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3章　誰才是眾生

書生微微眯起眼睛，片刻后，抬起頭來，與天上真仙對視，隨後，以暗啞的聲音道：“你們自以為高高在上，便能決定別的命運了？”

“不是高高在上，是天下最大的道理跟最大的拳頭。”聖母道。

“天下最大的道理嗎？天下最大的道理，便是為你口中所謂的眾生，與一個小姑娘為難，天下最大的道理，便是你的拳頭足夠大，那你便是規矩，是嗎？爾等一個個都是舉世無雙的人物，是生死不滅的真仙，所以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對嗎？”書生微微眯起眼睛，問道。

“前輩，我不能理解您在說什麼，但是道理，我還是可以跟您見講明白的，以示，我們站在這裏不是恃強凌弱，是實實在在的，想為天下，為眾生做一些事情。

首先，我想跟您解釋，我們不是非要與一個小姑娘為難，而是她身上承載着我們戰勝魔潮的希望，其次，我們也沒想要她的性命，只要她配合我們，把她身上的異常調查清楚就行。

還有，您說拳頭夠大便是道理，便是規矩，這一點我也不認同。天上數萬同道，來這裏不只是為了彰顯我們的拳頭夠大，更多的，仍是我之前說過的理由，為了天下，蒼生啊！”

聖母聲音沉聲，字句道。

話語時，她每一句話都傳遍這座星域，讓每一位真仙聽的清清楚楚。

“憑什麼？”便在聖母滿眼的慈悲與憐憫中，書生忽然問道。

“什麼？”聖母聞言，當下一愣，有些不明白書生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他想問什麼？

“我說憑什麼？憑什麼天下蒼生要她配合你們調查，她就要配合你們調查，天下蒼生算什麼？你算什麼？你們算什麼？放屁的人多了，那屁就成了真理嗎？”書生咧嘴，問出幾個問題。

“前輩，你這就有些無理取鬧了！”聖母滿眼無奈，語氣低沉。

“五萬零六百年前，有修士為博紅顏一笑，斬殺數萬女子，以女子眉間血為材料，凝成一珠釵！

八萬年前，有劍客從西海御劍而來，興緻所至，斬殺拒北城十萬平民！

十萬年前，有魔道修士以煉丹為名，將一顆星球傷億萬生靈熬煉血丹，是日，三百正道修士在外，因劍修不至，把握不夠，無一動手，袖手旁觀！

十一萬七千年前，有修士在白雲城外，使地龍翻滾，卷殺上百座小世界的生靈，以此，佐酒，行樂！

十二萬年前，有以一座星域為棋子，落子則殺人，一局棋罷，一座星域中所有生靈被盡數屠戮！”

書生微微眯起眼睛，以冰冷的語氣悠悠地朗聲道。

聖母在書生的聲音中，一身氣勢漸漸凝然，鋒利。

她大致明白書生想要說什麼，但是，仍未曾明白書生想要做什麼。

等書生話落，她在凝滯的氣氛中微抿下嘴角，才以暗啞的聲音道：“前輩，您想說，凡是修士，皆殺人無算嗎？”

“沒錯。“

書生極乾脆地點頭，並不諱言，接着又道：

“天下修士，隨着在大道上一步步攀登，便會超脫凡俗的力量，那個時候，凡俗中人對於修士而言，與螻蟻便沒有兩樣，甚少有人再去遵循凡俗的道德與規矩，就像人不會介意踩死一隻螞蟻。事實也證明這一點，從上古洪荒，到今天，修士虐殺凡人的事情層出不窮！”

書生這番話樓下，數萬名站在這片星域的真仙，各自臉上大多有些不屑，少數人臉上情緒複雜。

他們很清楚，甚至不用回憶，便知道自己手中有許多凡人的鮮血，但正如書生說的，凡人，螻蟻而已，他們的生死有什麼重要的。就算有些對過去的因果斬斷的不算清楚，也頂多做到不會去主動虐殺凡人。

但是，已經在心裏將自己與凡人區分開的修士，也很少去幫助凡人。

視凡人如螻蟻，已是常態。

聖母臉上一片沉凝，倒沒有不屑，她想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開口，輕聲道：“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但是，您說這番話的目的是什麼？此間的事情，與您口中的事情不是一回事兒吧？甚至無關，好嗎？”

“的確無關，但是，請你們這些傢伙仔細想想，狗屁的天下蒼生，是否只包括你們這些修士？”書生點頭之後，問道。

“我們生長於這片天下，眾生自然包括我們。”聖母輕蹙下眉尖，點頭。

“包括她嗎？”書生伸出手臂，指向紅刺。

聖母眨巴一下眼睛，眉宇間已經有些不耐煩，呼吸一下，聖母冷聲道：“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了，本就是一個死結，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彼此說服，便只能請前輩先讓開！”

書生聞言，復又搖頭，隨後，低下頭來，自語一般呢喃着道：“歸根結底，還是自我，還是屁股決定腦袋，還是自以為是，還是不在乎。”

“前輩，我數三聲，您再不讓開，此間數萬通道，八方數萬真仙，四千六百三十一位劍仙將會一起出手，到時候，您性命無算，可怪不得我！”聖母又開口，下最後的通牒。

書生在聖母冰冷的聲音微抿起嘴角，隨後，一點點抬起頭來。

在他抬頭時，聖母又張口，聲音響起：

“三！”間隔數秒，聲：“二！”間隔三秒，最後一聲：“三！”

便在三字落下的一刻，天上地下，若一聲龍鳴響起，隨後，天上的流雲全部逸散，逸散之後，不是晴空萬里，而是一片黑暗中，星辰浩瀚。

隨後，自浩瀚的星辰，聖母口中的四千六百三十一位劍修的劍氣先至，劍氣如鬥牛，從天邊起，像一道星河一般，邊破碎面前的虛空，一邊朝書生奔流。

這般威勢下，就算最浩蕩的天劫也不足眼下萬一。

還有劍氣後面，上方，一道道彩光，一片片彩雲流轉，一個個神人法相前赴後繼，跟隨四千劍修的劍氣也一起朝書生涌動過來。

聖母站在劍氣長河邊上，微抿起唇，目光中冰冷的情緒閃爍，她看着書生，已經能想像道書生要是不閃躲，便會在這樣的天地大勢下變成涅粉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