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你算老幾?
玉羅城,周府。
煉魂幡懸停在周府上空,葉晨掐訣一點,數千幡鬼蜂擁而出,陣陣鬼霧瀰漫,將偌大的周府圍得水泄不通。
周府突然出現這種白日鬼行,街道上亂成一團,商販行人紛紛逃離,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多數人有些不解,不明白這周府家大業大,什麼人敢跟周家尋仇,聽說周家可是有仙門做大靠山的。
這又是結的什麼深仇大恨,值得這位修士擺下這麼大的陣仗。
司馬妃已經離開,此時,她並不適合與葉晨同時露面人前,若是被有心人傳揚出去,加以利用,對她和葉晨來說,都非好事。
兩人約定,即便是偶然相逢,也要視同陌路,除非葉晨有立足此界的本事之前,兩人都不會對外界坦誠。
葉晨並沒有跟她提過要來周家,否則司馬妃必會阻止,畢竟修道之人屠滅凡人滿門,乃是大忌,會被道庭下令通緝。
道庭是一個鬆散的組織,由各宗老祖組成,非得元嬰後期修為,不得進入。
用於協調各宗矛盾,維持勢力平衡,通緝霍亂天下的散修。
“全部誅滅,一個不留!”
不是因為周雲才,他也不會把林婉兒一個人留在家裏。
不是因為周家,闔家上下跟陰魂宗的任三平牽扯,有陰魂宗給周家撐腰,他們也不敢在混元宗的屬地,圖謀靈石礦脈,因此殃及葉晨兄妹。
這一切,他早就通過任三平儲物袋裏的通訊玉簡,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周府三子周雲偉為血魂門真傳弟子,藉著到上宗陰魂宗觀禮的機會,隨行而去。
他知道陰魂宗的金丹劉越紀真人意欲收任三平為徒,故而想法與任三平取得聯繫,以靈石礦的利好,誘使任三平出力,將四弟周雲才送進陰魂宗。
本應該看完就銷毀的玉簡,任三平陰差陽錯,竟然好好的保留着,也不知是為了留下證據,還是想以此要挾周雲偉,好以之為棋子,日後加以擺佈。
身在混元宗屬地,卻暗中挖混元宗的牆腳,將暗中探查的靈石礦脈,白白地送給陰魂宗,這種事,說到哪裏,也是周家悖逆在前。
他葉晨以此為借口,誅殺周家滿門,也是有理在先,站住了大義。
上一世他冤死在大獄之中,說不定也是任三平暗中操縱,是為了增加他心中的怨恨,待到他心裏恨意滔天之時,再滅殺取魂煉鬼,向來是邪宗弟子最愛乾的好事。
周家甘願為任三平的馬前卒,就要做好承受報應的後果。
“何方妖孽,竟然敢青天白日的,召集陰魂鬼物,圍我周家,難道不怕混元宗大能現身,將你誅殺嗎?”
周府大門前出現,聲音洪亮,高聲呵斥的,正是周家家主周高庫,身邊站着一個麵皮白凈的長衫少年,帥氣俊朗,卻眼底青烏,一看就是年少放浪,縱慾過度。
“爹,這種妖孽,不知天道正理,玉羅城還有混元宗駐守弟子,那朱子奇經常接受我周家供奉,這時候也該着出力了,不如派人給他傳信。”
周高庫低頭看了身邊俊朗的周雲才一眼,有些寵溺的溫聲道:“叫你努力修鍊,早日引氣入體,你就是不聽,終日沉迷於女色,你房裏的那幾個妖里妖氣的丫鬟,早晚把你的身子掏空了。
你明明有靈根,卻懶散慣了,如今大難臨頭,我周家卻無得用之人。
爹剛才就派人去送信,卻被鬼霧阻住,一隻蒼蠅也是出不去的。”
“爹,以後進了宗門裏面,可就是清苦的日子了,你也知道,不成真傳,是不允許蓄養丫鬟僕役的,兒子就是想現在吃飽了,或許使使勁,可以給爹留下個大孫子呢。”
周雲才滿臉委屈。
聽了周雲才的胡話,周高庫頓時滿面怒容,忍不住呵斥:“混賬,你有三個哥哥,還用得着你給周家留下血脈?
