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查
警務室不能離人,顧爺爺搭去中山路辦事的順風車先回去了。
之前管陽觀村的社區民警老魯正等着辦交接,韓朝陽不能急着走,要接手相應的台賬,了解重點人口情況,一直搞到10點多才下樓。
“李天正,你可以回去了?”
“剛,剛搞好。”一夜沒睡好,又被罰了款,李天正無精打采。
韓朝陽回頭看看身後,問道:“他們幾個呢?”
李天正剛被處理過,不敢油腔滑調,耷拉着腦袋說:“我是第一次跟他們玩,也是第一次玩這麼大。他們以前玩過,跟別人玩的,不說清楚暫時回不去。”
不管刑事案件還是治安案件,不可能只處理被抓現行的這一次。沒被逮着算他們運氣好,被逮着辦案民警肯定要深挖細查,給他們來個新賬老賬一起算。
沒想到他這個賭鬼居然是“初犯”,至少玩這麼大是第一次。
韓朝陽倍感意外,走出門廳指指警車:“上車吧,正好順路。”
8000多元本錢和贏得3000多元被沒收不算,還要交5000元罰款,簡直倒霉透頂,李天正恨死他這個小民警,哪會上他的車,不假思索地說:“不麻煩了,我坐公交車回去。”
“讓你上車就上車,哪來這麼多廢話?”韓朝陽拉開車門,轉身道:“小寶還在警務室呢,昨晚跟我們這一塊的,一起走,正好把你兒子接回去。”
“韓哥,小寶在您那兒?”
“讓他一個孩子在家我們能放心?”韓朝陽反問了一句,催促他上車。
罰那麼多錢,還假惺惺幫着帶孩子,李天正暗罵了一句,很不情願地拉開門爬上副駕駛。韓朝陽知道他心存不滿,示意他繫上安全帶,一邊扶着方向盤開車,一邊接這個機會規勸起來。
“李天正,賭資被沒收,還要交罰款,損失不小,是不是很不服氣?我告訴你,別不服氣,這麼處理算輕的,要不是念你有個孩子沒人照應,像你這樣不思悔改的直接送拘留所,換以前勞教都有可能。”
損失不是不小,而是很大。
李天正想想就心疼,嘀咕道:“韓哥,我以後不賭了。”
“韋海成以前被處理時也說不賭了,結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過幾天手就癢了,又開始賭。李天正,要搞清楚,你情況跟他不一樣。他能賺到錢,他兩個兒子都已經結婚生子,就算賭得傾家蕩產,倒霉的就他跟他老婆。你呢,你兒子才多大,就算你不想討老婆,要不要把兒子培養成人,要不要幫你兒子娶老婆?”
被他盯上了,以後肯定不能再堵,至少不能再玩那麼大。
不然輸沒輸得傾家蕩產,罰都要被罰得傾家蕩產。
李天正是真怕了,急忙道:“韓哥,我保證不賭,再賭我剁手指頭!”
“我不是不相信你,主要賭博是有癮的,這會兒賭咒發誓,過幾天又心痒痒手痒痒。所以要找點事干,找份工作,不能總遊手好閒,也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可能你覺得地征了,馬上又拆遷,有的是錢。告訴你,有錢人多了,你李天正真排不上號。”
韓朝陽回頭瞪了他一眼,接着道:“遠的不說,光我們花園街道就有好多有錢人。人家也是征地拆遷的,人家拿的補償款不比你少,結果人家都百萬富翁了還去當清潔工,天天開着轎車去掃大街。清潔工一個月才多少錢,人家在乎那點錢嗎?”
“明天就去找,隨便找個工作,保證不賭。”
“什麼叫隨便找個工作,想好好過日子就好好找,找到工作就好好乾,要好好規劃下將來的生活。比如征地拆遷款怎麼花,這次是現金補償,回遷的房型、樓層讓你們這些拆遷戶先選,比外面人買還便宜200一平米。你才三十齣頭,不可能真不找老婆,最好要兩套,現在住一套,另一套留給小寶將來娶媳婦。”
“韓哥,您說得對,錢不能亂花,先要兩套房子。”
“錢是你的,怎麼花是你的事,我只想告訴你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不是跟你哭窮,我韓朝陽干一輩子警察也不一定能在市裡買得起兩套房,所以你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活。”
“我珍惜,韓哥,您看我以後的表現,我保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會看着的,不光看着還會盯着。”
……
循循善誘、苦口婆心,一直規勸到警務室。
韓朝陽覺得自己已經夠“啰嗦”了,但還有更“啰嗦”的!
