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湖的萬一
自古有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現代化的時代，鋼筋水泥林立的繁華都市，一直都在無形中存在着一個古老傳承的地方：江湖。
嚴格意義上說黍離並不是江湖人，而屬於另一個無形並存的地方：地下世界。
更為嚴格的說，是以前的黍離。
萬一則是一個實打實的江湖人。
三十年前江湖上就流傳起這樣一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怕一萬個人就怕萬一一個人。
這樣一個人縱橫江湖十年突然銷聲匿跡了，沒想到竟隱匿在了沈八海的背影下，看來黍離說的沒錯，八海的崛起絕非是只靠着自信和運氣。
“既然沈八海身邊有萬一，還需要我做什麼。”黍離的確有些奇怪了。
沈八海說道：“因為我的身邊只有一個萬一。”
縱使萬一再厲害也僅是一個人，不會分身術的萬一在關鍵時候也只能保護一個人，黍離明白了。
萬一說道：“儘管是楚先生推薦了你，但你還是得拿出點真本事。”
沈八海喝着茶沒說話，顯然他也想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究竟有多重的份量，楚先生也沒開口，他知道這件事必須要讓沈八海放心，他本人則更為放心。
“我也很想見識見識傳言的萬一，不過這裏似乎並不合適。”黍離看着自己的手淡淡的說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像此刻這樣有出手的衝動了，遇到萬一這樣人，不論隱匿多久的人都會忍不住。
沈八海漫不經心的說：“去隔壁吧，記住，不許碰壞我的東西。”
萬一走進了辦公室的側門，黍離又淺品了一口楚先生泡的茶后才跟了進去，關門，那裏面縱是打的天翻地覆這邊也不會聽到半點聲音。
沈八海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好像喝了這杯就沒下杯一樣，比起喝茶楚先生似乎更喜歡泡茶，又泡了一壺，自己只輕輕抿了一口。
“究竟是什麼人要對你出手？”
“想對我出手的人很多，我就是手腳加起來也數不過來。”
“但能讓你緊張的人並不多。”
“這話沒錯，只用手就能數得過來了，在這個時候，做這件事的也就只有一個。”
“你知道是誰？”
“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反擊？以你的能力不至於這麼被動。”
“我不能。”
“能護得了一時可護不了一世，我可沒能力讓黍離像萬一一樣在你手下一輩子。”
“洛宓出生的時候萬一寸步不離的守到了滿月，這是第二次，只要洛宓的婚禮順利結束，這件事也就結束了。”
兩人似乎一點也不關心那邊的情況，端着茶杯邊飲邊聊，楚先生有點明白了，問道：“是個女人？”
沈八海沒說話，楚先生在他眼中看到了不該有的神色：愧疚。
楚先生又說道：“能有這麼大能量的女人可不多，能做出這種古怪事情的女人就更沒幾個了。”
沈八海閉目飲茶，說道：“也許就是你想的那一個。”
“真是她的話，換做是我，我也會如履薄冰。”
楚先生搖頭苦笑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見到沈八海的臉色比他還苦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就又說道：“這次你卻不能像上次一樣讓萬一保護你女兒，說明還是有讓你忌憚的人會趁機對你出手，你這顆樹確實有點太大了，不招風則已，一招招來的都是狂風。”
沈八海嘆了口氣，說：“八海集團現在鋪的確實太大，威脅到的人太多，想我沈八海死的人就更多了，說不定我死了寰中市裡鞭炮會長鳴三天，呵呵，可我沈八海還沒到想死的時候。”
“你還想繼續擴張八海集團？現在這樣了你還不滿足？”楚先生有點吃驚。
“停下是死，不停下我還能多活幾年，楚先生，要說滿足，我沈八海在當年娶到讓萬人羨慕的老婆時就滿足的快要撐死了，更何況我還有了一個勝過當年她娘的女兒，我一個從大山溝里爬出來的窮小子還能有什麼不滿足？這是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啊——”
“可就是因為這樣，我萬萬停不下來，年輕的時候我凈想着掙一份大大的家業，現在只想有一個安定的小家，可這個比當年還要難。”
沈八海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楚先生明白，就算已可呼風喚雨的沈八海還是有着難言的苦衷，所以他識趣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眼辦公室正門門口，說道：“外面那位究竟是什麼人？我可不信如此龐大的八海集團就靠你的一雙手掌握着，那位坐你這間辦公室都綽綽有餘。”
