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提前
?“今天不是才初七嗎?怎麼就來了?”當桃子告訴姚可清姚崇明帶着小苗氏等人今天就來了的時候,姚可清很是驚訝。
“我也不知道!”桃子搖頭,“聽方家的下人說,方老夫人說姚家跟方家關係最是親近了,一家子親戚在一起聚聚,哪裏容得下外人插進來,所以就提前一天邀了姚家的人賞梅,明天再請了別的人家來!”
姚可清腦中微微一轉就明白了,外祖母是故意提前宴請姚家的,表面上看是方家重視姚家這門親戚,所以才單獨宴請的,實則是外祖母不想姚家藉著方家的梅花宴亂攀關係,惹得方家在世交面前丟了臉。要知道與方家相交的人家,大多是中立派,從不拉幫結黨,也很是反感那些四下鑽營的人。小苗氏這次是棋差一步了!
小苗氏自林氏告訴她今天單獨宴請姚家時,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老夫人真是太客氣了!哪裏用得着這麼麻煩了,我們明日一起來就行了!”
林氏道:“那怎麼行!咱們兩家的關係非比尋常,跟那些人家可是不一樣的,所以才提前單獨請了你們來,這樣也顯得尊重些!”
這是個老狐狸,小苗氏在心底暗罵,嘴上客氣道:“如此真是給府上添了麻煩了!”
“不麻煩!都是親戚嘛!”林氏看着小苗氏身後的孩子們問道:“你們不是都想去看梅花嗎?我讓人領你們過去!”說著林氏就讓人領着姚家的一眾孩子往梅園去了。
“不知府上的公子小姐現在何處?”小苗氏沒瞧見方家的孩子,好奇的問道。
“哦……他們呀?”林氏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早在園子裏等着了!”
雖然小苗氏覺得方家這是故意隔開自己,但姚崇明卻信了林氏的話,覺得方家如此是為了表示尊重,雖然有些可惜不能跟明日來的各位大人攀上關係,但沒有什麼能比他被人看重更讓他愉悅了,頓時對拿到請帖的小苗氏也和顏悅色起來。
一路上大家都不敢抬頭亂看,姚可容拿眼角偷偷瞄了幾眼,只覺得方家與姚家的富貴堂皇不同,方家處處都透着一股濃濃的文化底蘊,方家的富貴是浸入骨子裏的。想着代姨娘私下裏與她說的話,她心裏有些微微的喜悅和羞澀,臉不禁紅了起來,生怕被別人看見,忙把頭垂的更低了。
到了梅園,方家眾人果然都已經等在那裏了,因為兩家是姻親,所以也沒刻意去提及男女之防,只在一個亭子裏設了兩桌宴,男女分桌,並沒設屏風。亭子四周的窗戶鑲了琉璃,既能賞景,也不用怕冷了,姚家眾人見了都齊齊稱讚。
“好大好亮的琉璃呀!還這麼多塊!真是好看!”姚可柔贊道。
“是呀!難得還這麼透亮,我院子裏的那幾塊都是有些模糊的,哪像這個,乍看上去跟什麼也沒有似的。”姚啟辰羨慕萬分的開口。
“我也不知道這琉璃是哪裏得來的,都好多年了!我們平時也都沒注意到這個!”方麗娟說道。一聞此言,姚家眾人都有些尷尬,別人看習慣了的,自己還在這裏誇個不停。姚可容聽得這話臉更紅了,越發肯定了方家的富貴。
方牧臨略帶責備的看了眼方麗娟,“大家都快坐吧!今天備了好多東西,保管你們玩的盡興!”方麗娟無所謂的撇撇嘴。
姚啟康瞥見一旁的案几上放有筆墨等物,開口道:“早聽聞方表兄才華橫溢,能七步成詩,今日定要討教一番才是!”
方牧臨謙虛道:“姚家表弟客氣了!討教不敢當,倒是可以互相切磋一番!”
方麗娟在一旁插嘴道:“說這麼多做什麼,還不趕緊做了詩來叫我們評鑒評鑒!”
方麗珠笑道:“你詩都做不好,還評鑒?不怕丟人?”
方麗娟不服氣,“大姐別瞧不起人,誰說不會作詩的,就一定不會評詩了?待會兒你可要看好了,我定要好好評鑒一番,免得被你小看了!”
方牧臨攤開紙箋,一邊磨墨,一邊求饒道:“那待會兒三妹可要手下留情了!”
方麗娟不理會他,“那就要看你做的好不好了!”
梅園中眾人作詩作樂好不熱鬧,姚可清卻清靜的多了,自拆了夾板之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沐浴了一番,一個多月沒有好好洗過澡了,雖每日都有擦洗身子,但感覺終究不便,一個月熬下來,她覺得自己身子都在發臭了。
今日她得了林氏的吩咐,在屋子裏休息。姚可清知道林氏在擔心什麼,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傷勢還未好,就回到水深火熱的姚家去。
見姐姐不能出去,姚啟珅也呆在姚可清身邊陪伴她,可是姚啟珅還是個小孩子,不比姚可清內在里是個大人的芯子,再者,前一陣子,姚可清卧床的時候,姚啟珅收斂了性子陪在她身邊一個多月,早憋壞了,哪裏還熬得住呢。
“姐姐,我們出去走走吧!”姚啟珅拉着姚可清的手撒嬌,“外祖母不就是怕姐姐被二嬸他們看見嗎?咱們不去梅園,咱們就在別的地方逛逛。”
姚可清放下手裏的書,看着弟弟那嘟着嘴的小模樣,有心逗他一逗,指着石榴等人道:“不行,外祖母不是說了嘛,讓咱們在屋裏獃著的,不能出去的,你看這麼多人跟着呢,若是她們跟外祖母說了,讓外祖母知道了就不好了!”
