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花田喜事 (二合一)
【花青城,聽說你擔心了我一整天?嗯?】
晉王剛走,青城就拿起案桌上的長刀細細看了一遭,刀柄不似陳新,上面的‘晉’字已經近乎磨光,像是用了好些年才致使的模樣。
“這真是晉王府的兵器?可我記得那日看到的明明的是新的。”她疑惑的看向田湛。
田湛輕笑,語氣再也沒有方才與晉王針鋒相對時的冷據:“這的確是晉王府的東西,卻不是那日殺手所用的。”
青城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所以,大人是訛了晉王?你跟他說了什麼?讓他答應了什麼條件?”
田湛起身,面對着廳外,負手而立,那冷峻的容顏攏在一片光影下,散發著不太真實的微光,只一眼就叫人痴迷,他突然側過臉:“你不是很能猜么?自己慢慢想吧。”
青城:“!!!”
胡管家這時疾步走了過來,先是對青城點了點頭,而後方道:“大人,曹公公在門外候着,說是陛下宣見您。”
田湛回京有些日子了,他對案子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並沒有入宮復命,現在陛下找到他頭上了,是福是禍還不一定。
青城有點擔心,田湛卻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表情:“嗯,我知道了。”
田湛又對青城道:“你在府上待着,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出府門半步,否則休想再回金陵。”這算是威脅了。
青城唇角沒有情緒的抽了抽,她並沒有活夠,讓她在這個節骨眼下,獨自外出?說實話,就算田湛此刻驅她出去,她都得抱着他大腿,死賴着不能走,等公主的案子結束,她才是安全的。
“哦。”她長的很有欺騙性,很容易給人產生乖巧的錯覺。
田湛看着她委屈的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才放心的離去。
他沒多時就去換了一身緋紅色蟒袍,很快就離了田府,沒有再留下隻言片語。
青城閑來無事,就將案子的所有線索細細畫了一遍,公主是被害者,放在中心人物的位置之上,之後就是晉王,寧世子,寧二公子,帝王。因為公主身邊的僕從皆殉葬了,王逸之也死了,似乎再也沒有旁的細枝末節,所以說案子還是走入了一條死胡同。不從金陵一路被追殺到京城,可見真正殺害公主的人實力強大,肯定是權貴無疑,那到底會是誰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後,青城去找了胡管家,他是田府的管事,青城以為會是個倨傲自高的人,可一陣子相處下來,卻發現胡管家對她尤為敬重,估計是當真將她視作田湛的未婚妻了。
“胡叔,您在京城待了過久了,對公主這個人了解多少?......我是指被害的這位公主。”青城開門見山。
胡管家樂呵呵的笑了兩聲,青城是坐着的,他卻站着,沒來由的說了一句:“老奴是跟着大人一道入京的,有七年了,大人這些年不容易的。”
青城:“........”誰這些年都不容易!活着就沒有簡單的事。
青城沒有對田湛的不容易的人生做出任何評價,莞爾一笑:“胡叔,您接著說。”
胡管家這才扯到了重點上,“這個.....老奴以為大人都跟姑娘說過了呢,這位沁源公主是陛下的皇長女,年早就有了婚約,是要嫁到外邦和親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取消了。”
青城點了點頭,“田大人說公主與寧二公子的婚事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陛下是不是見她年紀已大,只能嫁了她?還是有旁的理由,比如說寧二公子是斷袖,故此,公主才嫁他。”
胡管家面色赧然:“呵呵.....估計是吧,老奴只負責府上諸事,對外界的事充耳不聞。”他笑的很慈祥。
瞎說!明明她還親眼看到過一次胡管家在田湛跟前說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像胡管家這樣的人一定是田湛的心腹,他怎會不知。
青城表情驟然變了,瞪了胡管家一眼:“胡叔-----那你再說說看,這位公主在皇城中的地位,還有她的母妃是誰?”
胡管家面露難色,就怕說出實情,少夫人一定不會老實的待在府上,不過外面的守衛應該能困住她。
胡管家也盼着公主的案子早日結束.......蕭家的事過去這麼多年了,一日不解開謎團,少主子一日不得歡喜。
少夫人的眼神太犀利,胡管家默默搓了搓手,“說起這沁源公主的身世,京城上下皆知。她生母是晴嬪,原先最得陛下寵愛,後來不知為何卻出嫁為尼了,目下就在皇家寺院裏修行,與宮裏再無來往。”
青城當即就問:“皇家寺院在哪裏?”
胡管家就知道她會這麼問,“姑娘啊,大人強調過您不得外出。”
青城本也不想出去的,但她總覺得這個晴嬪是個有秘密的人,好端端的棄了榮華和女兒去出家?眼下沒有任何線索,她只能逮着機會就不放了。
“胡叔不告訴我也成,反正你也說了,京城中對晴嬪的事人人皆知,我出去隨意一問便知了,就怕到時候會引來旁人注意,反倒不利,您覺得呢?”
胡管家老眼睜了一睜,有種調入陷阱的感覺,“....姑娘還是等大人回來再說吧,老奴可做不了主。”
胡管家還逃之夭夭,可青城當真不再逼問:“好吧,那我回去歇着了。”
她轉身就走,胡管家鬆了一口氣,卻旋即又覺得那裏不對勁,但親眼看着青城走入曉月軒,他便沒有再留意,想來田府上下守衛森嚴,連只鴿子都飛不出去,更何況是個大活人!至於少夫人那點武功........胡管家覺得可以忽略不計。
青城在曉月軒待了片刻,就讓小美人們盡數退下,而後再度溜出了院子,並且成功找到了那幾個面熟的錦衣衛甲,乙,丙,丁。
這幾人很顯然還是將她當作王逸之,態度明顯還是不太好,一想到大人給她摁了一個未婚妻的身份,那態度更是‘橫眉冷對’。
青城還不知如何稱呼幾人,只道:“我要出去一下,你們家大人說過我的人身安全尤為重要,所以,你們幾人且跟着我走吧。還有啊,不能走前門,這個你們懂的!”
