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第二章）
石柔和顧青城在瞬息之間打量了一下對方，發現對方精神完足、各自安好，便放心下來。
收回目光，卻見蕭允正注視她。
“怎麼了，師傅？”
“認識的人？”
“嗯，跟我一起從中重天上來的同門師兄，他人很好的。”
“嗯。”蕭允沒再多問，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到場晃一圈，等聖女壽誕過去，就帶石柔回家。
只是蕭允不知道的是，他容顏氣質本就超凡脫俗，即便面無表情也不說話，也足夠吸引周圍人的眼球，只是眾修士見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一時之間不好上前搭話。
不僅如此，別人家的代掌門若是帶着弟子，都是代掌門坐着，弟子站在，只有蕭允和石柔，兩個人一起坐着，而且座椅大半的位置都被石柔佔據，反倒將他這個代掌門擠到一邊，只有偶爾才會見蕭允嚴厲地說上一句“坐好，別亂動”，卻能瞧見其寵溺又無可奈何之態。
雖說其他人感到驚異，石柔和蕭允自身倒是沒察覺有什麼不對，兩個人自成一個小世界在那裏嘀嘀咕咕，主要是石柔在那裏說話，蕭允不時點評兩句。
既然是聖女的壽宴，來的人自然都不敢太晚，半天左右的時間，來自各地的宗門長老俱都到齊，整個聖女宮一片人山人海，好在聖女宮陣法非凡，層層疊疊的陣法在後面圍了一圈又一圈，形成了好幾個以聖女蘇流翊所在為中心的大圓環抱的觀景台，端得是氣象萬千，恢弘壯麗。
既然人都到齊，壽宴自然也如火如荼地展開，仙衣飄飄的歌女在空中不時旋舞，瓊花漫灑，和雅音奏，歡聲笑語，主賓盡歡，一派和樂之相。
只是這和樂之景卻並未維持多長時間，“嗡”的空間一陣震動，使得周圍修士的耳中刺入爆鳴之感，所有人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循聲望去。
只見半空之中，由於聖女宮迎接外界修士，防禦陣法降到了最低，使得執法殿那獨有的浮空陣竟然能直接開在聖女宮內。
見此一幕，聖女蘇流翊猛地長身立起，神色冷峻！
其他修士也多有站起身者，嚴陣以待。畢竟執法殿的浮空陣幾乎可以說是絕大多數修士的噩夢，不出現則已，一出現通常伴隨着一個宗門的覆滅。
只是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浮空陣雖然是開了，可從中出來的卻僅僅只有一個人。
沒錯，就只有一人，而且這個人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天，我沒看錯吧？”
“竟然是他？”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怎麼敢隻身出現在這裏？！”
“呵呵……藝高人膽大嘛……執法殿主，帝耀星君！！”
整個聖女宮嗡然一片，誰也沒有想到帝耀星君竟然不請自來，而且他竟然獨自前來，這是想要做什麼？難不成真是來賀壽的？？？
半空之中，帝耀星君依舊帶着那神情生動的暗金色面具，輕笑一聲：“聖女壽誕卻唯獨漏請我，實在是叫人遺憾。”
微微一頓，聖女面上冷色稍緩，道：“這便是我的不是了，忘記特意提醒下面的人宴請殿主，但也難怪，殿主威嚴深重，底下的人輕易不敢騷擾。”
“如今殿主親自造訪，真是令此地蓬蓽生輝，不如上座。”聖女伸出纖纖素手，輕輕一擺，便在她座位不遠的地方又敷設一座，笑意盈盈道，“請。”
“那我便不客氣了。”帝耀星君身形一閃，落座於主殿之上。
“諸位道友還請落座吧。”聖女雙臂一展，四周歌舞再起，瓊花玉樹紛紛舒展，仙音妙樂沁人心脾，仙鶴齊鳴，蛟龍盤舞，氣象萬千。
眾修士雖然還是心中感覺緊張不安，但既然有聖女坐鎮，這裏又是她的地盤，大家還是甭操心了。
可別人不操心，不代表石柔不操心。
在看到帝耀星君的剎那，石柔的身體就緊繃起來。上次在君無情在的時候，她連哄帶騙將他手裏的戒指都拿走，事後她查看了一下，裏面確實各種天級靈材堆積如山，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年才積攢起來的，又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是帝耀星君本人收集的。
這麼一想……總覺得帝耀星君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柔兒？”蕭允也發現了石柔過於緊繃的狀態，目露憂色。他倒沒有聯想到跟帝耀星君有關，畢竟他認為自家徒弟年歲尚小，此前恐怕連帝耀星君的面都沒有見過，就更別提會跟他本人有什麼過節了。
“唔……師傅……”石柔往蕭允那邊又靠了靠，好像靠近師傅一些就感覺安全一些。
