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194章 喪心病狂的計劃

沈彥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甚至沒有一絲屬於勝利者的高高在上，他看着自己老邁的爺爺，冷道：“所以，不要再指望薔薇衛隊會聽從你的命令了。”

“你在說什麼玩笑話？”老布雷恩很明顯無法接受這個說法，他皺着眉頭，有一種“你在白日做夢嗎”的表情看着沈彥：“當族長？就憑你？”

“當然。”沈彥語氣平淡，見他依舊對自己的話保持懷疑，淡淡道：“你信不信其實並不重要，但我對你知道真相之後會露出什麼表情比較好奇。”

老布雷恩冷笑：“雖然不知道到底用力什麼方法策反了薔薇衛隊，但作為布雷恩家族的一員，你應該知道家族真正的勢力有多麼強大，你或許能再今天把我的命留在這裏，但你能又把我承受住家族的怒火嗎？”

見沈彥不語，他冷道：“殺了我或許能得到一時的痛快，但也只能得到痛快罷了，莫說你們能不能再布雷恩家族全力的追殺下活下來，你們的親朋好友呢？我記得小陸恩斯你還有其他親人在世上吧？”

他哼道：“不用驚訝我為什麼知道沈家的存在，我畢竟是個家主，更是你的爺爺，想知道你的身世其實很簡單。”

他只是沒想過伊文和陸恩斯竟然都知道了當年葉家的滅門案，如果早知道這件事，他絕不會容忍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活這麼長時間。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沈彥淡淡道：“想讓我們放過你？”

他彎唇一笑，笑容美好，笑意卻冰冷：“你以為，你今天真的還有活着走出這裏的可能嗎？”

老布雷恩心臟狠狠的跳了跳，他看着陸恩斯成竹在胸的面孔，看着伊文帶着冰冷殺意的眼睛，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即使如此，他依舊撐着自己的氣勢，輕易不願意再兩人面前墮了威風：“看來你真的不在意沈家的存亡？我聽說你和你的爸爸和叔叔感情都不好，就算你和他們感情不好，但你的爺爺呢？你能罔顧你爺爺的命嗎？”

“就算你連自己的爺爺都不在乎，你那個可愛的小未婚妻呢？聽說她是LM家的千金？雖然出身還算不錯，LM家似乎也承認了她的身份，但事實上卻並沒有真正庇護她，你認為那個柔弱的亞洲小女孩兒能在布雷恩家族的追殺下逃過？”

沈彥一直平靜的面色終於有了些變化，卻不是老布雷恩樂意看到的那種，因為那個俊美的青年臉上滿是諷刺。

“你以為我做到這一步，會想不到所有可能導致的後果？”他淡淡道：“看在你的確是我親外公的份上，我就讓你當一個明白鬼好了。”

沈彥道：“誠如你所說，我的確不在意我叔叔和父親的生死，爺爺我已經把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最後，說到末兒……你既然知道她的存在，但竟然沒有好好的調查她嗎？還是你那顆腐朽蒼老藏滿了沙文主義的心臟讓你沒辦法對一個你自認為沒有一絲多餘價值的小女孩兒多觀察片刻？”

他冷笑了一聲：“雖然我希望自己能夠當一個擋在末兒身前的男人，但不得不說，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會是最安全的那一個，外公，相信我對布雷恩家族的了解並不比你少，布雷恩家族有多少好手我更說說知之甚深，但那些所謂的好手，大概連末兒武力值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對末兒的安危，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最後，你不用再自欺欺人了，我的確是布雷恩新上任的族長，如假包換。”

沈彥拍了拍手掌，宴會廳的法門再次打開，幾個年紀比老布雷恩還要年長的老者慢吞吞的步入大廳。

他們全都穿着具有布雷恩家族風格的奢華中帶着古典風格的服裝，即使老的臉上滿是褶皺，甚至有一位老者頭上的髮絲一根都沒有，依舊顯得驕矜而尊貴，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他們的不凡。

老布雷恩臉上忍不住露出驚訝的神色，他愣愣的看着這些老者，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驚叫道：“長老們！你們難道！”

布雷恩家族的確是個非常古老的家族了，尊貴神秘而又強大的同時，很多顯得有些腐朽的制度同樣的被布雷恩家族的成員們繼承了下來，除了族長信物那個看起來不起眼其實具有相當程度的效用的東西之外，長老會制度也是其中之一。

所謂的長老會，是舊式家族的一種仲裁機構，要是換在天朝的古代，大概相當於宗族裏的族老們所代表的話語權。

很多年前，長老會擁有整個家族最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們平時並不會頻繁的插手家族事物，但當一個家族走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岔路口，他們的決定便左右了家族的發展方向。

而他們每一次鄭重下達的命令都可能影響到家族的延續和存亡，一旦出現一些失誤，再古老的家族也只能慢慢的滑向深淵，分崩離析。

布雷恩能夠從六百多年前一直走到今天，說明這個家族以前的決策人物還是非常睿智的。

古老的家族總有獨特的應對危機的方法，而他們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財富人脈或者後手，也是其他後起之秀的家族完全沒辦法比擬的，很久以前也有不少勢力妄圖把布雷恩這個龐然大物扳倒，卻從未成功過。

