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請你留下他
秋白露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手心裏的汗水很快就把羅炎衣衫弄得一片狼籍,羅炎的臉因為憤怒與驚恐而脹得通紅,往日的平靜儒雅消失不見。
“還傻站着幹什麼!去找醫生!!快!!”他把秋白露緊緊地抱在懷裏,聲音里有掩藏不住的慌亂。
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不知為何秋白露竟覺得很開心,唇角止不住的往上翹,能撕開這個人的偽裝真是太好了,原來他也有害怕的時候。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因為身體裏尖銳的疼痛像是一把尖刀不斷地在她的腹中攪動着,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知道在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着怎樣的事情,她感覺到生命的快速流逝,就像是攥在手中的水一般,你越是用力它消失得越是快。
她的雙眼開始失神,瞳孔力的放大,全身都變得軟綿綿的,身體止不住地往下滑。[
“小露,看着我,別閉眼,我知道你討厭我,但你不能這樣懲罰我,我答應你,如果你這次能好好的,我就還給你自己,不再囚着你,小露,別離開我。”
是誰的聲音,殷切焦急的在她耳邊響起。自由,多麼可貴的詞彙,讓她追逐與嚮往,可卻偏偏得不到,但他現在口口聲聲的說要將它還給她,這樣的輕易,真是讓她始料未及,但她……已經不想再要。
“你對她做了什麼?幕後總裁,太殘忍!你真的這麼想讓我殺了你么?”懷裏的女人已經陷入了昏迷,而那該死的醫生還不知在哪裏奔,羅炎惡恨恨的盯着索羅斯,如同燒着了的目光,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灼出兩個洞。
索羅斯也是茫然,他明明和那女人聊得正歡,誰料到她突然沖了過來,她的動作那樣激烈,像是要和他拚命一樣,他一時大意才將她了開,誰想到她是這樣不濟,一下子就摔個半死。
“索羅斯,你一次又一次的當著我的面傷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犯了我的大忌?!”羅炎狠厲道,“她如果出了一星半點的差錯,我要讓你給她償命!”
“羅!你瘋了,不過是個妞!你竟然為了她和我翻臉?!”索羅斯大叫,惱怒之下用刀尖指向羅炎道。
羅炎的鳳眼細眯,“你也想和我動刀么?你肩膀上支着的東西算是腦袋么?她的我的女人!我孩子的母親!你傷了她,就是傷了我羅炎的命脈!我沒把你大卸八塊已經是對得起你!給我把他拖下去,別再讓我看見他。”
他厭惡的揮揮手,立刻有人將大喊大叫的索羅斯連拉帶打的拖出了門。
“小露,小露,別這樣嚇我,別嚇我,求你……”他的聲音顫抖,抓住秋白露的手也不自覺的用上了力,如果在平時,她一定早就皺起了眉頭,可是現在……
因為秋白露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羅炎在島上配備了齊全的醫護人員,再加上秋白露經常會弄得自己傷痕纍纍,連羅炎本人久而久之也成了半個醫生。
羅炎的動作很快,秋白露第一時間接受了緊急治療,雖然半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但人硬是被救了回來。
“秋小姐這次是運氣好,但下次就不一定了,羅先生,我建議你還是把她送回到大陸上,那裏有更專業的醫療機構。不是每一次我們都能這麼幸運的。”
被羅炎重金請來的醫生正是上次為秋白露治療的那一位,他十分頭痛的向羅炎建議,心裏早就對自己當初為了金錢一時頭熱而答應羅炎上島悔恨不已。
羅炎不說話,滿臉凝重,沒人知道他心中再想些什麼。
就連他自己,其實也不是很確定。
索羅斯雖然性格衝動,但並不是個蠢貨,他敢對秋白露動手不排除有別的原因,但那個原因到底是什麼,羅炎不願去細揪。現在秋白露既然沒事,他也不打算為難索羅斯,只是讓人廢了他一隻手臂,算是最輕的懲罰了。
索羅斯變成獨臂海盜的事情秋白露並不知曉,她蘇醒之後羅炎對她的看管更加嚴格,他們誰也不提那天發生的事情,不提秋白露瀕臨昏迷時羅炎的承諾,就好像那些根本沒有發生過。
島上的夏天十分炎熱,今年的暴風雨來得特別猛烈,有時狂風驟起,發電設備被颶風吹壞,島上就陷入一片黑暗。
每當這個時候,羅炎總會第一時間趕到秋白露身邊。[
他會從身後抱着她,因為知道她不喜歡看到他的樣子,他的手臂結實有力的圍在她的腰上,卻又小心的不去傷到她還很平坦的小腹,他的動作堪稱溫柔,當耀眼的閃電將黑紫的夜空劈開時,他會和她一起戰慄。
