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轉天提工,發現方利走路的姿勢有些蹊蹺,應該是昨晚被李雙喜打得有些災情。
何永一天不練貧就得患口腔潰瘍似的,幹了沒幾個網子,就問人家歐南:“歐所,‘中華’味道咋樣?”
歐南笑道:“新收,不讓一抽一,珍藏起來了。”
“你們往裏面抓人的時候,知道這裏這麼受罪嗎?”
“沒想過這事兒,打魚的沒時間管熬魚的事兒。”
“這回挨熬了,感受怎麼樣?所長同志,現場直播啊,全國人民都看着哪。”
我說:“何永你別犯神經了,人家歐所再怎麼混,也混不到瓢底去,挨熬的永遠是屁屁牙子。”
“那不一定,咱挨熬,咱平衡啊,他就不一樣了,以前懟慣人了,冷不丁挨回悶棍,他肯定感受比咱們深刻,是不是所長?”
歐南沒有接受正面的訪問,只笑道:“這兄弟說話還挺幽默的。”看來歐所也讀過不少聖賢書,知道在什麼時候該說“今天天氣哈哈哈”。
何永繼續胡說八道着,突然遺憾地叫了一聲:“哎呀呀,網子給剪錯了。”
猴子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起來:“我等今天等得花都謝啦。”
“我去你丫丫的呀!河邊唱戲我給王八找樂子啦!”何永嘴快得跟流星雨似的,亂七八糟傾瀉過去。
猴子立刻給了何永一拳:“你怎麼跟一娘一們似的,張嘴就罵街啊。”
何永笑着交代:“都事以前跟別人學的。”
我們笑起來。猴子抓起網子往何永身上一抽一去,何永跳起來叫:“歐所,歐所快維護治安來!小流一氓打人了。”
歐南笑着做思想工作:“開開玩笑可以,還活躍氣氛哪,不過不要太過火啊,傷了和氣不利於一團一結。”
何永特真摯地說:“高所,我沒開玩笑,這麼嚴肅的問題能開玩笑嗎?我就為這事兒進來的,自一由戀愛楞給打成強一奸一,你們公安的也太混*蛋啦。”
猴子氣急地叫道:“神經永,你不牛了行嗎?行!我看你這網子怎麼辦,我非讓你挨罰不可,求我都沒用!”
何永笑道:“你算個求求啊,你還罰我?”
“你不就想再去偷嘛,我這回盯着你,你偷來網子我就告訴龍哥去!一回治出你大便來!”
何永溜達過來,迅速地把凳子搶走,強拉硬拽地跟周攜換了個位置,在猴子斜對面坐下:“我警告你啊猴子,你別瞎在這兒說,我什麼時候偷過網子?”
“嘁,問問大夥,誰不知道啊,你以為你把廢網片在廁所里一燒就沒人發現了,要想人不知,除非……”
“除非你丫丫的啊除非!你要拿不出證據來,別怪我現場一抽一你,不跟你逗啊,能拿這事兒鬧着玩么?別說我剛才跟你開玩笑了,就算我真把你給揍了了,你也不能這麼害我啊!嘿嘿。”
我在底下狠踢了他一腳,笑道:“真是個肉爛嘴不爛的貨!”
猴子那邊把頭一低:“我也不理你了,我就盯着你就行!除非你認罰——記得我以前說的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別讓我憋住你。”
周攜笑道:“得,何永你算遇見一克你的了。”
“吹牛不打草稿啊!”何永強硬的外一交一辭令無疑讓猴子更加氣憤。
小石頭走過來,親切地說:“都別亂了,有什麼事兒回號筒解決去。”
歐南沖小石頭笑道:“唉,逗逗地翻臉了,年輕氣盛啊,我遇見過的好多案子都是意氣用事的結果,其實,忍一下風平一浪一靜,退一步……”
“退一步你就撞不死人了。”何永惋惜地說。
晚上在廁所,我問何永網子的事兒,他奮力拉着大便,一邊擠出笑來:“搞……定了。”
我笑道:“又給小老頭兒上供了?”
“呵呵,小老頭兒現在是二姨夫甩貨了——小可呀,小可是咱自家兄弟。”何永一臉得意。
我說:“你悠着點兒啊,別給人家小可找麻煩。”
何永不負責任地潦草擦着屁一股:“這你放一百個心,我能分不出裡外來嗎?咱不會跟小可搞黑的,缺一片跟他要一片,肯定不搞搬運,嘿嘿。”
我說:“以後弄壞了網子,別大甩賣似的嚷嚷,鬧得全工區都知道,後來又神秘地解決了,大夥能不懷疑你?”
“哎喲喂,誰一愛一懷疑誰懷疑唄!”何永一拉褲衩,跨下大便台,扭了兩下腰說:“龍哥不說話,誰懷疑也沒用,就算小老頭吃了虧,不就咬牙挺着嘛,自己在帳面上找齊去吧,呵呵。”
我收拾利落,站起來和他往外走,霍來清在林子窗外的牆上鑿了個釘子,掛着網片正縫合呢,見我們過來,就懷疑地問:“何永你今天沒剩活兒是么?”
