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收服鬼尾黃鼠
山風微涼,夾雜着牛毛細雨紛紛洒洒,落在山林中有些微枯的草木上,如夢似幻。
土地廟前,葉晨有些落寞的站了一會,轉身又上了三柱高香,看了一眼林婉兒栩栩如生的金身石像,香火繚繞,他恍惚感覺,婉兒的嘴角像是帶着一抹微笑,安靜淡然。
他苦笑一聲,心裏微動,穿過光門,徑直進入了清修靜室。
這幾天的清修,他一直在苦苦思索主修功法的事情,記憶中除了陰鬼長青訣是完整的鬼修功法,他還是堅持以鬼體修鍊。
想來只要持之以恆,堅持修鍊,他的陰魂鬼體,必然可以恢復到堪比元嬰的鬼王境界。
元嬰之後的鬼道修鍊,陰鬼長青訣沒有展現,想來不外乎兩條路:
一是他按照陰鬼長青訣的功法路數,繼續開創下去,自己鋪出一條路來。
二是尋找到其他的替代功法,這就需要莫大的機緣了,還需要功法之間不相排斥,否則要他廢除陰鬼長青訣,來轉修其他陰魂之道,他也是萬萬不願。
千年修鍊,在煉魂幡里幡火熬煉之下,他還能靠着修鍊陰鬼長青訣,突破到金角鬼王的境界,便說明這功法具有獨到之處,哪能輕言捨棄。
其他的功法,他倒是知道一些,普通的他看不在眼裏,而那些高深一些的,同樣是那些幡主們珍而重之的東西,他即便偶然知道一些隻言片語,也不敢冒冒失失的修鍊。
要知一些功法的連接缺失,關鍵處一旦領會錯誤,就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下場,他也不敢輕易試險。
葉晨不知道他現在的想法是有多麼的不切合實際,許多散修開始修鍊之時,能夠有一門合適的修行功法,就已經很是知足了。
可他卻還要挑三撿四,想要直接確定一門大威力的功法,一步步的修鍊下去。
也不怨他有多貪心,畢竟他有千年閱歷,眼界有了,起點越高,日後的成就就會越大,這也是被若干修士親身檢驗過,顛撲不破的真理。
那些寒門修士,起步寒酸,屢屢遭受他人踐踏,得遇逆天機緣,衝天而起的故事,他也不是沒見到過。
他曾經的一位幡主,已死的任三平算是第一位幡主,那位幡主姓楊名勒,應該是排十五六位之後了,就是那種有些福緣的人物,記憶中他是偶然在一處古墓里,得到了一種異火,而後修為便突飛猛進,一發不可收拾。
卻最終遭人嫉恨,數人設伏,將其滅殺,那株異火因為被他練成了本命靈火,與他一起,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無數人為之惋惜不已,更多的是可惜那株罕見的異火破滅。
要知道,當時圍殺他的人里,有幾位火屬性的修士,對那異火可是望眼欲穿,垂涎三尺。
那一株異火,他今生今世,必定是要提前截胡的,天地靈火本就不多,既然叫他知道了一絲線索,怎有放過的道理。
想到了靈火,他的記憶里突然蹦出來一點碎片,那是在身為幡鬼,為一位元嬰期幡主護法之時,他偶爾聽過那位幡主嘟囔過一點事情。
當是一個古修洞府,被他的一個仇敵找到,洞府中有那位古修的修鍊之道。
上古之時,因為資源豐富,古修士開創的修鍊方法千奇百怪,層出不窮。
有以時光入道的,有以七情六慾入道的……數不勝數。
雖然因為歲月流逝,大多數的的修鍊功法都湮滅在了時光長河之中,可也有一些功法被不甘傳承斷絕的古修,精心保存之後,帶到了死後的葬身之地,以待傳承。
而那位古修,就是修鍊的以器入道的法門,以器入道,理解起來就是煉製不同的成長性本命法寶,利用催發法寶的成長性,破除頑固的修為壁障,強行提升修為。