姚啟珅盯着石榴桃子看了會兒,湊在姚可清耳邊道:“姐姐,咱們不帶她們就是了,就咱們兩個,好不好?”頓了頓,姚啟珅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委屈說道:“我好久沒有和姐姐一起玩了……以前在家的時候,姐姐每天都會陪我玩的……”
聽到弟弟如此軟糯撒嬌的語氣,姚可清的心都化了,便給姚啟珅穿了件寶藍色厚夾襖,批了同色小團花織錦披風,果真丟開一眾丫環婆子,領着姚啟珅往園子裏去了。急的房嬤嬤在後面跳腳,但她一向都是唯姚可清的命令是從,也不敢反駁,又不敢去跟林氏說,只得眼睜睜看着姚可清姐弟走了!
姚可容往四周看了看,沒見到姚可清姐弟,想着上次能出府賞燈,怎麼今天反而不見人影了,莫不是她的傷勢又出了什麼岔子?就開口問道:“怎麼不見二妹妹?可是她的傷又有……”
“這幾天有些變天了,表妹覺得肩膀疼的厲害,就在屋裏歇着了!”方麗珠答道,其實是姚可清昨天已經拆了夾板,方老夫人卻還想多留她住些日子,怕姚家的人今天見到她已經好了許多,就要把人接回去,所以特意叮囑她今天在屋裏獃著,不要出來。
姚可容關切的問道:“可疼的厲害?大夫怎麼說?不如我去瞧瞧她可好?”
方麗珠連忙制止,“只是些微一點疼罷了!不過太醫特意吩咐過要靜養的,說是這冬雪才消了去,早春的風還冷的很,若是吹了寒風,對她的身體不好,所以還是少出來的好!再說,她現在有珅哥兒陪着,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了!”
姚可容有些惋惜的說道:“家裏的閨學已經辦起來了,先生也都已經請了來了,過幾日我們就都要進學了,我怕二妹妹給落下了課業。”
“這不是還有你這個姐姐在嗎?到時候,你幫她補上不就好了!”方麗珠道,若真有心的話,為何不等人回來了再開學,現在假惺惺的給誰看?
姚可容不好意思的說道:“二妹妹比我聰明多了,哪裏用得着我給她補呀!想是不用幾天,她自己就能趕上來吧!”想着姚可清都說不要師傅教授,就能學習琵琶,而自己卻只是資質平平,什麼都學不好。就像姨娘說的,像自己這樣要才沒才,要貌沒貌,要出身沒出身的女子,將來想要好前程,只能自己去謀劃了,指望嫡母和家族是沒用的。自己有了好前程,姚家也要對她高看一眼,到時候妹妹和姨娘的日子也會好上許多。想到這裏,她打量了方家三兄弟一番,心裏卻一陣茫然。
方麗珠點頭,“姚大表妹又何必自謙了?不過表妹確實是聰明的緊,連祖父都說比起姑姑當年來,表妹更勝三分!”說到這裏,方麗珠有些羨慕了,姑姑雖然早逝了,但方家的每一個人都還牢牢地記得她。想起小時候,自己還見過姑姑的,那一舉一動,一笑一顰都讓人覺得是無與倫比的風華氣度。
姚可容本來還想說什麼的,那邊方牧臨等人卻已經把詩做好了,招呼眾人來品評,方麗珠就撇下她去看詩了,姚可容只好作罷了。
方牧臨的詩是:
“微雪初消雲半池,牆邊遙見三兩枝。
清香傳得天心在,未話尋常草木知。”
方牧羽的詩是:
“錚錚鐵骨傲寒空,笑看百花爭艷榮。
獨立凜冬凌風舞,俗粉豈能與君同。”
方牧帆的詩是:
“遊園隅坐歲寒才,香冷蕊寒少客來。
若料今人俗者眾,且同桃花一時開。”
姚啟康的詩是:
“芳草茸茸沒屨深,清和天氣潤園林。
霏微小雨初晴處,暗數青梅立樹陰。”
姚啟辰的詩是:
“冬雪紛飛落隱聲,九州沉寂素裝成。
冰山凍水熬寒月,獨有一枝在喚春。”
在眾人的詩都已做好了,方麗娟果然如先前所言那般,上前細細的讀了每個人的詩后,便凝神思索起來。
“三妹還是趕緊品評吧!我們都等着呢!”方麗珠可還記得方麗娟剛剛說過的話。
“急什麼?總的給我點時間,讓我把他們的詩看完了才行呀!”方麗娟不滿道。
眾人便給了她時間讓她看,方麗娟看了半晌才一一品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