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平生暮江南48
江漠離開沒有多久,老爺子江舫南也去了警局探望霍中南。
會見室,隔着一扇薄薄明凈的玻璃窗,兩人相對良久無言。
老爺子看着他,雙手緊緊握着拐杖。
最後是霍中南先開了口,他靠在椅子上,坐姿很輕鬆,看向老爺子的時候,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
他說:“婚禮上沒來得及跟您打聲招呼,還請您請見諒。”
老爺子聽見他客客氣氣的口氣,忍不住輕嗤一笑:“得了吧,你就不必在我面前裝了。”他捏緊手裏的拐着,眸色犀利:“你都跟江漠說了什麼?”
霍中南默了半響,不答反問:“您希望我說了什麼?”
老爺子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變,仔細發現,他的呼吸明顯也沉了幾分。
一瞬間,時間像是夭折在了空氣里,凝滯不前。
玻璃窗上倒映出了霍中南似笑非笑的面容,可能是前不久剛出院,這會兒又進來局裏折騰,他的臉色有些青,整個人看起來也蒼老了不少。
片刻,他忽的笑了起來:“別緊張,我什麼都沒有說。”他停頓了下,眸色透着詭譎的光,字正腔圓:“不過你的寶貝孫子似乎不太相信我說的話。”
老爺子唇片緊抿,散發著冷硬。
他的眼底似乎蟄伏了一隻兇猛的野獸,藏着驚濤駭浪。
他還沒有開口說話。
霍中南已經有平緩冷靜的開口了,聲音意味不明:“江老先生,這些年,您過的不累嗎?”
老爺子的瞳孔明顯一縮。
……
一邊是霍中南的案子,另一邊是失蹤的南喬。
江漠昨晚通宵了整夜,今天晚上回到公寓打算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可是看到冷清的公寓,心臟像是缺了一塊,空落落。
回過神,沒有耽誤一分一秒的時間,他丟下鑰匙和手機就大步往盥洗室走去了。
洗完澡出來,江漠從冰箱裏翻出了之前跟南喬去逛超市買來的速凍餃子,潦草的解決完晚餐又準備出門了。
他走到玄關處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在鞋柜上發現了一個白色信封,落在門把上的手不由的一頓。
他剛剛進門的時候沒有發現,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這裏也沒有動,能夠進出這間公寓的人除了她以為,還有一個南喬。
她回來過。
意識到這一點,江漠的瞳仁明顯縮了縮,他拿起信封拆開,裏面有兩張紙,其中有一封寫着寥寥的幾個字。
另外一封,上面赫然寫着“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刺眼的字眼,還有末尾南喬親筆簽寫的名字。
江漠看到這幾個字,瞳仁驀地一沉,身體僵硬,渾身血液像是凍結了一般,冰冷無比。
他眸色又黑又沉,唇線抿成了一條平直冷硬的線,下顎緊繃。
江漠,對不起。
江漠,我走了。
只有這短短不明不白的幾個字和一封離婚協議書,她就離開了。
江漠眸子赤紅,手背青筋暴起,下一秒,直接將離婚協議書撕成了碎片,然後揉成團丟在了垃圾桶里就出門了。
南喬的手機還是處於關機的狀態。
他出門之後,去了保安室,調取了下午的監控錄像。
三點四十五分左右,他還在審訊室里見霍中南的時候,南喬回來過,她完全沒有避開監控死角,面容坦然的暴露在了監控錄像里,甚至搭乘電梯的時候,她還看了一眼監控器。
她是在告訴他,信是她親手放在鞋柜上,信封里的東西也都是她親手寫的,沒有人逼她。
江漠捏着鼠標的手關節隱隱泛白,他正在很努力的剋制自己的怒火。
沒有回警局,他開車去了霍氏集團。
霍閆正在會議室里跟各高層開會,江漠不理會門口秘書的阻擋,直接闖了進去。
江漠的到來,讓大屏幕前還在分析項目的人員停了下來,頃刻一瞬,會議室內安靜無比,像是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霍閆大屏幕對面,他看到突然闖進來打斷會議的不速之客,菲薄的唇隱隱的勾了勾。
“今天先這樣,改天再繼續。”
他話音落下,在場的高層都紛紛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離開了。
很快,會議室內就只剩下江漠和霍閆。
秘書躊躇的站在門口,一臉的惶恐:“霍總,我攔不住他……”
霍閆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秘書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渾身散發著冷意的江漠后就離開了。
空氣寂靜了一會兒。
霍閆起身,緩緩的走到了江漠的前面,開口:“江警官,今天怎麼有空……”
他話還沒有說完,江漠倏地捏緊拳頭,一拳朝他的臉揮了過去。
力道之大。
霍閆沒有絲毫的防備,踉蹌的退後了兩步,所幸扶住了身後的椅子,才沒有摔到地上。
他用舌尖頂了一下隱隱作痛的腮幫。
聞到了腥繡的味道。
出血了。
霍閆哼笑出聲,他抬手漫不經心的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然後幽幽的抬起眼,目光落在江漠隱晦的臉色,扯唇:“怎麼火氣這麼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被抓的好像是我父親,不是你的。”
江漠綳唇:“南喬呢?”