但以前從未給成功，不代表現在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布雷恩家族的長老會制度一直被延續了下來，幾代之前的家族成員都認為族老之類的人物因為走過了漫長的人生而具有相當睿智而又縝密的心思，有他們在，有助於幫助古老的布雷恩家族繼續繁榮興盛。

到了現在，雖然家族裏的年輕人都對這些老的快要進棺材卻手握權柄的老傢伙們非常不滿，但改革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情，這個家族一些制度已經刻進了家族的血液里，如果真的想要執拗的改變什麼，不可能不傷筋動骨就能做到。

其實和前幾代相比，長老會的全力已經縮小了很多，但他們依舊有任免一族族長的能力。

雖然通常情況下長老會的長老們總會有各自的派別，不可能齊心協力的和現任的族長對着干，除非這個族長真的做下了無法挽回的大錯誤，而他繼續擔當族長的話，將會把整個布雷恩帶入地獄。

而且每個族長在位期間都會着重和長老會的老傢伙們打好關係，那些老傢伙雖然年邁瘦肉，卻是一群掌握着不小權利的禿鷲，陰冷的盤旋在家族的上空，就等着族長做下了什麼錯事就飛快的竄出來叼走一口肉吃。

看到長老們的那一刻老布雷恩心裏閃過了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那就是沈彥已經跳過了他這個族長，得到了長老會所有長老的首肯，成功蹬掉他當了現任的族長。

但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也令人難以置信。

這些老傢伙從來不會齊心協力，布雷恩家族很古老，也因為如此，這些年發展下來，難免形成許多分支，每個長老會的成員都不會是同一個分支出來的，他們的某些立場和利益甚至是完全相反的，讓這麼多老傢伙眾口一詞的托舉一個小輩跳過他這個現任擔任族長，這個幾率簡直小到可以完全忽略不計。

但再小的幾率依舊有實現的可能。

長老會一干老者看着老布雷恩，為首的那個老人對他道：“經由長老會決議，陸恩斯擁有勝任族長的能力，我們已經任免他為新一任布雷恩家族的族長，雷諾，不要對族長不敬。”

“不！”被老者稱為雷諾的老布雷恩不敢置信：“怎麼可能？那小子當了族長？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完全不知情？你們怎麼可能眾口一詞的讓陸恩斯當族長？難道他能夠提供給讓你們每個人都滿意的利益？”

為首的老者聞言只想苦笑。

很顯然過度的震驚已經讓老布雷恩的智商離家出走了，這世上能夠打動人類讓他們乖乖聽話的不止有利益，還有威脅。

而當這個威脅已經危險到讓他們不得不按照對方的吩咐來做的話，他們就已經喪失了所有的主動權。

心裏雖然這麼想着，但老者完全沒有向老布雷恩解釋的意思，他對沈彥微微俯首，道：“族長，新任族長的加冕儀式什麼時候舉行？”

加冕儀式？對，就是加冕儀式，類似於古代國王任職之前得讓教皇幫皇帝加冕，那個人才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國王。

作為黑暗世界的中流砥柱，古老的****世家，布雷恩家族當然和教皇沒什麼交情，但它擁有一個家族教堂，這個教堂規模不小，裏面有牧師有神父有主教，甚至還有所謂的教皇。

所謂的加冕儀式，就是由這個所謂的教皇在所有布雷恩家族成員都參加的家族盛會上公開幫家主加冕，讓這個家主的名頭更加的名正言順而已。

沈彥對布雷恩族長的位置根本就不在意，若非他能想到的最省力的解決老布雷恩的方法就是取而代之，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和這些老傢伙們打交道，現在老布雷恩已經被解決了，他當然不會浪費時間去舉行什麼加冕儀式。

擺了擺手，沈彥道：“這個稍後再說，我讓你做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老者聞言，滿是褶皺的臉上隱隱抽痛，他看着沈彥，道：“都按照族長您的意思準備好了，但是……您真的準備拍賣那些產業？”

沈彥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臉上並無不悅，卻讓那個老者心神一凜，訕訕的閉了嘴。

見他不吭聲了，他才繼續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聽到質疑的聲音。”

老者連忙低頭：“是。”

老布雷恩此刻已經被薔薇衛隊的人控制住，完全不能動彈，他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沈彥，忍不住皺眉：“什麼拍賣？你們要拍賣什麼？”

“怎麼，老爸你對這個感興趣？”葉楓笑容滿面的看着他，笑眯眯道：“如果你真的感興趣的話，我很樂意告訴你哦。”

說著，他一揮手，他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宴會廳中的黑衣管家就把一份文件一樣的東西放到了他的手上，他翻開那份文件，把它放在老布雷恩眼前，並且非常體貼的幫他翻頁。