你才多大,十幾歲的年紀,終日貪歡,流連在歌姬侍女的裙下,怎是熱血男子的做派。
日後靜心修道,大道功成,什麼樣的天仙絕色得不到,傳言中的築基八絕色,金丹四仙子,也不是沒有機會,一親芳澤。
可你倒好,一些凡夫俗子,庸脂俗粉,就叫你沉迷成這樣,你能有你三哥的一成求道心氣,你爹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爹,兒子不就是想在你身邊多待幾年嗎,我娘死的早,日後見不到爹了,可怎麼辦?”周雲才見到周高庫盛怒,急忙將死去的老娘搬出來。
周高庫一聽,無奈的搖了搖頭。
“罷了,我早晚叫你這逆子氣死,還好,你三哥身為血魂門真傳弟子,得其師祖眷顧,曾經帶回來一件護佑我全家的寶物,他已經祭煉好了,只需要我周家血脈就可以激發,家裏其他人死就死了,只要你我父子活着就好。
這邊的陣勢這麼大,官府是不敢有什麼動靜的,那混元宗的駐守弟子再不出現,朝野非議,就會使其宗門仙譽有損,等一等,再拖延一陣,想必那朱子奇應該快要過來了。”
“上面的仙長,請問我周家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驅使鬼物,對我周家喊打喊殺。”周高庫高聲問道。
“不用廢話,周高庫,你若是親手斬殺了你身邊的小兒子周雲才,我就放過你周家其他人,如何?”葉晨冷眼看着下面門前的兩父子,雙眼中沒有絲毫感情。
逼父殺子,葉晨知道,以周雲才的紈絝做派,定然是周高庫平日縱容的結果,想要周高庫親手殺子,無異於在周高庫的心口扎刀,沒有到無路可走的地步,周高庫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你是哪裏的邪道魔修,竟然敢無視人倫,逼着老夫做這種手刃親子的慘事,我周家就是全家死盡,也不會隨你心意,你就不用這般痴心妄想了。
你若是敢滅我周家,早晚有一天,會有我兒找你報此血仇。”
在血魂門修道的二子三子,就是周高庫最大的底氣,這也是周家在這玉羅城幾乎一手遮天的最大原因。
“好,我言盡於此,殺!”葉晨口中下令。
“慢着,”一個滿面油光的中年男子駕馭飛劍來到了葉晨身前,急忙開口阻止。
葉晨一指點出,咆哮諸鬼立時停止下來,靜候指令。
“道友,我乃是混元宗駐守這玉羅城的內門弟子朱子奇,道友能不能住手,不看僧面看佛面,讓周家做些賠償,就此揭過去如何?否則……”
朱子奇溫文有禮,一派得道高人的派頭。
葉晨好奇地打量了朱子奇一眼,輕笑一聲:“原來你就是朱子奇啊!
我且問你,昨夜小山子鎮土地裴雲志自爆神體,你有沒有感知?
你明明有築基初期修為,即便認為修為不夠,不敢前去險地送死,那麼你事後前往小山子鎮勘察過沒有?
你常駐玉羅城,周家與陰魂宗暗中勾結,挖混元宗牆腳,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
周家一出事,你就駕馭飛劍而來,想要逼我就範,做出退讓,你在這裏收了周家多少孝敬好處?”
葉晨語氣平和,並沒有外門弟子見到內門築基弟子的謙和,反而句句帶針,隱含諷刺。
想來這種油光粉面的築基弟子,願意從宗門來到這裏駐守,就是資質有限,修道之路上難以寸進,這才找一個駐守弟子的肥差,來到凡俗享受來了。
他也不怕這個朱子奇認出他來,從朱子奇一見面就自我介紹,可以看出,此人已經失去了銳意進取的雄心壯志,是一個安於享樂之輩。
土地廟他也肯定沒有去過,否則廟裏香案上怪異的擺着兩尊石像,而其中一尊惟妙惟肖,跟眼前的葉晨一模一樣,他怎麼也會先行質疑葉晨,問裴雲志何在?
能夠對裴雲志自爆神體不聞不問,可見此人也是一個心性涼薄之輩,不值得他葉晨以禮相待。
“這個……”裴雲志實在是無話可說。
能夠叫裴雲志自爆神體,拚死一斗的,定然是金丹以上修為之人,他即便是去了,也是送死。
再說,他跟裴雲志本就有嫌隙,又怎麼會閑着沒有事,跑去探查。
這周家一向孝敬豐厚,美女佳人常常是一送一對,還都是****的處子,等到他朱子奇玩膩了,只要他隱晦的提一句,就會立馬送上新的,周家這麼上道,由不得他朱子奇不匆匆趕過來。
否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定會寒了另外幾家大戶的心。
朱子奇被葉晨一陣逼問,肥臉上紅白反覆,卻無話反駁,終於惱羞成怒,大喝一聲:“你個野路子的邪修,來的這玉羅城為非作歹,真當你道爺制不住你么?”
他安於享樂,道法功力數年沒有寸進,現如今是能不動手就不動,不小心受傷不說,弄不好身隕就不值了。
“朱道爺,不要跟這邪修啰嗦,只要道爺出手誅殺此人,我周家的年例加倍孝敬。”周雲才在下面高聲喊着,站在他身前的周高庫也沒有出聲反對,算是默認了。
“散修么?”葉晨不屑,嘴角掛着一抹冷笑。
他隨手拿出那兩枚枚裴雲志交給他的任命玉簡,掐指逼出兩滴心血,點在玉簡上,剎那間那兩滴心血就滲入了玉簡中的法陣。
葉晨身周虛空微微動蕩,小山子鎮方向的土地廟上空,突然出現一個身高百丈的光影,跟葉晨一模一樣,標誌着土地已經換人。
光影在這百里之外的玉羅城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一點也做不得假。
“混元宗外門弟子葉晨,兼任小山子鎮土地。”葉晨看着一下子愣住的朱子奇,有些好笑。
朱子奇一張肥臉抖動了幾下,一下子暴怒起來:“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見到了本門內門築基師叔,竟然不主動拜見,可知犯了以下犯上之罪?當主動到刑堂領受五十鞭刑,還不跪下!
若是你主動領罰,本師叔只抽你三十鞭即可,另外二十鞭暫且給你記着。”
朱子奇仗着內門弟子身份,加之知道了葉晨的修為僅僅是鍊氣期,這才沒了顧忌。
雖說葉晨能夠以鍊氣期修為,操控邪修的煉魂幡這麼純熟,令人感到奇怪。
他還是迅速的擺出了一副前輩對晚輩的高高在上姿態,以期壓服葉晨,乖乖領罰。
葉晨斜斜瞥了他一眼:“跪你個屁,你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