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老大

張老大十四五歲時就進了縣城做學徒，學了門手藝。

這張老大膽子也不小，學了三年之後就自己攢了一個店出來。接着二三十年，生意也就越做越大了，錢財也越來越多。

但商人雖然有錢，畢竟還是低人一頭，所以他便資助了兩個弟弟讀書。

那時候張老二也有十四五了，張老三才八歲。結果張老三這個最被看好的小子沒讀出來，張老二反倒考上了秀才，做了生員，張老大也算是揚眉吐氣了。有個生員弟弟，張老大走出去也多了幾分面子，生意越做越大，也成了明州少有的大商人。

可惜，張老二也不知是不是資質差了點，秀才考上了，但鄉試連考幾次都沒法考得過，歲月蹉跎之下，如今也有三十二了。

他這一脈里，張老大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張老二老大不小，卻發宏願說不考上舉人不成親，結果他家三兄弟，就小五這一根獨苗。在他們三兄弟眼裏，女孩都是要嫁人的，那都是別人家的人，雖然不至於虐待，但顯然沒有男孩這麼親近不是？

張家村裡也有些風言風語，說這肯定是張老大做多了缺德事，要不然怎麼三兄弟就一根獨苗呢？

關於這些，張楚也是聽過一些傳言的。

至於說那個青蓮宗，張楚倒是沒聽過。

很顯然，那個青蓮宗對這個小村子來說，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小五回來得很快，還跟着不少人過來。

張老大是這些年裏張家村出的大人物，既然來了，怎能不過來看看？更別說，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是一個家族的，萬一張老大願意幫襯一下呢？

當張老大說要送小五進青蓮宗時，門口的人嘩然一片。很顯然，他們也聽說過青蓮宗的名號。

至於小孩，都是一片茫然。很顯然，他們對青蓮宗並沒有什麼概念，或許聽都沒聽說過。

“大伯，去，去青蓮宗的話，有肉吃么？沒肉吃我就不去了。”小五這個熊孩子顯然還沒意識到進入青蓮宗是怎樣的一個概念，只想吃肉。嗯，魚肉不算肉，刺太多了。

“老三啊老三，你就是這麼教小五的？”張老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嚇得眾人一跳，不少人眼中更是多了些敬畏。

“小五，怎麼說話呢？這是大造化，沒肉吃也得去！”小五爹怒喝道。

張楚用他的前肢遮住貓臉，尼瑪，這熊孩子基因果然是有遺傳的。

“你，朽木不可雕也！老三啊老三，你這種地種的傻了，以前那學堂的先生怎麼教你的？你看看，你看看，老二這才走了幾個月，小五都野成什麼樣了？你這父親怎麼做的？啊？這還是個讀書人嗎？”

張老大氣的臉色鐵青。他倒不是因為小五要有肉吃才去青蓮宗的說法而生氣。

“大伯，那，那我去就是了。大伯，我爹娘能不能去啊？還有姐姐，大姐對我最好了。”小五含着手指說道。

張老大氣的說不出話來，讀了兩年書，就這樣？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小五等下就和我去明州，明天我就送他去青蓮宗。老三媳婦，給小五收拾一下，衣服就算了，我回明州再給他買一件像樣的衣服，不過你給他洗洗，就這出去，我這張老臉還不夠丟的！”

張老大鐵青着臉說道。

“大伯，那我能帶小黑去嗎？”小五似乎也有些害怕這個大發雷霆的大伯，可憐兮兮的問道。

“小黑……那就帶上！”

張老大臉色緩和了些。

張楚一臉愕然，幾個主要的配角帶不上，結果自己這隻貓卻能給帶上。這算什麼？福利嗎？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古人說的這話看來簡直就是真理啊！

不過，那個青蓮宗到底是個什麼鬼？

武林宗門還是修仙宗門？又或者，只是一個類似於國子監的學社，只是取名叫青蓮宗？

嗯，國子監也挺牛逼的，只要進去，以後人脈那叫一個多。就算考不上進士，想要做個官應該也不算太難吧？起點自然比秀才要高得多！

張楚想要推理一下，但卻發現根本沒法推理，信息量真的太少了。不過，進那個青蓮宗看看應該沒問題，那裏的人再怎麼野蠻，也不至於和自己這隻貓過不去吧？和貓過不去的人，得多腦殘啊？

小五這熊孩子顯然還以為去青蓮宗就和以往去縣城遊玩一樣，興緻很高，洗個澡也不老實的大呼小叫着，還要求買燒餅、買糖、買肉包子吃。

小五家裏其他人的興奮消散之後，更多的還是離別苦。

五個孩子，就這一根獨苗。而現在，還要送到百里開外的青蓮宗，這要再見一面豈不是要等數年之後了？

張老大沒等吃晚飯，等小五洗了澡，便拎着他進了馬車，車夫駕着車直奔明州府城。

“大伯，我們去幾天啊？”

見一上車，小五又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張老大不想多說。好好一個讀書人被教成了熊孩子，此刻張老大的糟心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小五那鼻涕一下又一下的吸進去又流出來，他說話的心思都沒有，要不是這是他家唯一的一根獨苗，非得一腳踹出去。

小五顯然沒有感覺到大伯的不待見，又問道：“大伯，等去縣城，我要吃肉包子，我好久沒吃肉包子了。”

“啪！”

張老大直接一巴掌拍在小五的後腦勺上：“給我閉嘴！”

“大伯，你怎麼打我啊？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嗚嗚嗚，我不去了，我要下車！”小五又是哭又是鬧。

張老大也是個狠人，直接拎起小五就是一頓胖揍。

今天也是氣大了，要不然，張老大怎麼可能捨得揍家裏唯一的獨苗？

張楚一臉暢快，尼瑪，這要是我的孩子，我也得揍一頓啊！就這還敢說是讀過書的？都讀狗肚子裏去了吧？嘿嘿，熊孩子啊熊孩子，你也有今天！對，狠狠地揍，往死里打，不打不成材，打死進棺材，也算一了百了了。

胖揍一頓，小五見沒人來拉架，頓時老實多了。還好的是，張老大雖然看起來打得狠，打下手還是極有分寸的。真要把家裏唯一的獨苗打壞了，他恐怕都得跳河了。

進入明州府，馬車直奔一個大院子。

張老大家裏人對小五還是很不錯的，特別是張老大的幾個夫人，恨不得將小五融入肚子裏然後再生出來。

張楚被下人抱着，待遇也是很不錯的。

一夜無話，事實上張楚想找人說話也找不到，雖然這張府里也有幾隻貓，而且張楚極度懷疑他們的血脈是相同的。但是，他真聽不懂貓語。

第二日出發去青蓮宗，張楚又被熊孩子抱在懷裏折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