶里，示意大伙兒可以排隊上來喝了。
回到中軍大帳之後，張飛皺着眉頭問張達：“美酒一壇都沒有了？”
張達一愣，反問道：“不是您說全部倒到井裏的嗎？”
“你……”張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跺腳，氣得直接滾回了自己塌上，睡覺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