他的聲音帶着料峭的寒意。
霍閆勾了下唇:“她是你女人,你女人丟了,跑到我這兒來找,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意味不明,唇畔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笑意不達眼底。
江漠的理智已經徘徊在爆發邊緣。
他上前,一把揪住了霍閆的領子,磨牙:“你到底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領口勒着脖子,說話真的很不舒服。
霍閆皺了眉,不過忍着沒有發怒,臉上還是掛着淡淡的笑意:“藏?”
他玩味的咀嚼着這一個字。
默了半響,勾唇:“你覺得是我藏起了她,還是她躲着不願意見到你呢?”
聞言,江漠的瞳仁似乎暗潮洶湧,他揪着霍閆的衣領沒有鬆開半分,聲音如履薄冰:“你跟她說了什麼?”
霍閆似乎是笑了下:“阿喬如果真的在乎你,怎麼會因為我的一兩句話就離開你?”他停頓了下,提醒他:“你跟她之間隔着上一輩的仇恨,你根本就放不下過去,怎麼跟她在一起生活?”
“江漠,你能夠為了阿喬放棄追查你父親的死因么?”
江漠目光沉沉,沒有說話。
霍閆稍稍用力就掙開了他揪着自己衣領的手,整理了一下,語氣淡淡又篤定:“你不能。”默了片刻,他看向他,扯唇:“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找她?”
話落,靜了一瞬。
江漠沉默了片刻,怒極反笑:“霍先生,這話好像有毛病。”他腮幫動了動,聲音沙啞:“案子我會查,人我也會找到,至於她是不是真的在躲着我,還有躲着我的原因,我要聽她親口跟我說。”
他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霍閆還站在原地。
他整理了下被江漠扯歪的領帶,想起他離開前說的話,手上的動作一頓,眸子變得高深莫測。
江漠離開霍氏集團之後,立馬打電話讓警局裏的下屬查南喬的出境記錄。
掛斷了電話,他轉身看了一眼矗立在面前的霍氏集團,眸子很黑,像是一眼望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會議室的落地窗前,霍閆看着樓下開車離開的男人,玻璃窗上倒映出了他散發著冷意的面容,過了會兒,西褲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霍總,南小姐和她弟弟已經安全離開了桐城。”
“嗯,我知道了。”霍閆薄唇輕抿:“保護好她。”
“是。”
“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再讓她擅自回來這裏。”
“我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秘書敲門走了進來。
霍閆筆直的站立在落地窗前,秘書走到他的身後,低聲開口:“霍總,下午五點,江家老爺子去見過霍先生。”
“好,我知道了。”
新聞網絡上對於霍中南憑空冒出來的女兒事件還在持續發酵,輿論到底是可怕,不管用什麼辦法,總會有人能找着機會。
周啟成已經報警了。
南喬和南木兩人在婚禮之後就同時下落不明,這兩天他也根本無心上班,每天都要去警局裏詢問一番,不過最後都是失望而過。
他其實能猜到姐弟倆的失蹤跟霍氏集團有關,但是他每次上門拜訪,都被拒之門外。
對比之下,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周顏和楊佩欣母女了。
楊佩欣沒有想到輕輕鬆鬆曝光了真相,不費一兵一將就將這兩姐弟趕出了門,以後的日子也終於清凈了下來。
不過也因此,現在周啟成每天回來都沒有給過她好臉色,以前脾氣溫和的男人現在動不動就會變得很暴躁。
她這段時間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沒再做出什麼令他討厭的事情,想着過一段時間,他總會消氣,只是她高估自己在周啟成心中的地位。
新聞的事情曝光之後,沈遇言有上門打聽過情況,他也聯繫不上南喬,同樣是很擔心。
周顏每次看到他擔心的模樣都會心生嫉妒,給出的回答是南喬拋棄了江漠,帶着南木離開了桐城,並且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之後一段時間,江漠整顆心都撲在了霍中南的案子和追查南喬的下落上,後來乾脆聽從哥哥江言的勸導,離職,回到了江氏集團。
