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過來

第8章 你過來

陳阿三氣呼呼的睡在了廂房裏,想着那圖冊,反正家裏這個不中用的不爭氣,乾脆有時間去鎮上的勾欄院裏玩一玩,也省的看許蘭芳那一張死人臉了!

這麼想着,他心情好了一些,閉着眼開始盤算着自己兜里的銀子夠幾次……

蘭芳在地上趴着知道肚子裏沒有東西能夠吐出來了,這才起身,慢慢的抹去一臉的淚痕,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一灘東西。

明明都是吃的一樣的飯菜,偏說人家吐出來的是一股狗屎味……呵呵……

蘭芳小腿那一腳被踢得不輕,暴怒中的男人,力道往往比平日裏還要大幾分,她挽起褲腳看看,果然是黑青一片,看那樣子,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就是消不下去的。她瘸着腳走到屋子裏唯一的一面銅鏡前,緩緩的坐下,看着鏡子裏那個滿臉紅腫,披頭散髮的女人,眼神空洞洞的,沒有一絲的神采。

她拿起桌邊的梳子,行屍走肉一般的梳着頭髮,長長的頭髮因為剛才的撕扯掉下來許多,將梳子幾乎都纏滿了。

那梳子的齒,劃過頭上被磕起來的那個大包,又是一陣疼。

她顫着雙唇,抹去眼角的濕意,咬了咬不停顫抖的雙手,尖銳的疼痛讓她腦子清醒了一些,這才繼續梳頭。

許久,髮髻綰好了,她起身看着床前吐出來的東西,準備去拿東西打掃乾淨,誰知一推開門,便看見劉鳳站在門口。

劉鳳的臉色很是不善,那雙眼看着蘭芳的時候像是藏着刀子,恨不得將她一身的皮肉給剜下來。

她看着那個懦弱無能的兒媳婦此刻滿臉紅腫,很是不屑的冷哼一聲,道:“也不看看自己個兒是個什麼東西,居然還敢惹爺們不高興,打你也是活該!”

劉鳳諷刺了幾句,看着劉鳳面無表情的像個傻子一樣的站在那裏,真是恨不得立刻將她賣了,省的看着心煩。本來覺得也許賣了她三兒那邊也許還會捨不得,畢竟這死丫頭長了一張還算是很不錯的臉蛋。

如今看着三兒下手也是來勁,就知道就算是賣了她,三兒那邊也不會說什麼,說不定也是巴着將她賣了,好重新再娶一個。

思及此,劉鳳看着劉鳳的眼神,更是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的冰冷,撇着嘴道:“今兒給你的包袱怎麼不拿回屋裏?是不是不想穿啊?”

蘭芳正低着頭,雙手揪着裙子,聽見劉鳳這麼問,一張腫脹的臉抬起來,沙啞着嗓子小聲說道:“不是不想穿的,是我剛才回屋的時候忘記拿了,我這就去拿來換上。”

劉鳳看她出去拿那包裹這才呸了一聲,嘀咕着:“真是個傻子,白長了那張臉……”說著,搖着手裏的蒲扇回了屋裏。

蘭芳拿着包裹,轉身回了屋裏,將包裹放在了床上,然後便出去拿了鐵鏟進屋,鏟了許多柴火灰蓋在嘔吐物上面,這才將那一堆東西慢慢的鏟起來,端去了外面倒了,回頭又拿了掃把掃乾淨,這才關上門,看着那包裹,面無表情的打開,套在了自己的底褲上。

吹了燈,屋子裏頓時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里,蘭芳睜着一雙空洞無神的眼,許久,枕頭濕了都不曾動一下,彷彿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自那晚以後,又過了許多天,蘭芳頭上的傷也差不多好了,腿上也不是很疼了,就是那青紫的痕迹依舊下不去。

這天後半夜,蘭芳睡在廂房裏迷迷糊糊中聽見似乎有敲門的聲音,還有什麼人在呼喊這公婆的名字。她悠悠醒來,側着耳朵聽了聽,外面除了一陣陣的狗叫聲,的確是有人在推着大門口,不停的喊着公婆的名字。

蘭芳便立刻起身,這大半夜的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是聽那喊聲估計是有什麼急事的,於是她趕緊的點上一盞燈籠,拿着跑去大門口,將門打開,黑咕隆咚的外頭一個人也提着一盞燈籠,走進來看看是蘭芳,便說:“趕緊叫你娘他們起來,你四舅爺不行了!”

