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人（三）
傾城飯館離蕭璟家也不遠，道路是由青灰色的小石鋪就而成，平整而不光滑。走至一拐角處，還蜿蜒着一座小橋，小橋是有青石砌成的，橋面是十分平整光滑，橋的兩旁是撫摸光滑了的小石柱護體，小橋離水面很低，似乎一伸手就可觸摸水面，其實還遠得很，河底歷歷可數的卵石，小蝦在石間嬉戲、魚兒在石上休憩和卵石旁長着綠油油的絲草在水波中蕩漾，與倒影在水中的柳影相互輝映。
過了小橋，前面招牌處便掛着“傾城飯館”四個大字，是用毛筆蘸上極好的墨水寫就而成，字體逑勁有力，豪縱暢放，如行雲流水，藏鋒處微露鋒芒，露鋒處亦顯含蓄，想必寫字之人定也是瀟洒豪放之輩。
閻裕靖跟蕭璟走前排，提前進入店裏，“蔡兄，好久不見，”蕭璟朝着櫃枱處坐着的蔡老闆打了聲招呼，蔡老闆看到舊友，急忙起身迎接，“蕭璟，蔚沅，你們回來了，真的好開心這麼快就看到你們了。”一旁的閻裕靖咳了一聲，蔡老闆這才看到他，“裕靖，咱們老熟人了，還需打招呼嗎？”
“老熟人就更該看到才對呀，怎麼我們三個人一同進來，你卻只看到這對新婚夫妻，而不待見我呢。”閻裕靖欲開玩笑說道。
“那這樣，今天的午飯我請了，就當賠罪，”蔡老闆豪爽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不要掉淚了。”閻裕靖笑道。
“這是自然，店我開的，我自是主人，你們是客人，自然要好好招待你們。”
“好，那我們便入座吧，蔡兄，也跟我們一起吧，好久沒這麼聚過了。”閻裕靖牽過森陽的手，蔡老闆帶着他們走進一間雅間，森陽之前從沒來過這個雅間，從來都不知道傾城飯館還有這麼好看的地方。
橘黃色的牆，在燈光照射下閃爍着金色的光，瑪瑙紅的木製桌椅，煥然一新，不曾看到一絲灰塵，也沒有一絲用過的痕迹，彷彿是專門為他們打造的。牆角邊還放着一架古琴，些微老舊，看上去應該有很長的歷史了。
“喲，蔡兄，我來這麼久竟還不知道你還收藏了這麼個地方呀，是供你跟你老婆享用的嗎，”蕭璟先道，他眼觀四方，看到這個房間除了餐桌，古琴，便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我後來叫人騰出來的，看着還寬敞些，便做成雅間了，閑來時可供飲酒作樂，牆是有做隔音的，也不怕吵。”蔡老闆一字一句解釋道。
閻裕靖跟蕭璟聽起來都挺好的，拉着蔡老闆的手就勢坐了下去，沐蔚沅坐蕭璟附近，森陽則緊挨着沐蔚沅。
蕭璟看了下菜單，還是照舊，點了兩份鴨血粉絲湯，蝦仁乾絲，牛肉鍋貼，什錦豆腐撈，鹽水鴨種種，凡是店裏有的基本上都點了。沐蔚沅看得心驚，“璟，你當是餵豬呢，這麼多你確定吃得完嗎？”
“沒事，你們個個這麼能吃，不怕吃不完。”蕭璟淡淡道，沐蔚沅只是輕嘆了一聲，表示很無奈。
“阿姨，你不要擔心，叔叔這麼能吃，再加上我爸爸，放一百個心吧。”森陽從中也插了一腳。
“好小子，竟然學會拐彎抹角說你爸呢。”閻裕靖嗔笑道。
“這還不是爸爸教的嘛，”森陽嘟囔道。
全場哄地一下笑開了，“裕靖，你這兒子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長的俊俏不說，還越來越能說，我看再過幾年，都要贏過你了。”蔡老闆晗然一笑。
“小陽的確是長進了不少呢，你們這我一句你一句的，難保小陽不會學着你們，”沐蔚沅在一旁開了口。
“那我們要給小陽一個榜樣呢，蔚沅，我記得你之前有學過古箏吧，”蕭璟開了口，“當然學過了，十年前還是班裏彈得最好的一個，不過現在……”沐蔚沅接着沒再說下去。
“有學過就行了，給我們來一首吧。”蕭璟說道，“可是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如果彈得不好聽不能怪我。”沐蔚沅嘟噥道。
全場只是一片沉默聲，沐蔚沅很無奈地坐到了古箏前，彈起了小時候學過的“高山流水”，曼妙的手指緩緩從琴上撫過，一來一往，其聲淙淙錚錚，幽間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細流。其韻揚揚悠悠，儼若行雲流水，突又極騰沸澎湃之觀，具蛟龍怒吼之象。息心靜聽，宛然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矣。
一曲完畢，眾人聽得入神，還是蔡老闆率先開了口：“嫂子這琴技出神入化，想必之前是更好了。”“大哥說笑了，蔚沅這雕蟲小技也只夠在你們面前耍弄。”沐蔚沅笑得燦爛，露出一排儼如珍珠般潔白的牙齒，光彩照人。
談笑間，菜便已陸續上齊，“大家先吃吧，我看小陽都餓得發荒了，吃完后再說。”蕭璟看着森陽望着鴨血粉絲湯兩眼發光的樣子，笑道。
“也好，小陽，阿姨幫你盛湯，”沐蔚沅拿起碗盛了滿滿一碗湯端到森陽面前，濃濃的霧氣從湯里滾滾升起，襯得森陽容顏如夢似幻。
“謝謝阿姨，你們也快點吃吧。”森陽甜甜道了聲，便開始了吃飯，他吃飯時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是直直地狼吞虎咽，怕吃沒了。
“你這小子，早上叫你多吃點你不吃，”閻裕靖呵叱道。
“爸爸，早上不是知道叔叔阿姨要回來嗎，我太興奮了，吃不下。”森陽回了這麼一句，“小陽，你這麼想叔叔阿姨，那是很好的，可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肚子，要吃多點，才能長更快。”沐蔚沅對着森陽語重心長道。
“知道了，阿姨，可我真的是好想念你們呀，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離開森陽了，”森陽抬頭望着沐蔚沅直真切道。
“小陽，怎麼能說這話，叔叔阿姨也是久久才出門一次，你還不許了嗎，”閻裕靖說著斥責的語氣，不過臉上卻帶着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