“……”見石柔幾乎要鑽到自己咯吱窩下，蕭允不由失笑，剛想說話，卻敏銳感覺到一陣微薄的殺機。
嗯？蕭允側目，可那殺機來得快去得也快，倒叫他一時之間捉摸不透，便回頭笑道：“你呀，原來還有你害怕的東西？”
石柔瞪他一眼：“師傅……你說……我要是連續得罪了這世間最厲害的兩個人，你會怎麼樣？”
“嗯？”蕭允偏頭想了想，最厲害的兩個人，那不就是帝耀星君和聖女？應該不會吧……這丫頭就算想得罪，也不能有那個能耐吧？……可剛才那道奇怪的殺機……
“聖女之事跟你本就沒什麼關係，徒兒不必介懷。至於帝耀星君……難道你真認識他？”
“也不算是認識吧，就是……唉，一言難盡啊。”
見石柔愁眉苦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蕭允微微一笑，有些無奈地伸出手掌撓了撓她的腦袋：“放心，不管怎樣，為師都會護着你。”
“真的嗎？”石柔又往蕭允那邊靠了靠。不知道為什麼，她就覺得蕭允超級可靠，雖然一直以來她也認識了各色各樣修為高深且對她很好的人，但不知為何，她覺得那些人加起來都沒有蕭允安穩可靠。或許是蕭允自身上那種平和清冷的氣質、淡泊無爭的氣息，叫人打從心底里放心。
而她的那些朋友們，無論是顧青城或是慕流雲，又或者連戰、殺絕、君無情，甚至包括靈覺，都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和使命感，彷彿背負了重重巨力在前行，總是沒有那麼洒脫。
只是這一點，她與他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眼見石柔難得的神情低落、流露出孱弱的女兒姿態，蕭允心中不由生出呵護之心，連說話都比尋常輕柔很多：“好了，你可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這麼撒嬌……”
“嘶！”那抹殺機再度出現！
這一次，蕭允沒再放過那麼殺機，而是極短的時間內尋到了殺機的源頭——帝耀星君！
在於帝耀星君目光相撞的剎那，蕭允愣了一愣，因為他不明白為什麼帝耀星君會對他產生這麼銳利的殺機，即便執法殿從來都是嚴令旁人煉製洗精伐髓丹，但他還是不認為帝耀星君本人真的有那麼針對他。
那麼……
可是事情由不得蕭允多想，只因帝耀星君那邊傳來的殺機越來越銳利，越來越凝練，使得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一場無聲無形的較量在歌舞昇平的聖女宮中展開，不是修為達到中乘境者根本發現不了這邊的異狀。
明明蕭允和帝耀星君離得很遠，可絲毫不妨礙二人的氣機碰撞。
只可惜，“唔！”蕭允悶哼一聲，喉頭一甜，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師傅！”石柔一驚，猛地抓住他的胳膊。
不好！蕭允心中暗道，柔兒會被氣機反噬所傷！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瞬息之間，帝耀星君那邊的殺機如洪水般退得乾乾淨淨，一絲氣機也未留下，自然也不會對石柔造成傷害。反倒是他自己，因為氣機撤退不及時，反倒對自己有損，又加重了一重內傷。
“唔。”蕭允眉頭一蹙，硬生生把涌到喉頭的鮮血吞了下去，同時神色一凜。
執法殿帝耀星君，果然名不虛傳！
“師傅……”石柔擔憂地看着蕭允，她的修為不夠，自然察覺不了帝耀星君和蕭允的交鋒，但她能感受到情況有變，蕭允的狀態有問題，果不其然。
“是誰？”石柔眉頭一緊。
“沒事。不要鬧，乖。”蕭允安撫石柔。
聖女宮主殿上，聖女蘇流翊微微訝異，她距離帝耀星君如此之近，自然將剛才的交鋒看得一清二楚，但她感覺到奇怪，帝耀星君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去教訓那個蕭允了？還是說蕭允一事傷了他的面子？
可不管哪種，對她來說都只有好沒有壞。否則她要動石柔，不也還是要先廢掉蕭允不可？但一次性廢兩個天符者，可跟神符宗把仇結大了。
此時聖女宮中依舊歌舞昇平，一片和樂景象，誰也沒有因為剛才那段較量受到干擾，賓客之間相互攀談，不時有人舉杯遙向聖女恭賀，聖女也一一回禮。
只是，在眾人所看不見的背後清冷之處，一個人影悄然現出身形。
“誰？！”秦昊負責此次聖女宮的守衛工作，是以最初露面之後，就一直帶人在宮殿後面巡邏，排除可疑人員。
此時見一道身影快若殘影，他立馬追上去，卻不想那身影直接沖他而來，在空中還與他對了一掌，打得氣勁四射。
可是這熟悉的感覺……
“是你？！”秦昊欣喜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