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淬體
“從今天起，九域百國之內再無古帝之名，有的只是我林牧辰一人而已。”
一上午的痛楚，幾番折騰之後，對於林牧辰這個身份，古帝也是欣然接受。
現在的他，實力太過薄弱，不易暴露真實身份。
八百年的落寞，如今卻意外重生，舉手投足之間，多少有些不適應。
推開房門，和煦的陽光照射進來，如同一把把利劍朝着瞳孔刺去，極為不舒服。
林牧辰只覺得眼前金星亂飛，連忙伸開手掌擋在眼前，雙腳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三月的陽光明媚輕柔，本不應該產生這種眩暈的刺痛感，可是對於林牧辰，更確切地說，是對古域域主來說。
被人封印在黑暗的世界中，長達八百年之久，陽光照射的這種感覺怕是早已漸漸淡忘了吧。
黑暗處境中的那種絕望、那種仇視，若不是親身經歷，怕是很多人都難以體會吧。
閉上眼睛，沉頓了片刻，再度張開雙眼，那種刺痛感方才減弱了一些。
攤開手掌，任由陽光穿過，喃喃自語道：“這感覺，真好！神啟九域，本帝歸來了……”
在家族中漫無目的地走動着，藉助這具身軀殘存的記憶，不知不覺間，走進了一處較為幽靜的竹林海。
林間僅有一條小徑，或許是因為罕有人至的緣故，此時上面七零八落地鋪滿了竹葉，頗為破落的樣子。
“此地甚好，就要在此開始體魄的提升。”
前世跨越帝尊的他，自然知道體魄的提升對於實力的影響。
想當年，橫跨淬體九重、神魄體九重，歷經萬般錘鍊，方才鑄就一副剛硬無比的帝尊之體。
那帝尊之軀的強悍之處，不言而喻。
那副軀體無堅可摧，無需調動靈力，僅憑帝體的外力，就足以秒殺一位武皇初期的強者。
如今這幅凡體着實太過羸弱，即便修為不斷攀升，也難以彌補體魄的缺陷，若想再次踏入強者之林，體魄的提升不可或缺。
腳步微微向後移動，呈弓步展開，手掌自身後而出，緊握成拳，朝着前方的空氣一拳轟出。
拳中夾雜着陣陣氣流，捲起地面上飄落的竹葉，呼嘯而過。
“氣勢夠了，不過威力太一般了，不可操之過急，還是從淬體第一重開始吧。”
少年搖了搖頭，顯然對於眼前的結果極不滿意。
話音剛落，腳步再次移動，身形一閃，極其飄逸地在竹林間來回穿梭着。
林牧辰狠狠地咬了咬牙，拖着一副沉重的凡體，急速移動。
行進途中，雙拳猛然揮出，朝着飄落的竹葉來回轟擊着，摩裟聲不斷地傳出，之後，身形陡然迴旋，手掌橫開，向著一旁的竹子劈去。
短短几個回合下來，林牧辰明顯感覺身心疲憊，只得停了下來。
即便他靈魂力量強悍，但是這副凡體明顯跟不上節奏，過度訓練，只會加重身體的負擔。
心中暗藏的那份仇恨早已按耐不住，時時準備着噴涌而出，憤怒的烈焰熊熊燃燒起來，將他整個人吞噬。
“堂堂古域的域主，不能這般羸弱，絕對不能……”
拳頭猛然用力，砸向了一旁的青竹，外力在拳中炸開，將面前的竹節擊成了粉末。
衣袖揚起，快速地擦去額頭處的汗滴，身形再度一躍而起。
比起剛剛，速度更快，力度更強。
數個時辰的淬鍊，身體早已疲憊不堪，林牧辰抬起沉重的腳步，撲倒在一旁的草叢中，口中呼呼地喘着粗氣，嘴角卻硬是劃過一抹笑意。
“淬體第一重，竟然用了整整幾個時辰，不管怎樣？終歸是突破了。”
憑藉前世提升淬體的經驗，林牧辰對於淬體之法早已輕車熟路。
按照過往的修鍊方法，突破也只是時間問題。
以他前世的修為，突破淬體第一重僅僅只用了十多分鐘而已，如今再度突破竟然消耗了數十倍的時間。
這種反差，讓他的心頭微微一冷。
這番緩慢的速度，何時才能踏平天域？何時才能有機會當面質問青帝？
思緒在腦海中緩緩流過，此刻的古帝，恨不得立刻衝上天域討個說法。
只是，現在他還不能，如果沒有強悍的實力，又怎能讓高高在上的青帝低頭呢？
手掌支撐着虛弱的身體，林牧辰慢慢地爬了起來，稍稍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裳，朝着竹林外走去。
迎面走來一個白衣少年，那少年臉龐俊俏，鼻樑高挑，一字眉不合時宜地橫在額頭，極煞風景。
身後還跟着幾個小嘍啰，幾個年齡不一的少年。
“喲，這不是七弟嗎？那麼高的山崖都沒把你摔死，你可真是命大。”
那個白衣少年快步走來，雙手搭在身前，不懷好意地擋住了去路。
憑藉著之前身體留下的記憶，古帝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正是此人將林牧辰逼得跳落山崖。
確切地說，是推下山崖。
原本很不屑與這些孩子動手，現在看來，不教訓他們，是不可能了。
“該死的人遲早會死，不該死的人自有天佑，想死都死不了。”
極為不屑地瞪了少年一眼，淡淡的語調從林牧辰的口中道出。
“什麼？我耳朵沒毛病吧，這話居然是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的？”
白衣少年愣了片刻，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眼前這人還是那個膽小懦弱的林家廢物嗎？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勇氣了？