只有這樣,他才有更大的能力調查當年的真相。
*
南喬消失兩個月後,霍中南被判刑了,因為涉嫌參與綁架案和毒品交易,法官考慮到他態度真誠,真心悔過,從輕發落,二審過後,最終被判四年零兩個月。
庭審結束后,霍閆和江漠在走廊上狹路相逢。
江漠這段時間消瘦了不少,可能是因為如此,所以五官稜角看起來比之前鋒銳了不少。
他眼窩很深,眸子晦暗。
落在霍閆身上的目光十分冷靜平淡。
相比之前揪着他衣領脾氣暴怒的江漠,現在平靜深沉的他,簡直是換了個人。
霍閆勾了勾唇:“別來無恙,江警官……”他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又糾正道:“啊,抱歉,現在應該稱你為江總才對。”
江漠雙手抄在長褲口袋裏,面無表情,淡淡的開口:“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
“滿不滿意,不取決於我。”
走廊上時不時有人會經過。
霍閆緩緩的走到了江漠的面前站定,兩人身高差不多,四目相對,他冷靜的開口說:“他覺得滿意就好了。”
這個結果,對霍中南來說,應該是個滿意的結果。
不然他也不會趕走霍閆請來為他辯護的律師。
霍中南這些年因為對徐思婕的愧疚經常夜不能眠,良心一直都受到苛刻的譴責,現在他僅僅找回了自己的女兒,而且終於有機會為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誤彌補了,對他而言,或許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霍閆而今能為他做的事情,除了管理好霍氏集團,還有就是,保護好他生命中珍貴的人。
唯有這樣,才能夠報答他這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
江漠聽見他的話,久久無言。
過了半響,他平靜的開口,問了一句:“她怎麼樣?”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霍閆眸色晦暗不明,他走到了他的身邊,側頭,對着他的耳畔輕緩的說:“她過的很好,比你預想之中,要好很多。”
話音落下,他就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離開了法院。
江漠站在原地,如同一棵挺直的白楊,久久未動,細看,可以發現他的背脊十分僵硬。
南喬離開之後,江漠仍然是住在他們之前一直居住的公寓沒有離開過。
只是以前瀰漫溫馨的房子現在變得無比冷清。
冰箱裏不再是新鮮的蔬果,都是速凍的食材和扎堆的啤酒。
江漠從回到江氏集團之後,每天都很忙,忙着學習公司的經營,忙着了解各個高層和項目,忙着調查江彥廷死亡的真相,忙着找南喬。
他本來就不會下廚,也懶得找保姆,所以每次不是快餐解決就是吃速凍食物。
這漫長的一個月來,他都已經習慣了。
唯獨一直都沒有習慣南喬已經離開他身邊的事實。
南喬離開前留下的那個信封,離婚協議書已經被他撕的粉碎,另外一份信,他每天都會反覆的看。
江漠,對不起。
江漠,我走了。
他反覆的看,反覆的咀嚼,反覆的嘲諷。
每看一次,他都像是被人用利刀狠狠的戳在心臟上,不知名的疼痛從心口一路蔓延至整個身體。
很難受,很痛苦。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支撐他繼續生活的理由是什麼。
只是每晚深夜入夢,夢見她笑靨如花的面容,夢見她如同星光一樣璀璨的眼眸,夢見她溫柔狡黠的聲音,還有她柔軟的懷抱,第二天醒來,覺得自己好像又能熬過一天。
他不知道,在世界某個角落的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樣。
南喬消失的一個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周家。
人世間所有的感情問題一旦產生了隔閡,如果不能在有效的時間及時解決,而是越積越深,總有一天會如同潘多拉的魔盒,砰的一聲,爆炸。
周啟成和楊佩欣的感情就是這樣。
傍晚,周啟成下班滿身疲倦的回到家裏,看到桌上的奢侈品袋子,怔了下。
楊佩欣聽見開門的聲音已經從卧室走了出來。
她身上穿着今天下午新買的衣服,某高端品牌,一看就價格不菲。
楊佩欣完全就沒有察覺到周啟成難看的臉色,還開心的在他面前轉圈顯擺,臉上都是收割了戰利品之後的喜悅,問他:“好看嗎?”
