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守林末裔（下）
冷亦鳴救了子書明月，卻來不及救其他人，這些猩猩就像殺人機器，再被徹底摧毀之前，不論受多重的傷，都會瘋狂地殺戮下去。
唐天賜道：“管不了那麼多了，最厲害的武器該用就用，我們不能在這裏損失那麼多人手。”
唐天賜取下了唯一一個炸藥包，準備送這些不知好歹的猩猩上西天。這時，在雨林里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忽然響起了一陣尖細的哨聲，三隻暴怒的猩猩聽見那哨聲，漸漸安靜了下來。一隻猩猩本打算將一名士兵的腦袋踩扁，在離他不到十公分的時候，把腳放了下來，士兵已然嚇得暈過去。
南邊的叢林裏，覺隴帶着剩下的禁軍士兵出現，聽見哨聲，連忙制止唐天賜道：“不要傷害它們，我可能認得猩猩的主人。”
唐天賜問：“什麼叫可能認得？”
“這是守林末裔馴養大象時所用的哨聲，或許這些年他們把猩猩也獵來馴養，所以這幾隻猩猩能聽懂哨聲。”
大家密切注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不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密林走出，正是最開始碰到的那隻猩猩，還斷着一條手臂，血已經被止住了。猩猩的另一邊肩膀上坐着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穿着青布長衣長褲，赤着雙腳。手握一根黑褐色的手杖，手杖上雕刻着一圈圈雲霧狀的圖案，磨損十分嚴重。
男人用手杖在猩猩的肩膀上敲了兩下，猩猩便將他放下。覺隴欣喜地迎上去，雙手合十在額頭上一碰，放在胸前，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赤馬大叔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剛才是一場誤會。”
男人對覺隴點了點頭，轉而向唐天賜道：“我叫赤馬德贊，是這片雨林的守林人。這幾隻猩猩是我所養，你們進雨林沒有提前打招呼，所以猩猩才會誤傷你們。”
覺隴解釋道：“原本我想穿過無人區之後再找你放行，沒想到在這裏就遇到了你，為什麼守林人的活動範圍會延伸到雨林邊緣？”
赤馬德讚歎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我赤馬德贊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守林人了，八年前的那場災難，奪走了所有族人的性命，只有我倖存了下來，卻也落下了痛風的毛病，沒法在雨林深處生活，才往外遷徙了幾十公里。”赤馬德贊見大家傷得不輕，好多人還在流血，又道，“這些往事你們大概也不愛聽，你們先去我家裏避一避，這裏血腥味太重，很快就會把訶利帝母蛇吸引過來，那些母夜叉近年來越來越猖狂，連猩猩也快治不住它們了。”
覺隴告訴大家赤馬德贊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也是最了解這片雨林的人，後面的路該怎麼走，還得諮詢他的意見。
於是，唐天賜主動把尚在昏迷的詹姆斯扛了起來，跟在赤馬德贊後面。據說追人的時候有一條黃金法則，那就是一定要對情敵大度，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自信和風度。
赤馬德贊是比覺隴更熟悉雨林的人，他帶着大家幾乎是從最安全和平坦的通道抵達住所。他的住所是一片開墾過的農田，佔地大約有兩畝，外表還是偽裝成雨林的模樣。雨林里開墾兩畝地的難度比平原上要大幾百倍，赤馬德贊搬到此處之後，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開墾土地上了。
赤馬德贊的家是由一棵千年榕樹改造而成，他在粗壯分叉的樹榦上架了一個五六平米的樹屋，可以很好地隔開地面的蟲蟻和濕氣，專門用來睡覺。又對上榕樹的百條氣根進行修剪，留下了有用的氣根，鋪上棕櫚葉和樹枝，作為平時休憩和存儲物資的地方。
幾隻猩猩的住所就在邊上，它們自行找到了一種類似大號火龍果的紅色果子，搗碎了敷在傷口上止血。林瀧玥檢查了一下詹姆斯的傷勢，表示他腦部受到重擊才會造成昏迷，會有輕微的腦震蕩，但沒有生命危險。
覺隴看着那些變得無比乖巧的猩猩，對赤馬德贊道：“赤馬大叔怎麼不養大象，改養猩猩了。”
赤馬德贊點了一桿土煙，大吸一口，滿足地吞雲吐霧了一番，笑道：“大象哪有猩猩聰明，大象腿腳不靈活，除了吃喝，也幹不了什麼活。”
“也是，這些猩猩和人類相差無幾，體力更勝一籌，好好訓練的話，倒是幹活的好手。”
“其實這四隻猩猩也不算是我養大的，是住在幽靈城的蠱神僕從們養大的。後來幽靈城發生了變故，它們逃了出來，身受重傷，才被我收養。”
聽到幽靈城三個字，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訝地看着赤馬德贊。唐天賜好奇道：“赤馬大叔，你也知道幽靈城的存在？”
“幽靈城曾經是雨林原始部族的噩夢，我的先祖還參與了幽靈城的建造，我當然知道它的存在。”
唐天賜欣喜道：“你和我們講一講幽靈城的故事唄。”
赤馬德贊又吸了一口土煙，閉目陷入了回憶當中，大家都沒有打攪他，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等候。過了許久，他才睜開眼睛道：“曾經在這片土地上，巫神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直到幾百年前，有一批神秘人帶來了蠱神信仰，才逐漸形成了雙神分庭抗禮的局面。那些人自稱是蠱神的僕從，他們擁有先進的武器，發達的醫學知識，擅長製作武器機關和馴養動物，強制讓雨林部族臣服在他們腳下。當然，他們最拿手的還是製造蠱毒，致死率極高、蔓延性極強的蠱毒一度在雨林部族之間造成了恐慌……”
唐家姐弟三人的神色十分複雜，如果唐焯庭的記述沒有錯誤，那麼這些聽起來有些邪惡的蠱神僕從應該就是他們的族人。在幾百年前，他們的族人和所有征服者一樣，對這片土地的原住民進行了殺戮和掠奪。為了封存天匙重器而給雨林部族造成了巨大的災難，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赤馬德贊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變化，自顧自地講道：“後來，他們打算在雨林的中心建造起一座能打通人間和地獄的城市，從雨林部族裏徵用了大量的人手。對於不服從的部族，就用蠱毒將他們變成沒有自我意識的活死人，讓他們夜以繼日地麻木地幹活，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們穆族人原本是雨林里最優秀的獵手，蠱神僕從看中了我們的能力，便將馴養動物的方法教給我們，讓我們做了雨林的守護者，防止外面的人進來，防止裏面的人出去，將幽靈城的秘密永遠封存在伽藍密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