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癲狂
?老夫人摒退了左右,只留下余嬤嬤在房裏,她冷冷看着地上被捆着手腳堵住了嘴的鄭媛,目光凜冽得讓人遍體生寒。
鄭媛沒想到崔臨真得半點顏面都不給她,真教人捆了她,這時候已經是又驚又嚇,掙扎着要求老夫人放了她,卻是徒勞無果,反倒是把一頭髮髻都散了,妝容也亂作一團。
可老夫人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裏發毛,過了好一會,老夫人才吩咐余嬤嬤:“讓她開口,我要聽聽她想說什麼。”
被余嬤嬤一把扯出了嘴裏塞了許久的麻布,鄭媛顧不得自己形容狼狽,哭着向老夫人膝行過去哀哀訴着:“老夫人可要替我做主,五郎怎麼能如此待我,無論如何我也是他嫂子,也是崔家三少夫人,就是有什麼也不能這般,若是沒個交代,要我如何能過的下去!”
她不管不顧地說著:“五郎從前不是如此,如何現在會成了這副模樣,總該是有人挑唆,如今已經不能留在崔家,難道連崔家的人也不顧了嗎?”
她的一番話若是落在旁人耳里,的確是極為聳動人心的,崔臨眼看就要離開崔家,這也是老夫人與族裏長輩心中的隱痛,若是拿這個做文章,說不得真能有用。
可是她面對的是崔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只是那笑容冷若冰霜:“我已經讓人去滎陽鄭家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來人到博陵了。”
鄭媛嚇了一跳,忘了哭訴:“老夫人,這是……”
崔老夫人目光如冰雪,凝凍住了鄭媛的心魄:“就是要休棄了,也要給鄭家一個交代。”
“我們崔家也是百年詩書傳家,即便是如今鄭家不比從前,也沒有仗勢欺人的道理,總要與你鄭家長輩說個分明,也好知道對錯究竟。”
休棄!
這兩個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了鄭媛頭上,她牙關戰戰,後背生涼,睜大眼望着老夫人:“要,將我休棄?!怎麼可以,我,我……”
只是我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下文來,她此時心亂如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她已經求了老夫人答應將她留在安平族裏,藉著孝敬老夫人的名頭,就是二夫人與崔瑋也不能將她趕回去,她還該是崔家三少夫人,更該是長輩們口中誇讚喜歡的。
可是老夫人居然是要將她休棄?
難道是因為崔臨與顧明珠?!
她顧不得了,猛然直起身子來:“老夫人,我是您看着長大的,自幼熟讀閨訓,對臨郎一片真心,就算是後來臨郎被人迷惑,不肯與鄭家聯姻,我也無怨無悔嫁進了崔家,從不敢有半句怨言,也心甘情願留在老夫人身邊孝敬,只是今日,實在是五弟妹她……”
她含淚拜伏下去:“我不敢求老夫人寬容,只是與其讓人送了我回去壞了鄭家的名聲,不如就讓我在家庵里終老,也算全了這一番情意。”
說罷,狠狠磕了幾個頭,白皙的額頭上頓時紅腫了起來,加上那雙噙着淚的眼,脂粉也有些糊了,看着的確是可憐。
崔老夫人看着她那副樣子,卻是笑容更淡,抬起頭望向門外:“那日我已經與三郎說了,無論如何不會留你在崔家了,崔家不能因為你壞了百年的聲譽,留你在安平。不過是不想多生是非罷了。”
鄭媛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卻是半點動彈不得,只能聽着崔老夫人說下去:“三郎雖然不比五郎,卻也是個心底純良之人,他從前待你一心便沒有別的打算,即便你不情願嫁入崔家,他卻還是求了族裏允准,娶了你過門。”
“即便是你做出這許多惡毒無恥之事,他還是不忍心將你休棄,求我讓你安然離開崔家,我看着他苦求,我本想再容你一時。”老夫人看着鄭媛臉色微變,冷笑着道:“可是你居然半點愧疚也沒有,甚至連臉都不要了,不但要壞了自己的名聲,還想帶累五郎與明珠,無論如何絕不會再讓你留下攪風攪雨!”
她慢慢扶着余嬤嬤的手起身來,走到鄭媛跟前,陰冷地道:“你毒害三郎子嗣,陷害妾室,還想壞了五郎的名聲,現在更是連綱常倫理都沒了,這樣的人想來就是鄭家也沒臉再見了,是世家的恥辱。”
鄭媛身子一個哆嗦,一把抱住老夫人的腿,連最後的一點鎮定都沒了,哭喊着道:“老夫人,老夫人我知錯了,我是,我是太過妒忌了,五郎待五弟妹那樣好,三郎對我卻是……還有冰兒,她有了身子,是三郎的孩子,可我還什麼都沒有,阿家對我也是看不上眼,我只想有點依仗……”
老夫人一動不動任由她抱着腿:“還在撒謊,你若只是算計妾室的孩子,為何要用琴娘來壞五郎的名聲,你待三郎從無半點情意,甚至連夫妻之間的坦誠也沒有,用心何其惡毒!”
鄭媛如同被抽去了骨頭,爛泥一般癱在地上,喃喃着:“不怪我,不怪我,是五郎對我無情,我只是不甘心……”
她原本是雲端里養大的嬌花,她想要的都該是她的,可是從崔臨拘婚開始,一切便一步步不一樣了,她如今竟然要成了崔家的棄婦。
難道她真得錯了?
不,不是她的錯,是顧明珠,一切都是她害了自己!
鄭媛慢慢停住了哭聲,眼裏又有了光,只要等到鄭家人來,她還能有機會再討回公道。
崔老夫人看着鄭媛那偏執的神情,輕嘆口氣,邁步從房裏出去,與余嬤嬤道:“看好她,讓她安生待在這裏,絕不可以再出去!”
余嬤嬤拜伏下去:“是,都是婢的疏忽。”
老夫人疲倦地搖搖頭:“不怪你,她是主,你是仆,何況是有心算無心,她又是個慣會用心機手段的,連我從前也都看走了眼。”
余嬤嬤低聲道:“鄭家人從滎陽過來怕也要些時日。”
鄭媛必然是不肯安分的,說不得還會鬧出什麼事來。
崔老夫人眼神一厲:“她不是病了,那就請了醫祝來給她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