何永驕傲地說:“剩不剩活兒,全在我控制之中。”
我們往前走,霍來清央告:“咳,何永,聊會天兒啊。”
“睡去啦,你讓我陪你解膩啊,工錢怎麼算?”何永笑着往屋裏去了。
路過方利的身邊,我問:“還有多少?”
“20多。”方利苦惱地說。我粗一粗一算,按他那速度,怎麼也得3個小時,看來前半夜甭想睡了。
順眼看了一下裏面,李雙喜正靠在鋪上抽煙,歐南坐在對面鋪上,跟他聊着什麼,其他人還在盤板,一個個神情麻木。看來歐南把李組長哄得夠美。
轉天上午,方利來好事兒了。
郎大亂領着一大的楊瀾楊大隊來了工區,進門就喊方利。方利趕緊答“到”,一溜小跑奔過去。
“機床修得了嗎?”郎大亂高聲問。
“差不離吧,有圖紙嗎?”方利問。
“差不離叫什麼話?行就行,不行人家找高人去!楊大隊,有圖紙吧。”郎隊看楊隊,楊隊說:“有,那是原來的舊床子,平時放着也沒用,你給改改。”
廣瀾隔着幾個案子笑道:“眼鏡你要出頭了,弄好了楊隊一高興把你調一大去,當個維修,你可就小船大漿開始搖啊。”
方利也有些鬥志昂揚了,跟着楊隊走出了工區。郎大亂在流水線里溜達一遭,問小石頭:“新收里來個所長是嗎?”
小石頭笑着一指歐南:“那個,以前是二把。”
郎大亂遠遠看看,大咧咧一笑,晃蕩一下腦袋走了。
何永看着方利的空位子,羨慕地說:“還是有學問好啊,哪一需要,立馬就升!”
“知識就是力量嘛。”關之洲道,很有些借讚揚別人炫耀自我的傾向。
猴子笑道:“關關,我看你也有戲啊,將來哪個大隊一改燒瓷器,你就有用武之地啦。”
何永有些故意找茬:“咳咳,我們倆一交一流着呢,你別插一杠子啊。”
“嘿,怎麼著你還能管着我的嘴哪,你想捏我就捏我?”
“你說話等於放屁,污染空氣。”
周攜笑道:“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猴子你怎麼濁氣往上走?奇人!”
猴子倒是懂得一團一結一部分打擊一部分的道理,不想把戰線鋪得太大,當即對周攜說:“我現在不跟你逗啊,我就瞅何神經一個人來氣。”
何永勸解道:“周攜你也甭讚美他了,他這種人知道好歹么?”
倆人言來語往互相攻擊了一番,猴子就把話題轉到網子上:“眼不見工夫你又運倒來一片新網子吧。”
何永得意洋洋地說:“牛皮白吹了吧?——你不是想死盯我么?嘿嘿,走眼了!壞網子變好網子啦,不知道何大爺戲法玩得溜兒?再不老實,小心我把你變王八。”
“笑,笑吧——馬上我就讓你樂極生悲!偷網子啊,我直接告訴老朴去!”
“去啊,現在就去——不去你是大姑娘養的!”
小石頭過來問猴子:“不抓緊幹活,又鬧什麼哪?”
猴子說:“何神經偷灰網,我昨晚上不是跟你說了嗎?”
小石頭尷尬地踢了一下他的凳子腳兒:“我怎麼跟你說的——我只管生產,這些事兒你跟我說沒用。”
何永看着猴子不屑地說:“呦呦呦!還真給我諜了一報兒啊,你這小子你可夠黑的!你還有點人性嘛!”
“我這叫被一逼一上梁山。”猴子很不在乎地陳述道。
何永幸災樂禍地晃着腦袋:“可惜呀可惜,沒找准門兒,梁山沒上去——出溜一下不知道里去啦。”
我們霍霍哈哈地笑起來,笑猴子,笑何永,也笑小石頭。
小石頭氣憤地踹了猴子一腳:“你就不會通過正常渠道辦?就嘴上能耐!”
猴子一下蹦起來:“我怎麼不會!我這就找龍哥去,至少給你告訴小老頭兒。”
“哎喲喂,小老頭兒是你乾爹呀?”何永提出疑問。
猴子沒有正面回答,氣哼哼去了庫房,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神態。
棍兒笑道:“這下熱鬧了。”
周攜憤憤地說:“猴子真不是東西,動不動就打小報告,我最恨這種人啦——記得我上小學時候,我們班裏那個小班長就好這手兒,誰坐他旁邊放個屁不承認,他都跑去告訴老師,要求伸張正義,我不上學以後,天天堵學校門口,見一次打那小子一次。”
我說:“說別的沒用,何大俠你做好思想準備吧。”
何永故做平靜地一撇嘴:“呵呵!龍哥能信他一胡一言亂語?”
我笑道:“說的是,龍哥是大領導,不會偏聽,不過怎麼也得找你調查研究一下你吧,趕緊琢磨怎麼跟領導解釋啊。”
正說著,龔小可跑出來喊:“何永!龍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