沈八海也望了眼門口，對楚先生的話沒有丁點反駁，搖頭說道：“當年八海集團還沒有這棟大樓，她直接闖到我面前說要給我當秘書，嚇得我差點從窗戶爬出去……哈哈……”
楚先生也笑了，說道：“你以為她要給你當小蜜？”
“她這樣的小蜜我沈八海就是有八條命也不敢養啊……”沈八海點頭，又說：“她說她給我當秘書五年時間讓八海集團壯大十倍，呵呵，現在五年期限還沒滿，八海集團比當年壯大了何止十倍，楚先生，如果我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你信么？”
“也就只有你這樣的回答我才會信。”楚先生睿智的一笑，收回了看着空蕩蕩門口閃爍的目光。
沈八海無語，他沒有楚先生的學識，也沒有那樣的才智，但很多事情他還是心知肚明的，他的手在茶台側邊摸索了幾下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支煙和一個打火機，楚先生詫異道：“不是早就戒了么？”
“喝楚先生泡的茶不抽支煙，比我現在就死了還要讓我遺憾，哈哈——”
“啪”，點燃香煙，沈八海無比陶醉的深吸一口，楚先生也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怕是今天勾起了你太多的憂愁吧。
沈八海剛吐出煙圈側邊的門就開了，他們進去了還不足五分鐘，楚先生一點也不意外，沈八海倒是很詫異，見兩人都面色如常身體無異，問道：“如何？”
“兩分鐘前就該出來了。”
萬一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步伐堅實，身姿挺拔的像一根標槍，儘管他面色平靜如常，但沈八海還是從二十年來如同他影子一樣的男人臉上看到了一絲黯然，嘆聲說：“你也老了，人啊，不服老不行，我現在抽一口煙都覺得費勁。”
萬一的目光滯了一滯，說：“也許吧。”
黍離也坐回到了先前的位置，說道：“如果我現在對沈八海出手，我不確定能不能殺了他。”
萬一的眼中忽的又散發出奇光異彩，沈八海第二次詫異了，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年輕人，讚許的點了點頭：“楚先生的眼光果然不俗，小子是個人物，比我當年可就強太多了，哈哈。”
“比我強的更多。”萬一說。
在那邊只是試探，在這裏對沈八海出手則是要玩命，萬一玩命才是真正的萬一。
楚先生又泡好了一壺茶，把茶台上的茶杯斟滿，輕笑說道：“只要能了卻你一件煩心事就好。”
“多謝楚先生的茶，哈哈。”沈八海大笑，謝茶不謝情。
喝楚先生泡的茶是很難得的，這樣的好茶更是百年難遇，黍離當然要把握機會，這次長品了一杯，放下茶杯說道：“能讓人喝自己的茶還要謝別人，也就只有楚先生一人了。”
“哈哈，不錯，不錯，年輕人，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這話出自沈八海的口絕對算是最大的讚譽。
楚先生又給黍離端了一杯茶，他似乎對長幼主次的關係並不在意，說道：“你們出來的時間比我想的要快些，看來這幾年你也沒有生疏嘛。”
黍離眼神一跳，他正低頭端茶別人並沒看到，淡然說道：“有些東西一旦養成了就很難清除，覺得已經忘掉了，其實卻如影隨形，甚至比以前更自如。”
“還好你沒有忘掉，不然這又是一個大麻煩。”楚先生笑的意味深長。
萬一好像明白他們二人在說什麼，開口道：“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
黍離愕然，手中的茶杯竟抖了一抖，沈八海接話問道：“楚先生什麼時候離開寰中？”
“就這兩天，呵呵，我這一輩都是勞碌的命。”楚先生苦笑。
“何不多呆幾天，等小女婚禮之後再走，寰中可是個藏龍卧虎的地方，深挖幾下說定還能挖出幾個對楚先生有幫助的人。”沈八海不知是捨不得人還是捨不得茶。
“有些龍降不住，有些虎伏不起，如果寰中能有八個沈八海，我就在留八年也願意，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楚先生又說：“知道你是想多喝幾壺茶，今天就讓你喝個痛快。”
茶香飄溢，相聚總有散的時候，楚先生又泡了一壺茶後起身告辭，黍離當然是留下了。
“你帶黍離過去吧，換做其他人只怕那丫頭不肯。”沈八海對萬一說道。
萬一猶豫道：“可你這邊……”
沈八海擺了擺手，說：“放心，我今天就在這裏哪都不會去，楚先生可是還專門給我留了一壺茶，這壺可就要細細品味了。”
“好，我送他去見小姐。”
這棟樓比萬一在身邊還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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