老布雷恩一看到那份聞言兩雙眼睛就盯在上面完全拔不出來了，他睜大一雙渾濁的煙灰色眼睛，眼裏的驚訝和錯愕簡直快要溢出來。

“你們瘋了！”他看着葉楓和沈彥，驚怒：“你們準備把布雷恩家族所有的產業全部都拍賣掉？”

這和毀了布雷恩家族有什麼區別？！

長老們聞言面色一陣扭曲，很明顯心情和老布雷恩是一樣一樣的，只是礙於一些不好說出口的原因，他們無法反對沈彥的命令。

“布雷恩家族已經腐朽了太久了。”收起臉上面具一樣的笑容，葉楓冷冷道：“整個布雷恩家族都散發著冰冷的腐臭味，我和彥兒早就快被熏的吐了，也虧得你們處於這種腐臭的環境之下竟然還能怡然自得沾沾自喜。”

長老們面上齊齊閃過怒色，卻又強自按捺，敢怒不敢言。

他們之所以會對葉楓和沈彥言聽計從，甚至推舉沈彥做了新族長，原因其實很簡單，被威脅而已。

沈彥手底下諸如諾維斯群島這樣的地方並不少，葉楓很久以前就在計劃着顛覆布雷恩家族的計劃，那些竊聽組織只不過是這個計劃其中的一環而已，卻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除此之外，葉楓和沈彥除了明面上布雷恩家族知道的些微勢力，更多的勢力則擺在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的暗處，經過多年的經營，他們的勢力不斷的發展壯大，現如今已經完全有了把布雷恩這個龐然大物打垮的能力。

那幾個長老當然不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但比起利益，每個人更加珍惜的是自己的性命，這些老傢伙雖然沒幾天好活了，卻依舊不想這麼早死。

就算他們之中有那麼一兩個覺得自己活的時間夠長不在意自身的死活，他們卻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家人，就算家裏有不肖兒女，總有一些他們疼愛到骨子裏的小孫孫吧？

就算是為了他們，長老們也必須乖乖的聽從他們的話。

說實在的，葉楓和沈彥到底只是兩個人，這麼多年的蟄伏和準備，雖然足夠讓他們培養起屬於自己的龐大勢力，但卻並不足以讓兩人擁有可以達到布雷恩這個程度的勢力。

但他們兩人的目的從來都只是摧毀布雷恩家族，順便弄死老布雷恩和當初助紂為虐的人給葉家報仇而已，他們對自身的利益倒是並不太在意，更對布雷恩家族那些充斥着罪惡的產業和財富絲毫不感興趣。

他們兩人實力不夠，卻還可以借勢，整個歐洲的黑暗世界布雷恩是首屈一指的，也因此，想要搞死這個家族的勢力不可謂不多，葉楓擅長掌控人心，沈彥擅長掌控全局，只要操作得當，他們就會擁有無數在一定時間內絕對不會背叛的臨時盟友。

而當布雷恩家族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們身後也還有諸如韓家、歐陽曦以及特部這樣可靠的盟友，而他們自己的勢力也並不弱，足夠讓他們在這次動蕩之中全身而退。

雖然準備拍賣布雷恩家族的產業，拍賣的方式和流程其實也充滿了貓膩。

在沈彥的全權操作之下，幾乎全歐洲甚至其他大洲的勢力都有不少來參加這次的拍賣會。

而歐洲的不少地下勢力將會經由這次的拍賣會稍微壯大起來，壯大到足夠它們的主人滋生出往更高處爬的野心，卻不會強到事事順遂。

可以想見，這次拍賣會之後，本來由布雷恩、福克斯、卡羅琳為首的歐洲地下勢力將會洗牌，即使福克斯和卡羅琳依舊擁有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地位，卻另有不下於五個勢力會從中獲利，攀升到僅次於甚至不亞於那兩個家族的地位。

而其他中小勢力，洗牌的更加徹底，布雷恩家族產業拍賣結束之後，相信過不了多久，整個歐洲地下勢力都會亂起來。

即使福克斯家族和卡羅琳家族有本事讓一些大勢力剋制，暗中也會有一隻手，不遺餘力的推動亂象的到來。

那個所謂暗中的那隻手，當然是沈彥和葉楓。

布雷恩家族垮了自然是他們一直想要的，但布雷恩沒有了，他們最強大的庇護無疑也消失了，兩人即使轉戰幕後，依舊會有數不清的勢力會想要找他們的麻煩，畢竟利益這種東西，沒有人不喜歡。

而這兩個人無論是哪一個，底牌之下，絕對還能榨出不少利益。

只有歐洲這塊徹底亂起來，他們才能趁亂全身而退。

老布雷恩當然想不到葉楓和沈彥策劃了這麼一個喪心病狂的計劃，他只覺得這兩人簡直是瘋了，即使再憎惡布雷恩家族，這個家族存在，他們的地位就不容挑釁，即使會從家族內部感受到一些危險和威脅，卻比時時或在危險中好了太多。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這麼做，其實也是在把自己推向舉步無立錐之地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