想到這裏,葉晨頓時神情一震,那處古修的埋葬之地,他大概知道。
還在那位幡主的咒罵聲中,咬牙切齒的詛咒那仇敵修鍊不得法,爆體而亡之時,也順便知道了一點破除古修洞府禁制的一些竅門。
至於那位幡主的下場,卻恰好被他的那位仇敵,藉助器修之法,搶先突破,尋機將其滅殺。
然後,那人並沒有祭煉葉晨存身的煉魂幡,而是將煉魂幡交給了多寶閣,進行拍賣,最終,被另一位神秘的修士得到。
那位修士就神秘了,終其一生,他的臉上都帶着一副詭異的面具,葉晨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幾十年後,或許手裏還有其它魂屬性法寶,覺得煉魂幡是雞肋的神秘修士,也將煉魂幡交給了多寶閣,再行拍賣完事。
煉魂幡在那修士手上根本就沒用過幾次,導致有些鬱悶的葉晨終日在煉魂幡里待着,卻連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鬱悶的要死。
清楚知道自己五行靈根資質有些不堪,難以造就的葉晨,想通了所有的關隘,最終下定決心,外出遊歷,找到那以器入道的古修洞府,取得傳承。
而後轉道明國,煉化異火,走那以器入道的古修之路。
只有這樣不斷地強行突破,才可以快速提升修為,爭取在最少的時間,縱橫此界。
想通了其中的關竅,葉晨頓時心思清明,來到廚房,大鍋燜煮了數十斤蟒肉,待其熟透,風捲殘雲的消滅一空,而後躺在榻上,倒頭就睡。
醒來,已是一天一夜之後的清晨,正要開始修鍊的葉晨,突然感覺到放在一邊的靈獸袋傳來動靜,詫異之餘,這才想起,那靈獸袋是從任三平的身上得到的。
不知道任三平蓄養着什麼靈獸,為防意外,葉晨隨手一招,煉魂幡滴溜溜轉動着,數千幡鬼呼嘯而出,將十幾丈方圓的靜室,圍的水泄不通。
任三平已死,靈獸袋也就成為了無主之物,禁制自然破除。
魂力裹挾着靈獸袋,往地上隨手一倒,就見裏面咕嚕一下,滾出來一個乾瘦的老頭,出來定住身形,老頭的兩隻小眼睛咕嚕嚕的滾動了幾圈,四處打量着。
見到葉晨在那兒端坐,饒有趣味的看着他,不言不語,那賊眉鼠眼的老頭,倒也沒有先行開口。
周圍陰鬼肆虐,給他的心神壓力如同山大,他着實不敢隨便開口,生怕不小心觸怒了這位陌生的人物,帶來喪身之禍。
葉晨眼神一個掃視,魂力稍微感應,就發現這人身上屍氣濃郁,不類活人,應該是煉屍一類。
“你是個什麼東西,還不老老實實的交代?真要等着葉某給你點顏色瞧瞧?”
葉晨劈頭呵斥一聲,不怒自威。
“道爺息怒,小的不是什麼東西,只是交代之前,能不能問一句道爺,那陰魂宗的任三平任道爺,哪裏去了?”
乾瘦老頭看着葉晨的表情動作,小心的詢問。
他不能不問,蓋因任三平收取了他的獸魂奴印,就再也沒有理睬過他,然後不到一天,他神魂裏面,生死捏在他人一念之間的那種忐忑,居然漸漸的消失。
這種情況很好猜測,或許任三平見他有些噁心,不想要他隨在身邊,隨手解除了獸魂奴印,或是跟這人交好,轉送給了眼前這人;
或是另一種情況最是有可能,眼前這人,出手狠辣,在任三平收服它的不長時間,他就將任三平滅殺,還是身死魂滅,連奪舍和轉為鬼修的機會都沒有。
任三平一死,獸魂奴印沒有了依憑寄託,自然消散一空,他也成為了自由之身。
不過看眼前這位擺出來的架勢,他的自由肯定成了一種奢望,那熟悉的煉魂幡就在此人掌心打轉,想來任三平那廝,真是被殺得乾乾淨淨,死的不能再死了。
葉晨冷冷開口:“任三平已經被我誅滅,身死魂銷。”
小老頭聽了這話,面上神情一滯,倒也乾脆,後背羅鍋悄然開裂,從裏面跳出來一隻黑亮尾巴的黃皮子。
“鬼尾黃鼠?”
