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婚
葉楠的腳步霎時停住。身體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直在等着這句話似的。
他是要改變心思了嗎？沈蘇驚疑不定的抬頭看着男人堅毅的下顎，只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機的屏幕上，翻看着一條短訊。
“上次捐出去的善款用於修葺養老院，主辦方邀請我們去剪綵。”
他薄唇微微抿着，中指指節曲起，在膝蓋上敲了兩下，似是思考，然後下了命令，“出席剪綵之後，你再滾。”
這話說的很輕鬆，輕而易舉地將她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掐斷。
“好。”葉楠慘然一笑，脫力似的將自己的行李箱扔到牆角，猶如一隻提線木偶，上樓換裝收拾。
他們要單獨出去？不行，萬一傅薄笙突然心軟怎麼辦？沈蘇眼珠轉了一下，忽然伸手抱住了傅薄笙的手臂，“笙，我和你們一起去好不好？一個人在這裏，我怕。”
車上的空調開得溫度正好，葉楠卻覺得透心的寒冷。
傅薄笙和沈蘇坐在前排，旁若無人的說笑，而她這個正統傅夫人，則被逼到後座，被迫聽着他們溫存的言辭。
“對了，這個是送你的。”
傅薄笙忽然想起什麼，從車抽屜里拿出一隻小小的盒子，虔誠地遞到她面前，“你以前一直想要的，我終於為你找來了。”
沈蘇驚喜的接過來，剛一打開盒子，立刻喜極而泣，語無倫次起來。
“笙，你為什麼……我現在戴上給你看好不好？”
傅薄笙“嗯”了一聲，從後視鏡縱容地看了她一眼，面色愉悅，“很適合你。”
沈蘇刻意讓盒子裏的東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葉楠看清，就是那顆上次他在慈善晚宴上拍下的粉鑽。
她極力握住自己的手，讓自己保持清醒，否則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撕爛沈蘇的偽裝。
葉楠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這樣沒有任何作用。愛情已經沒了，她還想保住這點可憐的自尊。即使這尊嚴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文。
下車的時候，傅薄笙忽然轉過來，冷漠地開口，“待會兒怎麼對別人說，你自己清楚。”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兀自率先下車，紳士地將沈蘇迎下來，才打開後座的車門將她拉出來，帶到身側。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兩側，像極了一朵姐妹花。
縱使內心已經千瘡百孔，面對鏡頭，葉楠總有一種立馬微笑起來的能力。
兩人分別挽着傅薄笙的一隻手，一步一步優雅地邁上紅毯，走到台上去，這場面讓記者呆了一呆，隨即瘋狂地舉起手中的照相機，咔嚓聲不絕於耳。
——現在這樣算什麼？兩女共侍一夫么？
葉楠對自己突然冒出的念頭反胃得不行，真的想甩開他們一走了之，但葉氏的命脈還握在他的手上，她不能這樣任性。
早早等候在台上的鄭總立刻迎過來，先後他們握手，“傅總，傅太太，你們總算來了……喲，這位美人是？”
那種恨不得將她吞噬的目光讓葉楠有些怕，她用盡所有力氣維持着淡定扯起一個笑來，從善如流地回答，“這是我妹妹。”
周身的寒冷讓她不自覺的往傅薄笙身邊靠了靠。不知怎的，總覺得鄭總眼底蔓延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種感覺令她很不舒服。
“傅太太一家都生得美。”鄭總那種摧毀的目光只是一瞬，很快就不動聲色的掩去，轉移到沈蘇身上，“還不知道這位小姐的名字？”
沈蘇眸光一閃，還沒說話，傅薄笙已經往她前面一擋，沉聲道，“我這位小姨子平時比較害羞，鄭總還是不要嚇到她了。”眸光隱隱帶着某種威壓。
葉楠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心裏的悲涼漸漸蔓延開來。
原來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他不愛她，所以即使鄭總猥瑣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連，他也不介意，甚至願意親手把她送到對方懷裏。
而這事一旦落到他心愛的女人頭上，他連一秒鐘也不會多忍。
人太難過了，反而哭不出來。葉楠端着僵硬的微笑，隨着主辦方走完了程序。剪綵之後，她自覺的走到一邊去，把空間留給他們，手裏卻被鄭總塞了一張名片。
“傅總交代說，這個案子是傅太太的任務。”
名片後面用筆寫着酒店名和房間號。
男人的聲音帶着毫不避諱的險惡，陰測測的像水蛇一般冰涼地鑽進腦海。
葉楠難以相信地朝傅薄笙的方向看去，視線所及之處只見他和沈蘇在湊得很近的說話，面無表情地回望了她一眼，目光沒有絲毫波動。
這是，他的授意？
她雙腿有些發軟，手心被冷汗浸濕，將那張名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回程的路上，葉楠已經筋疲力盡。
閉目養神之際，一張紙被輕飄飄的扔到了她的膝蓋上，隨之而來的是傅薄笙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筆在後面的包里，簽了吧。”
葉楠了悟出什麼，雖然不願意，還是強迫自己低頭看去。
果然是一張離婚協議書。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那張紙疊起來，從空隙處放了回去，“我不簽。”
沈蘇眼神一冷，隨即淚水立刻如同開了閥門一般蹦了下來，“阿楠，你不要恨我了好不好？我和笙是真心相愛的，雖然錯過了三年……這樣拖着，我們三個都不會幸福的……”
“我說，我、不、簽。”
葉楠固執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又重複了一遍。
她不想離婚，無論怎樣委曲求全，她都不想和他離婚。
“住嘴！”傅薄笙煩躁的踩下了剎車，“蘇蘇說得沒錯。你簽了字，我會把別墅給你，作為分手費。還有，離了婚，鄭總的案子也不需要你去了。”
葉楠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凄然地睇着他，“傅薄笙，你擬定離婚協議書的時間，倒是比答應與我結婚快多了。”
當時她幾乎求他，才讓他同意娶自己，沒想到這麼快，一切都要被收回去了么。
“離婚協議書是從我們結婚那一天起就擬定了。”傅薄笙的神情略有些猶豫，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冷硬，“我一直在等蘇蘇回來。而現在，她回來了。”
短短的幾句話，在葉楠耳朵裏帶着迴音盤旋着。
她低低笑起來，“她回來了……所以，我呢，我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