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3章 仍要鏟盡不平事,除盡不義人!花和尚 行者的歸宿(2)
蕭唐對魯智深、武松授予的特權,便是:他二人再於江湖中走動時倘若再撞見甚作姦犯科,作惡忒重的姦邪惡戶,之前固然須事先知會當地官署府衙,可是若事急從權的情況下能便宜行事,也盡可殺得。
當地官府遇人命官司,可向魯智深、武松推問核實,記錄情由呈報本處路治提點刑獄司,再經大理石保奏於蕭唐,但無權緝捕魯智深與武松勘鞫定罪。
換而言之,魯智深與武松四處走動時有可能會牽扯的命案固然須如實呈報,但天下能定他們二人罪責的,也只有蕭唐一人。
魯智深、武松二人當然也很清楚蕭唐如此安排的用意何在,彼此間的交情自也不必三拜九叩的高呼甚麼謝主隆恩,三人旋即又提起酒缸碰到一處,仰頭便灌,只管吃酒豪飲就是了。
而兄弟三人當晚喝得愈發興起,也又了卻了一樁心愿。位於皇城內一角用於皇帝習武強身的校場當中,蕭唐、魯智深、武松三人呈品字形各自站定,彼此臉上雖是笑意昂然,可他們都如撲擊前弭耳俯伏的野獸,整個身子都綳得緊緊的,也早已是蓄勢待發。
大名府皇城內有人竟要與皇帝動刀動槍,但當夜宿衛的班直軍士似乎也早已是司空見慣。肅然恭立校場外於宮禁中值宿的軍士也不由側頭把眼乜去,又朝着身邊同僚交換眼色,看似是在示意:陛下與魯、武兩位大師比試切磋,遮莫今日是當真要分出個勝負高低?若真是如此,咱們可是要大開眼界了......
魯智深伸腳重重往前一踏,“嗵!”的聲悶響乍起,地表驀的也似顫了幾顫,水磨禪杖在手中旋舞起來,發出呼呼的破風聲也端的凝重渾厚;武松那兩口爛銀也似的雪花鑌鐵戒刀出鞘,擎在手中,夜幕中登時有兩道冷冽侵人的寒芒旋舞擺動,刀鋒撕裂開空氣發出教人聞之心悸的鳴嘯聲響;而蕭唐單手探出,緊綽的鏨金虎頭龍牙槍寬大的槍鋒也在夜幕中寒芒閃爍,緩緩下垂,發出鐺的聲勁響,被蕭唐暫搭在了地上,他腰挎的兩把佩刀雖然仍在收在鞘中,但說不上何時也會被擎將出來。
蕭唐、魯智深、武松三人身如淵渟岳峙,相顧矗立對持片刻,彼此相視一笑,隨即緊繃的身子驟然動彈起來,便如三枝離弦的利箭也似眼見便要撞到一處......
當夜蕭唐與魯智深、武松比拼的過程與結果經於校場宿衛的班直軍士口頭轉述,在殿前司諸部當中傳得沸沸揚揚,也直教眾將士嘆服不已。而釋然嘆服的魯智深、武松二人等候數日後,便收到玉臂匠金大堅奉蕭唐旨意精雕細刻、親手打制的兩塊玉牌,但見得那兩塊玉牌都是一般模樣,非但刻有金大堅手藝獨到的圖案紋理,上面亦赫然刻着相同的四十個字:
義烈昭暨,昭武清忠。梁山好漢,替天行道。開國功勛,靖土安民。皇帝御令,曉諭四海,智深武松,奉旨渡化!
