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險中求生
宇文邕眼看勝利在望,拒絕了胡秉純的請求,“此刻正是激勵將士的時候,匡侯不必擔心”,宇文邕說完便從城東殺入。
段暢與和阿於子投降的消息很快便被報告給了高延宗,高延宗聞之大驚,但很快鎮定下來,思索應對辦法,不一會兒又傳來宇文邕從城北撤離而進入城東的戰報,宇文邕突然顏面舒展,大喜道,“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趕緊通知敬顯帶兵往城東與朕會合,城南留下唐邕一人駐守即可”。
眾人不解其意,又不敢多問,只得依令而行,高延宗立刻提兵從城門進入城東,而敬顯也從城南趕來,此刻宇文邕正好從城東進入,裏面道路確實如胡秉純所說曲折而狹長,只得並成一列行進,走到中間的時候,高延宗和敬顯已經分別從兩頭城門進入,一下子從前後將周軍堵在了中間,宇文邕大驚,還沒等反應過來,高延宗和敬顯分別從兩頭對周軍發起進攻,高延宗騎着大馬殺在最前頭,兩頭的齊軍對着被壓迫在中間的周軍一頓砍殺拼刺,頓時大亂,四處奔逃,宇文邕喝止不住,左右皆被殺盡,後悔懊惱不已,幾近絕望,眼看齊軍一點一點逼近,宇文邕雖然連殺數名齊兵,可仍舊無法衝出,正當幾近絕望之時,胡秉純從遠處殺來,強行從後面沖了過來將宇文邕護在中間,而且還帶了兩名投降周軍的齊軍將領,讓他們在前面帶路,終於得以脫身。
周軍的屍體堆積如山,全部擺在道路之上,高延宗與敬顯兩人合兵一處,望着成堆的周軍屍體,高延宗命令搜索宇文邕屍體,可士兵找了半天仍然沒有發現,高延宗本以為宇文邕死在亂軍之中,可還是讓他逃走,急忙派人前去追擊,胡秉純帶着宇文邕逃出城外,後面的齊軍追兵往身後放箭,一支冷箭從其臉側嗖嗖而過,又一箭射中了馬尾,宇文邕受到驚嚇倒在地上,胡秉純趕忙將其扶起來,兩人同乘一馬,飛馳而去。
齊軍追到一半,不見了人影,又怕中了周軍埋伏,這才回去。
此時已是四更天,宇文邕又累又餓,驚魂甫定,拉着胡秉純的手,“秉純,今日幸虧有你,要不然朕現在恐怕已為齊軍所俘,悔不聽你之言,以至於釀此大錯”。
“此事與皇上無關,只怪這城東的地形太過複雜,我們初來咋到,根本摸不清楚”。
“看來并州我們是沒法拿下了,還是趕緊走吧,要不然周軍可就追上來了”。
胡秉純聽聞宇文邕想跑,立刻將其拉住,“皇上萬萬不可,如今我們好不容易才打到了并州,距離鄴城已經很近了,若不趁勢拿下,將前功盡棄啊,到時候從頭再來,談何容易?”
“我軍剛中埋伏,軍心未穩,而齊軍剛獲勝利,士氣大增,我們很難取勝”,宇文邕還未從之前的驚嚇之中緩過神來。
旁邊一眾將領紛紛勸說宇文邕,不同意離開,宇文邕猶豫不定,此刻替周軍帶路的降將段暢也擔心周軍撤軍之後自己將受到齊軍報復,於是也勸說宇文邕。
“皇上,您現在可千萬不能退,高延宗的兵力有限,現在城中已經十分空虛,齊軍雖然新勝,可其實力有限,根本無法阻擋,皇上應該重整兵馬,一鼓作氣,拿下并州”。
所有人都反對宇文邕在這個時候退兵,宇文邕沒有辦法,只得收拾好身邊殘部,然後又返回了并州。
留在并州城外的楊堅等人找不到宇文邕,都有些亂了陣腳,突然見到宇文邕回來,紛紛迎了上去。
宇文邕激勵將士,命令繼續攻城,這次由胡秉純帶頭再次進攻城東,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變得非常順利。
而城中的齊軍因為剛剛的勝利而興奮不已,好久沒有嘗到過勝利的滋味,又聽說周軍準備撤走,紛紛上街飲酒慶賀,高延宗幾次三番喝止不住,只得任他們在此飲樂。
很快周軍從東門攻入,守軍措不及范,且不過幾十人,很快便被周軍拿下,周軍繼而進攻南門,齊軍這才知道周軍又返回來攻城,慌忙之中拿起武器出來抵抗,有些士兵已經喝得酩酊大醉,根本無法作戰。
周軍這次的攻擊十分順利有效,城中齊軍在措手不及之中被消滅殆盡,高延宗無奈只得往城北逃去,一連好幾個時辰沒有進食喝水,連馬也被累死,步行了一陣之後,發現前面有一處農家,於是進去求水。
那農家看着這人和身邊幾個隨從嘴唇都快乾裂,而身上穿的卻不是等閑之輩,不敢多問,趕緊去給高延宗和幾個人拿了水和食物,幾個人迫不及待地搶過來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高延宗吃飽之後,從身上逃出一些錢財給了那農戶,那農戶本不敢接,高延宗說了之後方才收下。
高延宗吃飽喝足準備繼續趕路的時候,外面的隨從踉踉蹌蹌的跑進來報告,“皇上,不好了,宇文邕追上來了”。
“怎麼辦皇上?”
高延宗從身上將刀抽出,“慌什麼,既然跑不了那我們就在這裏等着他”。
那農戶見到這樣的陣勢嚇得蜷縮在一角,高延宗道,“你不用慌張,自己躲到裏面去,不要出來,此事與你無關”。
農戶趕緊跑到裏面不敢再出來。
宇文邕派人將周圍團團包圍,然後下馬與胡秉純、楊堅一起走了過來,遠見高延宗緊閉房門嚴陣以待,宇文邕往裏面喊道,“高延宗,現在這裏已經四處都被我們包圍了,朕只要一把火就能把你燒死在裏面,可朕不會殺你,你出來吧,不要再躲了”。
高延宗有些驚訝,不敢相信宇文邕所說,仍然不肯開門,宇文邕也不着急,繼續跟他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不肯相信的,好歹你現在也是皇帝,就應該有個皇帝的樣子,何必躲在裏面做縮頭烏龜呢,朕一向對你敬仰,你可不要讓朕失望”。
高延宗也不願意這樣窩窩囊囊地被周軍捉住,索性將門打開,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周兵見他出來,立刻圍了上去,將幾個人圍住。
宇文邕往高延宗走近,命眾人退下,然後熱情地握住高延宗的手,“朕總算見到你了,昨晚可差點就死在了你的手中”。
高延宗惶恐不安,“我乃將死之人,豈敢碰周國天子”,說著便將手掙開。
宇文邕笑道,“你我皆是天子,朕遠率周師而來,只是為了兩國百姓能夠儘早過上太平日子,而免於連年征伐之苦,你在并州稱帝,不也是為了齊國的百姓嗎?你大可放心,朕連穆提婆都寬恩以待,絕不會加害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