蘭芳一聽趕緊往屋裏去,四舅爺那邊可是婆婆的親娘舅,平日裏關係還處的不錯,早前還聽說身子骨還算是硬朗,這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

蘭芳提着燈籠進了屋便開始拍打公婆的房門,一邊喊着:“婆婆,大表舅來了,有急事,你們趕緊起來。”

蘭芳啪啪拍了沒兩下,屋裏便傳出了聲音,沒有片刻,公婆都披着衣衫出來,看見蘭芳身後的男人,很是震驚便問:“表哥,這大半夜的突然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那男人也不廢話,趕忙就說:“你四舅不行了,就剩一口氣了,你趕緊的收拾兩件衣衫回家裏照顧幾天,為他老人家送送終。”

劉鳳一聽就慌了,說:“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要不行就要不行了?”

陳河一見她慌得不知道幹什麼就沖她吼一聲,說:“還不趕緊的收拾,耽擱什麼時間!”

劉鳳聞言也不問了,慌忙就回去收拾衣裳了,陳河招呼着大表兄準備坐下喝口水,那漢子也不喝,只等着劉鳳收拾好東西就走。

陳阿三聽見了動靜揉着眼睛從屋裏出來,一見大表舅,便問:“大表舅這半夜的……怎麼來了?”

大表舅見他出來,說:“你四舅爺快要不行了,叫你娘過去照看幾天,你在家裏好好讀書,不可耽誤學業。”

陳阿三聞言點點頭,說:“是。”

這邊劉鳳收拾好了衣裳,便拉着陳河和表兄一起趁着夜色出了門。

蘭芳看着他們消失在了夜色里,覺得心裏鬆了一口氣,公婆也許有幾天不會在家了,那自己的日子,也許就會稍微好過一點。

她輕輕嘆口氣,關上大門,扭頭便看見陳阿三站在正房屋子門口。

見她提着燈籠準備回去廂房睡覺,陳阿三連忙叫住她,說:“你過來。”

蘭芳提着燈籠的腳步一頓,垂下了眼眸,握着燈籠杆子的手,緊了緊,抬腳還是向他走去。

陳阿三覺得,好不容易家裏清凈了一點,反正也被吵醒了,乾脆做點什麼!

蘭芳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現在家裏公婆出門了,家裏只有他們二個人。

蘭芳覺得頭上和腿上的傷痕處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陳阿三見她走進來,輕抿的薄唇微微的勾起。

蘭芳仰着頭,看着房樑上面那一根根的粗大的木樁,想着,此時此刻如果掉下來一根,就能夠把他們兩人全部都給砸死。

陳阿三看着她裏頭的里褲,有些傻眼。

那又灰又黑的,還帶着兩個噁心的補丁,看着就讓人倒胃口,這是……家裏難道窮成這樣了嗎?居然連這衣裳都要打了補丁來穿?不是啊,家裏什麼情況他是知道的,雖說不是什麼富有之家,可是每年還是能做上幾套新衣的,這……

陳阿三不禁皺着眉頭放開了手,看着那破爛一樣的里褲問道:“這怎麼破城這樣了你還穿着呢,家裏又不是窮的沒錢買布,做什麼還要連這上都要打補丁?真是看着就倒胃口!”

蘭芳聞言愣怔了一下,慢慢的支起身子看着自己身上那的確很是難看的里褲,說:“這不是我的,這是婆婆專門去外頭給我找的,那些兒女雙全,福澤深厚之人的里褲,說是穿上就能夠沾上福氣,能夠早日懷上。”

陳阿三一聽立刻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又是嫌棄又是無奈的,半晌,他揉揉眉心,看着那破里褲問:“也不知真的假的,倒是傳的邪乎,那你這裏褲是誰的,都破成這樣了還不扔,那家裏還得窮成什麼樣?”

蘭芳見他似乎是沒了做些什麼的心情,便跳下了桌子,放下裙擺,說:“婆婆說這是從大舅母家拿來的,據說穿了多年的,最早還是四舅奶奶的,後來傳給她了,一直穿着也捨不得扔,然後就給我穿了。”

“什麼?”

“你說這是大舅母的……還是四舅奶奶傳下來的?”陳阿三聞言愣了一會,接着便是一陣仰天大笑,笑的氣都喘不過來,彎着腰扶着桌子,許久才喘着氣道:“只聽說過金銀玉器這等傳家寶,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家把里褲當傳家寶傳下來穿的,哎呀,真是笑死人了!哈哈!”

蘭芳看他笑的開心,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只站在一邊也不說話。

陳阿三笑了一會,便收了笑聲,看看蘭芳面無表情的樣子,的確也是沒有什麼心思了,特別是只要一想到她居然穿着大舅母的里褲就一陣惡寒,若是今晚依舊做的話,難免會想到大舅母那張臉……

天啊,他在想什麼,大舅母母豬一樣的身材,想到都讓人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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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漢子翻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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