雖然齊朝遠比宋末那般時節治政清明,治下路治各級府、州、軍、縣政令大概能做到上通下達,諸地府衙官吏普遍盡職盡責,絕大多數百姓生計有了着落,也不會似宋末時節那般各地多有強人出沒的去處。但一些窮山惡水的偏僻所在,也仍舊不免有些小到做些車匪路霸勾當,大至雖然成不了甚麼氣候,但是仍有三五百賊人糾集在一處,也時常會侵擾附近村坊縣鎮,做燒殺搶掠、殘害百姓的歹行;而城郭市井當中,也仍未免會有些城狐社鼠、閑漢潑皮做些矇騙拐賣、誘扎放囊的歹事。
然而對於那廝們而言,他們但凡撞見了重出江湖的魯智深與武松二人時,當真可說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魯智深、武松途徑的州府市井間但撞見作歹害民宵小,砸賊穴、擒歹人,押解見官,手段端的雷厲風行。再至那些地處偏遠,當地官署府衙管控治安手段有限的險惡去處時,魯智深與武松一個笑揮禪杖,戰天下英雄好漢;一個怒揮戒刀,砍世上奸佞讒臣,身為齊朝開國功勛,梁山步軍翹楚,也早已是名馳塞北三千里,威震天下四百州,也又使出當初於沙場建功的狠厲手段,也有當地差役公人或是巡檢司派出的鄉勇廂兵協同襄助,殺入三五百嘯聚的凶寇山寨當中又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漂櫓,倒如以往在二龍山嘯聚時攻討那些侵害良民綠林山寨“黑吃黑”的行徑,而專要去掃蕩那些洗盪村坊的山賊惡寇。
隨後幾年,魯智深與武松的足跡遍佈邊陲險山惡水,各地縣衙、巡檢司先後如實呈報往朝廷中樞,總計報說魯智深、武松盪滅八處賊寨,殺賊一千四百五十六人,押解八百六十餘乞降的強寇至當地官署聽候治罪。且有公人至周遭村坊核實查證,由魯智深與武松合力剿滅的綠林嘯聚賊人罪行基本屬實,
如今恁般時節仍要做綠林剪徑勾當的強人匪寇,論巡山做眼、據險設寨、對抗官府的手段可遠沒有魯智深、武松這等當年叱吒江湖的老前輩門兒清。再加上又有當地官軍差役從旁協助,但凡是被這對豪俠盯上的綠林匪類要麼束手就擒、要麼伏誅命喪於禪杖與戒刀之下,幾乎也再無別的出路可走。然而魯智深與武松到處除暴鋤奸期間鬧過最大的一場事端,甚至還曾連根帶梢的使得一批官員被清洗罷黜,而震動朝野......
黔北一處大戶與當地土司、縣衙相互勾結,侵佔漢家、苗人、白彝等生民家私,欺上瞞下、橫行枉法,雖然一時遮瞞過巡檢考核使官,也仍鬧得當地民怨沸騰。時逢魯智深、武松遊歷至當地,立刻覷出民變的苗頭,如此不平事也當然要管,然而當地惡戶濫官為掩蓋罪行,暗地裏幾番派遣爪牙意圖滅口發生火併不成,又發付心腹扮作和尚與頭陀,鬧了出真假義烈昭暨禪師與昭武清忠祖師的風波,意欲反誣魯智深、武松二人的真實身份。
風波越鬧越大,也終於驚動了當時仍由石秀掌管的儀鸞鎮撫司派出密探嚴加徹查,非但查清了當地惡戶欲蓋彌彰的歹行,還順藤摸瓜的大批相互勾結包庇的各級官員,此後蕭唐降旨從頭到底,涉案相關的官吏惡黨該撤職的撤職、該殺頭的殺頭,終是對當地的生民苦主有了個交代。
魯智深與武松也因此事更是名聲大噪,他們這對和尚與頭陀的組合到處行走,行俠仗義舉動四海皆聞。各地但凡做過些仗勢無辜良民歹事的官員大戶也無不是聞風色變,甚至也有魯智深、武松方自行至一處鎮坊,便有當地曾欺壓良善害民的惡霸膽戰心驚的逃到本地縣城衙署自首認罪......
起碼被官府治罪嚴懲,還要勝過撞見這對鋤奸除暴的殺神一杖打碎了腦袋、一刀割下了首級,這對開國功臣殺人既有皇帝庇護,枉自丟了性命,也是白饒!
如此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裏,魯智深與武松四處周遊遇到不平事定然要管,也能時常去與返至鄉里做大家業的聚義兄弟敘舊吃酒,這等日子過得仍然格外快意爽利。然而人終有生老病死,一生做過太多轟轟烈烈大事,雖非是守清規戒律的佛門中人,但也都有頓悟之感的魯智深與武松,也終不免要到了諸德圓滿、諸惡寂滅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