周啟成綳唇,剋制怒意:“你哪來的錢?”
楊佩欣聽見他冷漠的聲音,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後眼神躲閃,嘀咕:“都是我的私房錢,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怎麼了?”
一聽就是謊話。
周啟成的臉色沉了沉,他拿起桌上的奢侈品袋子,把裏面的衣服包包都翻了出來,丟在地上。
楊佩欣見狀,直接激動的嚷嚷了起來:“誒誒你幹什麼,為什麼要丟我的東西,你知不知這些東西都很貴……”
她話音未落,對上周啟成陰陰沉沉的眸子,一下噤聲了。
周啟成大概數了一下地上這些衣服鞋子包包的價格,最後加在一起,呼吸一滯,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多了幾分鋒銳:“這些東西加起來少說也要十多萬,你哪來的錢?”
楊佩欣支支吾吾,眼睛不敢看着他。
她唯唯諾諾的說:“我說了是我這些年積攢下來……”
話沒說完,周啟成暴怒的打斷了她:“你還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
楊佩欣被嚇得一怔,臉色頓時煞白。
她瞳孔放大,一臉的不敢相信,最後也忍不住惱怒了起來:“周啟成你今天到底發什麼瘋?我不過是買了幾件衣服,你發什麼火,再說了,我花的也不是你的錢!”
聞言,周啟成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如同鍋底一樣,又黑又沉。
他這一個月來堆積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楊佩欣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有些害怕了:“幹什麼,你該不會要打人吧?”
周啟成就算是失去了理智,也不會喪心病狂到去打女人。
他一腳踢翻了桌子,桌子是玻璃做的,被他用力一踢倒在了地上,玻璃直接碎了,發出巨大的聲響。
楊佩欣捂住耳朵,嚇得尖叫,心臟“砰砰砰”直跳。
她冷靜下來,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啞:“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她咽了下口水,老實的交代了:“我上次收拾南喬的房間,打算把她的房間用來當儲物室的時候,在她抽屜里發現了一張銀行卡……”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周啟成的臉色,繼續說:“我去櫃枱機查了下,發現這張卡裏面有將近五十多萬,猜到可能是她親生父親之前給她的,她走的時候忘了帶走,一時心動就……”自己藏起來用了。
當初她去銀行幫南木交學費的時候,南喬沒有時間,直接把這張銀行卡給了她。
她還記得密碼。
所以就這樣一直懷着僥倖的心理,用着這張卡。
反正南喬也已經離開了,加上霍中南那麼有錢,估計也不會要回這點錢,所以就一直沒有跟周啟成說。
周啟成聽完她說的話以後,眉頭褶皺漸深。
他有些疲倦,直接坐在了沙發上,揉了揉自己的鼻樑骨。
楊佩欣見狀,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討好的說:“怎麼了?又頭疼了嗎?要不幫你捏捏……”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周啟成粗啞的聲音:“把東西退了,然後把錢還給霍家。”
聞言,楊佩欣臉色大變,一下站了起來,聲音氣得發抖:“開什麼玩笑,你瘋了嗎?”
她剋制怒意,冷靜的跟他講道理:“啟成,霍家根本不在乎這點錢,我們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
“我說了,把東西退回去,然後把錢全部還給霍家。”
周啟成抬眼,眸子有些猩紅,泛着冷意:“一分不少,全部還給他們。”
楊佩欣徹底惱了。
“不可能!”
她冷笑出聲,威脅他:“想都別想!如果你非要這樣做,那我們就離婚吧!”
話落,空氣寂靜了幾秒。
楊佩欣對這一招是屢試不爽,每次兩人只要有大大小小的爭執,她說出這句話,周啟成就一定會冷靜下來。
但是她錯了。
這一次,周啟成沒有妥協。
可能是這一個月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讓周啟成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他沉默了良久,竟然點頭,說:“好。”
楊佩欣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她不可置信,瞪大雙眼。
周啟成已經站了起來,看着她說:“我會找律師儘快辦理離婚協議,如你所願。”
他說完,邁過地上的東西,直接往門口走去。
楊佩欣終於反應過來他不是在開玩笑,開始慌了,她上前去緊緊拉着周啟成的手臂,聲音顫抖:“你什麼意思?你真的要跟我離婚?周啟成,你是不是瘋了!”
“我很清醒,從來沒有這麼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