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平生暮江南53
寂靜的走廊上,四目相對,氣氛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傅希林抱着鮮花的手緊了緊,她咬緊紅唇,踩着高跟鞋,“噔噔噔”來到了她的面前。
比起她的情緒波動,許冬夏始終面色如常。
傅希林從小到大最看不慣的就是她這副冷靜無所謂的模樣,每次都讓她恨的牙痒痒。
她微揚下巴,語氣不善:“你怎麼會在這裏?”
許冬夏把手兜進口袋,平視她,慢慢悠悠的扯唇:“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她身上穿着白大褂那麼明顯,傅希林又不瞎,自然看得見,
她沉了沉眼眸,聲線中帶着很明顯的防備和警惕:“我是問你,為什麼會從陸河的病房出來?”
話落,許冬夏不惱,輕輕一笑:“我是醫生,從患者病房出來,你以為我會幹什麼?”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傅希林臉色難看,擰起了秀氣的眉頭,不可置信:“你是陸河的主治醫師?”
女人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傅希林呼吸一滯,不知想到什麼,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兇狠:“許冬夏,你該不會在找機會接近陸河吧?”
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樣可怖。
然而許冬夏已經見怪不怪了,別說有目的,她就算是做善事,在傅希林看來都是居心叵測。
她直接無視,也並不打算回答她這些無憑無據的問題。
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可是傅希林卻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兩人肩並肩,她偏頭,在她耳中磨牙說:“不要讓我發現你對陸河起了歪心思,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便嫌惡的鬆開了她,好像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許冬夏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如水,沒說什麼。
傅希林氣焰高漲,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回頭衝著她的背影尖聲叫道:“許冬夏,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給你的,我要想讓你一無所有,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你最好安分點,別動陸河的心思!”
女人的聲音彷彿還在空氣之中回蕩。
而許冬夏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傅希林氣的直跺腳,胸口不停的起伏。
*
重症監護室。
陸河靠坐在醫療床的床頭,面色蒼白。
窗帘全部被拉開,密密麻麻的陽光透過明凈的玻璃窗戶折射進來,灑在病床上。
他的輪廓像是被鍍了一層金邊,模糊不清。
沈一航坐在旁邊,面色凝重的將調查結果告訴了他,“我查過了,你那輛車的剎車線被人剪了。”
陸河聽着,清雋的臉上十分平靜。
沈一航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還有那個貨車司機,警方那邊說是酒駕,人現在拘留在派出所,我懷疑他是替人頂罪。”
他停頓了下,斂下眉,凝聲:“我查過他的背景,有個兒子,成天酗酒爛賭,欠了一屁股的債,可是這幾日突然有人替他還清了債務。”
陸河嗯了一聲,沒什麼表情,而是問了一句:“我母親呢?”
“她去找院長了。”說著,沈一航促狹一笑:“對了,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
話還沒有說完,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一道清脆溫軟的女音響了起來。聽見聲音,沈一航往門口看去,見傅希林從外面俏皮的探進來一個腦袋,不由的揚了揚眉。
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一臉趣味的去看向病床上面色淡然的男人,調侃了一句:“嘖嘖,住個院桃花也斷不了,也是沒誰了。”
傅希林抱着花走進來,她在看到面色蒼白如紙的陸河時,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心疼。
消息早就被陸家全面封鎖,她並不知道陸河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故。
沈一航上前替某人接過那束鮮花,順帶友好嫻熟的問了一句:“嗨,傅小姐,我是沈一航,還記得我嗎?”
傅希林點了點頭,臉上掛着笑容:“當然記得啊,沈少爺別那麼見外,叫我希林就好了。”
說完,轉而又去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眼底有隱隱的期待。
出自禮貌,陸河看了她一眼,薄唇輕輕掀起:“傅小姐怎麼來了?”
傅小姐。
禮貌而又生疏的稱呼,將兩人的距離不動聲色拉遠了。
傅希林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她是知曉男人的性格,寡言冷漠,不易親近,可即便是如此,還是沒由的難過。
她壓下內心的翻湧,動了動唇:“我昨天去了趟陸宅,本想拜訪一下徐阿姨,沒想到就聽見了你住院的消息。”
說著,她擔憂的問了一句:“陸河哥哥,你的身體沒事吧?”
對於這個親昵的稱呼,陸河沒多大反應,只是疏淡的說:“無礙,傅小姐有心了。”
男人的態度不冷不熱,而且惜字如金,讓話題難以延續下去。
傅希林輕咬下唇。
沈一航站在床尾觀賞到這一幕,伸手摸了摸鼻樑。
其實他是蠻佩服這個傅家千金的,這段時間陸河已經用如此明顯的方式婉拒了她,而她還能一直鍥而不捨的倒貼上來。
最終還是要他站出來化解這份詭異的尷尬。
他的臉上掛着招牌的笑容:“希林,陸河他剛醒來沒多久,身體還很虛弱,要不你過幾天再來吧?”
“好。”
傅希林沒有堅持,她自知留下來也是自討無趣,而最重要的,也是不想讓陸河給她留下壞印象。
她寒暄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等人走後,沈一航當即原形畢露,促狹的衝著陸河眨眼,陰陽怪調:“陸河哥哥,我要去趟醫生辦公室了,你自己一個人可行嗎?”
陸河涼涼瞟了他一眼。
沈一航背脊一涼,果斷認慫。
他嘿嘿笑了兩聲,討好般:“要不這樣,我給你找個看護吧,漂亮的看護,這樣……”
“不需要。”
陸河沒有一絲猶豫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他說:“還沒殘廢。”
兩人認識多年,沈一航自然清楚他的脾性。
他既然已經說了不需要,就沒有任何人能讓他改變決定。
沈一航也不強求。
叨嘮了幾句正準備去趟醫生辦公室,走前,就聽見陸河說:“替我查個人。”
他愣了下,“誰?”
陸河靠在床頭,靜靜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和潔白如絮的雲朵。
半響,才輕飄飄吐出三個字:“許冬夏。”
沈一航的大腦當機了一秒,條件反射的問道:“許冬夏是誰……”
話沒說完,他不知想到什麼,驀地看向床尾那個信息欄。
主治醫師的那一欄旁邊,赫然寫着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