葉晨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東西,八百年後,就有一隻鬼尾黃鼠得道,藉助同命陰屍,修成元嬰,轉為人身,還自創陰屍門,從屬屍陰宗。
就不知眼前的這一隻鬼尾黃鼠,是不是八百年後,那一位號稱鬼尾道人,聲名赫赫的的屍陰宗掌門。
“你的本命神通,既然可以煉製同命陰屍,那就可以化偽成人了吧,怎麼還是以原本樣貌出現?”葉晨不解問道。
鬼尾黃鼠一聽,聲淚俱下,一雙前爪不停地擦着滾滾湧出來的淚珠,止都止不住。
“道爺不知啊!小的心裏比那黃連還要苦啊!
小的在破廟那裏潛修了上千年,才生出靈智來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身具靈根,死去不久的散修老頭,煉製成了同命陰屍。
誰知道剛一露頭,就遇到了那陰魂宗該死的任三平啊!
小的本來跟他好好說話,對他言聽計從,很是給他賣命一番,想要跟他討個口福,得個仙封,如此十幾年後就可以化偽成人了。
誰知那任三平性情乖戾,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度之,直言小的想要化偽成人是痴心妄想,還直接給小的定了一個五百年之後,才可以再得仙封的期限。
道爺你說,小的遇到那人,是不是要一個人哭死,真是倒霉的要死啊!”
“是挺倒霉的!”聽着這鬼尾黃鼠的哀嚎,葉晨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笑。
前世的他,從恢復了完整的神智記憶,就沒有見到任三平手裏有這麼一隻鬼尾黃鼠。
今世或許是因為他的重生,蝴蝶的小翅膀一旦扇動起來,可能有許多的事情會發生改變,或大或小,他記憶中的機緣不少,也要爭分奪秒,抓緊一切時間截胡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葉晨接着問道。
“這個……”鬼尾黃鼠看着葉晨臉上眼見得陰沉下來,油亮的毛髮冷不丁打了一個冷顫。
“小的當然是唯道爺馬首是瞻,如臂使指,道爺指東,我不向西,道爺指西,我不向東,小的決定了,老老實實的跟着道爺混!”
這個鬼尾黃鼠嘴皮子一點也不打結,說的乾脆利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上趕着要賣身為奴呢。
實在是形勢所迫啊!
他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看的清清楚楚,一旦惹得這位道爺不耐煩了,他的小命,可能立馬就交代在了這裏。
自由故我所願,比較起來,小命更加重要,舍自由而得小命,不甘心也得甘心!
既然形勢這麼清楚,光棍一點,主動一點,日後還能更好相處。
鬼尾黃鼠這麼上道,倒是叫葉晨高看了一眼,嘴皮子滑溜,看得清形勢,又會察言觀色,難怪數百年之後,能夠以妖修之身,開創一門之基業。
倒是值得栽培!
葉晨心裏火熱,面上不動如鍾。
“拿來吧!”
“什麼?呃……哦……小的明白!”有了任三平的前例,鬼尾黃鼠看着葉晨雙眼裏的幽深難測,頓時瞭然。
這擺明了就是要留下把柄啊!
可他鬼尾黃鼠最大的把柄是什麼?
不就是那可以一念掌其生死的獸魂奴印嗎?
須臾之間,一個銅錢大小的獸魂奴印就被凝聚出來,葉晨魂力掃過,查看無誤,一卷,當即按進了靈台之中。
“去吧,中間那重院落,找一處廂房,自己修鍊,有事我會傳音與你。”葉晨揮了揮手。
“小的還不知尊主名諱?”鬼尾黃鼠惶惑的問道。
“混元宗葉晨!”
“屬下銘記在心,這就退下,不打擾尊主修鍊了。”鬼尾黃鼠站在乾瘦老頭的肩頭,兩隻前爪合抱,滑稽的施了一禮,這才隱入同命陰屍的羅鍋里,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