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之門 第十一章 白霜降，紅雪起(二)
命運之門第十一章白霜降，紅雪起(下)
“你說的不用給錢的呢。”聲音如雨後空竹，黃鶯嚶嚶。聽軟了周圍太多人，不知道沒軟的在幹嘛～
“我什麼時候說的不用給錢？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老周急得擼起了袖子，他眼睛都要滴出了血，差一點就能噴火一樣。
人群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嘲諷起了老周。可憐見得，最近賣個包子賣的真是一波三折，起起伏伏～
有時候，路人是加戲的存在。不說還沒什麼事情，雙方不了了之。現在一切都公之於眾，大白於天下，更何況包子店是佔着理兒，路人只是為了博得美人兒的一個回眸或者更少，所以，包子店的老周覺得這個女子品性低劣，面目可憎。
大喝一聲:“你這人兒，現在國法森嚴，讓我抓你去見官，走，走，走，見官去。”說完奪步別住女子，就要來伸手來扯女子袖子。
大傢伙兒一看，這怎麼得了？幾個黃毛小夥子，仗着人多勢眾，拿住老周的手腕當中一個人唬住了老周:“你一個壯勞力，好意思欺負人家一個弱女子。吃你一個包子又怎地？前段時間人家把你包子搶個空，你屁都沒放一個！怎麼？現在看人家好欺負？現在外面這麼亂，你少賺點又能怎樣？”
老周給唬的臉兒煞白，估計主要是怕被揍。但是，臉面上仍然掛不住……最後的倔強怎麼能放棄？
就算氣勢給嚇回去了，那嘴上也不能饒人:“你是逃了兵的，有什麼資格和我在這兒突突的和我爭論？”
幾個小夥子氣正當頭……聽的這話，怎麼忍得住？揮拳就要打……
“當～當～”幾聲鑼聲嚇退了一群人，擁擁擠擠的擠出一條大路出來。
江大人正帶人巡視，正好被青袍女子擋住了去路。隊伍停了下來，不一會，一個小子搖搖晃晃的從後面走過來。伸手掏着兜，捧出一大把的銅錢，叮叮噹噹的全都塞給了老闆。然後就搖頭晃腦的歸隊了。
江大人看到這兒，還是很高興的。他不知道姜子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大概是從小蟲子那裏摸來的，也可能是小蟲子給的。但，至少，品格還是可行的。錢……這方面的問題，不考慮，不考慮～
一隊人，避開了女子，繼續走了。店老闆對於這意料之外的一筆橫財，高興的不得了，連免去了女子的包子錢，這錢好多啊……給的好多啊……
女子見店老闆不追究了，就繼續懵這臉，向前，這邊看看，那邊聞聞。走馬觀花，看慌了眼睛……
有時候相遇就像這樣。有時候會讓人欣喜若狂，有時候會讓人追悔莫及……短暫而美好，而且會越來越美好。因為回憶會美化它。有人說人生若只如初見，我不承認這是對的，因為這就有後悔的成分在。與其這樣，不如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目前看來，這兩人是沒有任何的欣喜和難忘。也就有個淡淡的印象:少年，可愛，走路，掏錢，回去。不知道姜子可曾留心？
世俗盛不下女子的美，一親芳澤不是凡人可以夢寐以求的。
荒野黃煙，落日西下。最後的溫度，慢慢難以保持。但是，人間的溫情，不是黑暗可以抹去。
百萬將士唯有情，姓白名起。木城人。
百萬將士全都被填在了蒙河的河畔，那邊就是老人的村落。這邊是撕扯生肉的黑壓壓一群群怪物。黑暗宇宙中，映射在這黑暗的星空中。漫漫的風煙捲蓋了天地，天上一顆綠寶石正在熠熠的閃着光芒。
怪物們吃飽喝足趁夜出動，為下一餐準備儲糧。
方圓十里，黑影略略。燒殺搶掠，火光焱焱。這個世界，都被驚醒了。
“呵～咳～咯，咯，咯嘣，咯嘣。”又一個怪物從蒙河畔出生了。手刃歘歘的往外生長，稜角越來越鋒利，身形越來越發健美，凌厲。慢慢的，竟然在背上長出來長刀一般的鞘翅。
“呵，呵，我也變身了？”白起摸摸自己的腰腹，心思苦痛，躬下身子，怒吼一聲:“啊～老爺，請看好我的變身吧！”說完扯下自己的破舊盔甲，揉個面具，抬起頭，落下最後清淚……面具之下，再無淚水……
鞘翅顫動，雙手張開，忽悠一下，盤旋上天，砰的一聲，砸在村民面前，把怪物與人群分開。
怒張齒刃，以無匹之勢，無敵之速，沖向怪物，以一人之力，擋一軍之眾。此乃真大將也，真大俠也。
血噴揚，火微恙，漫漫路途留不得白起一個回頭。
只留下所有的僵死怪物，所有的老人。
人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只知道他有句話:“我不是一個人，僅此而已。”其實他瘋了，他就一個人，或許他也不能算人。