“敢這樣跟我說話，我看你腦子摔壞了吧。”白衣少年惡狠狠地說道：“很好，反正我也閑着無事可做，那就讓我教教七弟該用什麼態度跟兄長說話？”
“浩南哥加油，打死他。”
身後的幾個少年見到有好戲上演，個個歡呼雀躍，跟着附和道，
“你們都給我住手……”
正當雙方的局勢陷入白熱化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嗓音響起，隨後一位身着紫裙的少女氣沖沖地跑了過來。
“林浩南，你們這是幹什麼？明明知道牧辰哥哥體弱多病，你竟然還打算對他出手，萬一出了什麼事，你負責得起嗎？”
少女揚起纖指，滿臉忿忿地說道。
“林曦，你來搗什麼亂？一邊去，別壞小爺的好事。”見有人前來攪局，林浩南變得極為不悅。
“這事，我今天非管不可呢。”林曦挑起眉梢，望向來人，平靜地說道。
“那就別怪我不顧及同門之誼，連你一起收拾了。”
說罷，林浩南掌中纏繞着一絲冰冷的靈力，眸子中一抹寒意閃過。
“來啊，我可不怕你。”
少女貝齒輕咬了下嘴唇，柳眉微微一蹙，旋即，身形一躍，直接擋在了林牧辰的身前。
“這女子，還真有點意思，明知道不是來人的對手，居然還敢挺身而出。”
林牧辰在心中小聲嘀咕道，對於眼前的少女平添了幾分好感，畢竟在這副軀體的記憶中，除了他的娘親，也就只有林曦是真心對他好。
“還是讓我來吧！”
林牧辰將手搭在少女的肩上，把她往一旁推開，隨後朝着前方邁開了一大步，停在了眾人的中間。
“啊？”
聞聲，少女微微一愣，斜着腦袋，有點難以置信地盯着少年看，心中卻犯起了嘀咕：“這話，是從他的口中說出的嗎？”
“胡說什麼呢？你的修為自己不清楚嗎？你去送死啊”
反應了片刻之後，少女回過神來，朝着少年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責備道。
“試試吧……”瞥了林浩南一眼，林牧辰面色平靜，絲毫不為對方的靈力所迫。
“那好吧。”
看着少年極為自信的眼睛，林曦莫名奇妙地讓開了路，隨後衝著對面的林浩南吼道：“林浩南，你聽着，今天你要是敢傷牧辰哥哥一分，我就去長老會那裏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守閣長老的孫女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
目光極度不屑地掃了林曦一眼，隨後衝著林牧辰說道：“老七，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屬貓，有九條命？”
看着林浩南張牙舞爪的狂妄樣，對此，林牧辰冷冷一笑，有些不以為然。
神啟九域，素以實力為尊，弱者只有被屠戮的命運。
弱肉強食，這是亘古不變的生存法則，無論放在哪個時代，拳頭都是最快的解決方式。
林浩南弓步踏開，掌心化拳，雙拳之上纏繞着一股凌冽的寒芒，白霧不斷地縈繞在他的周圍，看上去氣勢頗為凌人，周圍的幾個跟班忍受不住這種寒意，只好退的遠遠地。
“這下慘了，浩南哥是真的生氣了，要是不把七少爺弄得半死，估計難解浩南哥的怒火。”
幾個跟班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在他們眼中，林牧辰就像螞蟻一般羸弱，林浩南隨手一出，就能夠將他碾成碎片。
這場對決，勝負毫無懸念。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瞬間，一道重拳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林浩南的眼前，絲毫不給予他反應的時間。
局勢瞬息萬變，林牧辰這一拳來得悄無聲息，但是威力不俗，一拳命中，準確無誤。
一聲哀嚎之後，林浩南捂着滿是鮮血的臉龐，疼的滿地打滾。
“什麼？浩南哥被人一拳擊敗，還是被林家最弱的七少爺打倒在地，這……這怎麼可能？”
圍觀的其他白衣少年面面相覷，不解地相互問道。
“好快！”
見狀，林曦愣在原地，這番急速的攻勢，以她的實力都無法看清。
出拳迅猛，殺意騰飛。
厲害！
心頭一絲疑慮閃過，林曦獃獃地望着少年，一向懦弱的牧辰哥哥，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強勢了。
“現在從我面前消失，立刻馬上。”
凜冽的目光向著一旁掃去，旋即，陰冷的聲調回蕩開來，圍觀幾名弟子嚇得臉色都白了，二話不說，連忙拖着林浩南，狼狽地四下跑開。
浩南哥都不是他的對手，以他們這些跟班的實力，更別說跟林牧辰較量了。
此時，除了跑路，也沒有其它什麼好辦法了。
“謝了！”
向著林曦擺了擺手，林牧辰衣袖揚起，瀟洒地離開了，連頭都不曾回下。
林曦愣在原地，目光微微有些獃滯，眼眸中的震驚至今還未散去，看着林牧辰漸行漸遠的身影，心頭猛地一觸，那道身影似乎比起之前似乎要更加挺拔了許多。
一抹淺淺的笑容盈上了她的小臉，抿着櫻桃小嘴，呢喃道：“懦弱的你，終歸要覺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