大雨傾盆,這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倆個。
還有一個尚未成形的小生命。
這也許是他們倆人攤牌之後最溫情的片刻,巨大震耳的雷聲擊垮了秋白露心中最後的防線,每一道閃電打下之後,她都像秋風裏的葉子般止不住的顫抖,她覺得冥冥之中應有神靈,而她所有骯髒不堪的心思此時都已被那些甚囂塵上的神靈洞悉,這是他們的憤怒之火,每個雷都像是會劈到她頭上,讓她五內俱焚天地殺場。
只有羅炎在她身後,除了他再沒人敢接近她,他和她有着同樣的罪,他是她的同謀,他們罪可贖。
“小露,小露……我該拿你怎麼辦……你想要我如何是好……”男人奈的低喃在她身後響起,一同落下的還有他的吻,他親吻着她的額頂,她的長發,她纖細的背,她如被砍斷雙翼的肩胛骨讓他心疼不已。
他是多想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用雙手捧着送到她面前,可是她卻一件也不想要。
在這段關係裏,看上去是他強勢,但唯有他明白,他們倆之間,最終能做決定的卻是她,他只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囚禁她的人,但她的心,永遠也不屬於他。
大雨最終還是過去了,雨後的天空乾淨得像是一片藍色的傷疤。林子裏有不知名的鳥唱着悠揚的歌兒,世界美好得讓人嘆惜。
“我有些事情要處理,最近可能會離開這裏,你有什麼想要的么?我可以帶給你。”明知道她什麼也不要,羅炎仍是忍不住的問。
讓人意料不到的是,秋白露並有用沉默或譏誚回答,反而很認真的問道,“那你要什麼時候回來?會不會出去很久?”
羅炎一怔后,捺住心中狂喜反問,“你關心我的歸期?小露,你……”
“我只是不想你錯過某些重要的時候,羅炎,你還打算瞞我多久?我已經……懷孕了,不是么?你想等到我生的那天,再告訴我么?”她用手捂過自已的小腹,因為低着頭,所以沒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以及她眼裏的情緒。只是聽到她的口氣還算平靜,羅炎心裏就生出許多希望,他湊過去,用自已的大手蓋在她的手上,輕聲道,“你已經知道了,不是么?我並不是有意瞞你,只是……只是覺得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有精神狀況,也許並不合適知道這個消息,我想等你再好一些的時候再告訴你,不過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妨直說,小露,你不用擔心,我讓醫生看過了,他說這個孩子很健康,你不用擔心。”
她擔心什麼?擔心這個孩子活不到出生?真是笑話。
秋白露輕笑了一聲,“有你在,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是么?”
“不,我所有的計劃都趕不上你的變化,老實說你是讓我最擔憂的變數。”羅炎坦誠道,“我不告訴你這件事,也是害怕你知道後會討厭他,小露,這是我們的孩子,別討厭他行么?他並不只屬於我一個人,也屬於你。”
他的存在,鑒證着我的恥辱,看到他,我就會想到自已是怎樣被你強迫,這樣的一個孩子,你讓我如何平靜的接受他,或者愛他?
在羅炎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甲將掌心扣出血痕,秋白露揚起頭,輕快的說,“原來醫生說我不能生,我還難過了很長時間,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呵,你放心的去吧,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你當真?!”聽到這樣的回答,羅炎狂喜不已,以為她是動了惻隱之心,或者是母性天生使然,他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秋白露認真的對他道,“我保證,我一定不會對他怎麼樣。你可以放心。”
她說話算話,絕不會親自下手,因為不需要她做什麼,必然有人會助她一臂之力,這是個註定不能出生的孩子,她知道自已這樣做,會下地獄,但她已經不在乎了,羅炎這麼想他們在一起,就讓地獄的烈火將他們三個人,一起吞沒吧。
得了秋白露的承諾,羅炎歡天喜地的離島,開船那一日,秋白露竟親自去岸邊送他,他覺得自已從未這樣歡喜過,心裏又激動又忐忑,活像個十**歲的毛頭小子,比起他的歡快,秋白露則冷靜的多,她用力的看着他,想把他快樂的樣子記下來,這樣當他痛不欲生的時候,她才能好好的比較比較,一個人若是心碎了,絕望了,該是怎樣的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