從此，芳名流傳於整片凡人間，落了個“救人狂魔”的稱號，也被傳出“殺神”的名聲。
濟世救人，也就這般的吧？
晚上，又起大霧，後天就是霜降，地址也定了下來，就是烏蘭城西面去一點點，大概十公里這樣子。江大人去過一次朝廷，具體內容只有江文知道。他去和皇帝商量着把小蟲子也帶去，他就不去了，他已經老了，去了也沒有意義了，還不如在這兒過幾年，等死算了。還有個疙瘩就是姜子，他捂在心裏，一直沒有說。他要留下來，照顧姜子。
一是:姜子是個啞巴，去了也是徒勞無功。
二是:名額有限，皇族幾個要人一湊，十個名額，還有些不夠，扔掉兩人，後來妥協成可以帶兩隨從，照顧起居。皇帝立馬叫來了江文，才有了前面的事情。
時間太快了，升仙大會附近早早就住滿了人，個個都是身纏萬貫，穿金戴銀。每到晚上，烏蘭城外面就是燈光璀璨，琳琅滿目的不知道啥玩意兒的貴東西。
姜子，小蟲子兩個人就像是逛廟會一樣，花眼了，花眼了。
很多平民老百姓不知情的也跟着歡樂了起來。
蒙河就在東面的幾公里，他們緊張的已經夠久了，怪物還沒有來，只能說怪物也怕仙人，肯定是仙人庇佑。
姜子感覺到，有一種力量叫做離別，正在慢慢襲來，它肯定會掰開他們兩人。
載歌載舞，燈火輝煌，哪有闌珊處可以依靠躲避，不讓自己憂傷暴露？小蟲子還不知不覺，正好前面有一曲清笛順風傳來。吹的什麼？梅花落？折柳弄？為什麼笛可以這麼完美？怎麼就可以把人的心全部吐出來？
小蟲子被從前面燈火輝煌處的江大人給叫了進去，姜子沉入笛聲，一動不動，眼睛漸漸迷濛。
從此，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或許另一方面來說，兩人是可以算見了面的。
升仙會的機緣在於你可以得到仙緣，長生不老，肉身不滅。對於仙人來說，可以找到優秀後生，壯大門楣，擴充門派。
晚上，姜子在江文背上睡著了，給背着回來，口水滲濕了江文的衣背。明天早上開始，就是人聲鼎沸了。
這個世界是特權的世界，升仙大會，沒有幾個人有資格，但是又有很多人有資格。皇室貴族，修仙家族，武學世家門派，還有道派。
早晨，又起霧了，白白的霜花打在枯草上，漂亮冷冽。很多人還沒有醒，天氣越涼，越有晚起的理由，熱反而不想多睡～
姜子醒的很早，他每天都會吃一點飯，揣幾個饅頭，找到幾個人，趁他們還沒醒，放在他們的眼前，輕輕走過，帶動熱乎乎的甜氣，告訴街道上的人:早上到了。
然後蹲在以前的樹洞那兒，縮着腦袋，在地上畫來畫去，一聲不吭，有時候會有一點點吸溜吸溜鼻涕的聲音。前幾天，路人很多，也樂意施捨，現在，沒有了路人……姜子蹲了一會，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把姜子嚇得跳了起來。
原來是個女子啊。好像就是昨天的那個青袍女子。
女子一睜眼，眼前就是昨天的那個小男孩，背朝着她。趕緊收拾裙擺理妝容，醒神，撤至樹洞外。
細聲細語的說道:“讓你見笑了，我不知道這是你的處所，你在外面一夜了吧？真是對不起……”
姜子眯着眼，笑着搖搖頭，手下畫出:“我剛剛到，我的不對，打擾了你。”
“嗯～不是，你以前住在這兒吧？還是不夠禮數。你現在是在～幹嘛？”
“在賺錢～”女子覺得男孩字很漂亮，方方正正，一筆一畫。
“這就是賺錢？就蹲在這裏？什麼也不用做？那還簡單，我來試試～”
從旁人的視角來看，一孩子一美人，蹲在大樹洞外，清澈的注視着任何一個路人。儘管人不多，但姜子眼前的錢也越來越多，一小碗，滿了……姜子數了六個銅板出來，然後把分出一半分給了女子，剩下的一半均給了城裏其他像他一樣賺錢的人，因為他們穿的更破爛……
姜子捏着六個銅板，晃晃的走回城裏，走到衙門裏，端出一大盆一樣的碗。搖搖晃晃的環抱着碗走向了一個麵條攤子，熟悉的放下碗，給了錢，老闆笑呵呵的把碗給盛滿了。姜子提提褲子，放下袖子包住手，甩兩圈。兩個小手，拿住碗邊緣，三步一歇的樣子，老闆也看濕了眼眶。隨着衙門的門一開一關，街道歸於吵鬧。
女子一路跟着過來的也給了老闆六個錢，老闆滑出一個小碗，像澆花一樣，飛快的盛了麵條，響亮喝一聲:“客官，您的面來了，您慢用。”說完，從桌子上抽出兩支筷子，啪啪做響后整齊的放在碗上。
怎麼這面不多？
餐后，空氣漸漸有一絲腥氣，血腥的氣息。
路上人議論紛紛，都統一了口徑，全是蒙河那邊的腥味……更引人的還是旁邊的升仙大會，那兒一夜之間，已經有了圍牆，有了護衛，不是平凡人可以輕易的靠近，也沒見過有人出來過。
很多人喜歡湊熱鬧，大早上，就串着手，縮着腦袋就在附近轉來轉去。
一陣紅霧從天上緩緩壓再來，越近，越真實。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