顧爺爺沒急着讓他帶小胖墩走,又叫住他語重心長規勸,一直嘮叨到許宏亮辦完辭職手續過來找老金辦入職手續,又拿許宏亮作為榜樣教育了一番,才打發他們父子倆回去。
“顧警長,您老給個面子,中午我請客。”
“你小子,剛說有錢不能亂花,現在就亂花了。好意我心領了,沒必要,真沒必要,中午各吃各的,我和朝陽去六院食堂,你保安公司吃,你現在是保安公司的人,譚阿姨肯定做了你的飯。”
“宏亮,別這麼客氣,又不是外人。”
“好吧,我就在這兒吃。”跟好兄弟和好兄弟的師傅確實沒必要客氣,許宏亮不再堅持。
本來想着上午去陽觀村轉一圈的,今天顯然是去不成了。
韓朝陽把從所里拿回來的台賬鎖進保險柜,轉身道:“宏亮,王廠長說上次電魚的那小子今天可能會過來,我跟湯隊說好了,他已經聯繫過漁政部門,還專門從環衛找來一條清理河裏垃圾用的小船,就停在沿河公園邊上。我下午要去開會,鎮川下午不知道來不來,我師傅也不知道下午要不要出警,電魚的這件事交給你,如果那小子真來,就帶幾個人去協助湯隊長他們法隊。”
對許宏亮而言這真算不上什麼事,不禁笑問道:“知不知道那小子什麼時候來,要不要安排個人在河邊盯着?”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也不用專門派人去蹲守,王廠長和雷大伯他們憋足勁兒要逮着那小子,他們會幫着盯,那小子一來他們就會給我們打電話。”
“打哪個電話?”
“我跟他們說好了,打座機。”
“行,交給我了,你們去吃飯吧。”
………
與此同時,梁東升和吳偉剛趕到城西一個外來人員較多的城中村。
去年的外來人口暫住記錄顯示,一個叫龐子成的人曾在喬顯宏家租住過五個月,當時登記的手機號已經換了,但在這邊辦理過居住證。先後在喬顯宏家租住過的房客不少,現在能找到的、能聯繫上的只有他一個,所以要緊着能找到能聯繫上的來。
“龐老闆,我們到了,我們在春生商店門口,你在什麼位置?”
“我就在巷子裏面,我出來接你們。”
現在騙子太多,光憑一個電話龐子成無法確認對方身份,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跑到巷口一看,果然有一輛警車,車裏果然坐着兩個警察。
“您好,請問是梁警官嗎?”他定定心神,上前敲敲車窗。
“你好,我就是梁東升。”
“梁警官,這裏不是說話地方,前面有個飯店,我經常去吃飯,我們找個包廂坐下來談吧。”
“不用這麼麻煩,我們就是了解點情況,龐老闆,你住在哪一家?”
“後面第三家,梁警官,我那兒太亂。”
“沒關係。”
“好吧,二位請。”
只要在被害人家租住過得全有嫌疑,不來看看梁東升不放心。
師徒二人鎖好車,跟着龐子成來到其租住的民房。
記錄顯示他是銷售維修工廠行車的,房間裏堆滿行車用的零配件和鋼絲繩之類的東西,門口的麵包車裏有企業的宣傳冊和名片,車裏也有一堆零配件,一看就知道是做正經生意的,吳偉覺得這一趟白跑了。
紀兆君的事讓梁東升感觸很大,暗想眼前這位沒嫌疑不等於從他這兒收集不到線索,婉拒了龐子塵遞上的煙,從包里掏出紙筆開始詢問。
“龐老闆,你去年在陽觀村三組租住過一段時間,對房東一家有沒有印象?”
“梁警官,那家怎麼了?”
“不好意思,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對不起,我只是好奇,”龐子成一屁股坐到床邊,回憶道:“房東一家早出晚歸,我一樣早出晚歸,熟談不上,印象多少有點,畢竟住了半年。”
“有印象就行,先說說你知道的。”
“房東是木工,在市裡搞裝修,女房東不知道在哪兒上班,總穿着件藍色的工作服。房東挺能吃苦的,每天都干到天黑才回來。女房東也能幹,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為人都不錯,水電費這些從來不將計就計。”
“你有沒有發現過他們兩口子有什麼異常。”
“異常?”
“比如有沒有人去找他們,或者陌生人去打聽他們的情況。”
“沒有,反正我沒遇到過,要不是他家後來要翻修,我真不想搬,不為別的,就圖住那兒清靜,他家人少。”
時間過去這麼久,何況他只是一個房客,記不得或不知道很正常。
梁東升微微點點頭,追問道:“龐老闆,你對租住在他家的其他房客熟不熟,有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