錦衣衛甲,乙,丙,丁四人本不欲搭理她,可青城真要出去,他們也只能跟着,而且外面都是眼線,前門當然不能走。
是以,錦衣衛甲,乙,丙,丁四人被青城連蒙拐騙的從角門出了田府,他們幾人對皇家寺廟自然很熟悉,不出晌午,青城就以香客的身份入了寺廟吃齋,她驚訝于田湛的能力,就連他身邊的這幾人也輕易就能讓她混入了皇家寺廟。
*
此時正是日頭高照,寺廟中蒼天的古木卻是綠茵砸地。
佛門禁地,處處檀香幽遠,能讓人隨時隨地尋一寸心安。
鵝黃色的蓮花蒲團上,一身穿棕色袍子的女子閉目虔誠的祈禱,她面前是高聳入天的金尊如來,細白的手指攆動着手裏的佛珠,規律又順暢。
男子沉重的嗓音響起:“跟我走吧。”他的手搭在她的肩頭,輕柔極了:“事到如今,我也什麼都不要了,只你我一起,再也不回京,你說好不好?”
姑子睜開眼,那雙杏眼還是原來的模樣,年紀漸長,卻芳華未減。
“能去哪裏?我哪兒也不想去,王爺還是請回吧。”姑子聲音綿柔,卻也透着無助和孤冷。
晉王這時撩袍跪在了姑子身側的蒲團上,學着她的樣子,雙手合實,看着高高在上的佛祖,“我佛慈悲,慈悲........可到底什麼是慈悲?”
姑子眼底無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佛本慈悲,可惜有人造了孽,王爺,你再也別來了。”
晉王喉結艱難的滾動,四十的人了,紅了眼眶:“阿晴,你還在怨我?我一開始知道沁源是我的女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只是.....只是沒想到這丫頭早就知道了實情,不過是私底下見了幾面,就鬧得滿城風雨。”說到這裏,晉王深深吐了口濁氣,強忍着沒有掉下淚:“你放心,咱們的女兒不會白死的!不管是誰......不管是誰害了她,我一定會將他揪出來!”
姑子又閉上了眼,再也沒有說話。對晉王的如何討好哄勸都無動於衷。
有因便有果。
如果他二人不相認,或許根本沒有後來的事了吧!
都是造孽啊!
晉王沒有放棄,他放棄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他側過身體,雙手擒住了姑子的雙臂,以一種無處可逃的姿勢,“阿晴,我這些年身邊一直乾乾淨淨,就是為了等你,當年的事,你還不肯釋懷么?是皇兄下了軍令狀,我才不得已去了大同,誰知道那一戰一打就是五年!我也不想的!可是回來之後,就聽說你早就入宮了,我.......”晉王雙手發顫:“我當真是恨過你的,直到知道沁源原來是我的女兒,我才明白你當年的苦。”
兩行清淚自姑子依舊白皙的面龐划落,“沁源蠻橫嬌縱,她不該......她不該去找你。”
晉王再也忍不住,將心心念念半輩子的人擁入懷裏,二人痛失愛女,有着共同的心痛,往事又如序幕一樣被活生生拉了回來,扯的人心好不疼痛。
青城在寶殿內室待了良久,久到她差點睡着,晉王才離開。
她一開始為二人感到可惜,甚至是感動,但那種感動卻在一想到沁源公主的慘死之後消失殆盡。
晉王一離開,青城就在姑子走出佛殿時叫住了她,“娘娘?”她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她。
姑子明顯身子一滯,卻是立刻加快了步伐往外走,她原先是伺候過帝王的,身邊自然有人照顧着,青城剛要追出去,就有幾個婆子擋了過來:“姑娘,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往游廊上望過去時,姑子已經不見了蹤跡。
青城想了想還是罷了手,逼問姑子也不一定能有結果,最起碼現在知道晉王並非兇手,難怪田湛今日會用那種方式讓晉王答應某種條件。
說好的隊友呢?
這麼大的事都不曾告訴她!
錦衣衛甲乙丙丁見青城被眾婆子擋住,立馬上前,雖說他們不待見她,但一定要保着她的小命。
“姓王的,你鬧夠了沒有,現在能回去了吧!”錦衣衛甲似乎很不耐煩,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比女兒還要好看的男子!
這王逸之一定是妖精,是妖精,那便一定不是好人,胸口也不知道故意塞了什麼東西,鼓鼓的倒是真像個女子了!
哼!簡直有辱天下男子的顏面!
“好女不跟男斗,小心你們家大人護內,到時候拿你開刀。”青城嗔笑了一句,轉身就走。
錦衣衛乙好笑的搖了搖頭:“兄弟,別跟她一般見識,她是真以為自己是大人的未婚妻了,莫氣,莫氣啊。”
一眾人再度從角門回到田府時,已經是星辰漫天了。
大美人慕菲一見到青城,幾乎都快哭出來了:“姑娘,您.....您去哪兒了,叫奴婢好找啊,大人他回來了,還讓您過去用晚膳呢。”
田湛回來了?
正好她也餓了。
青城去前廳時,慕菲欲言又止,只能無聲的跟在後面,等入了廳堂,似乎被現場冷卻的氣憤給嚇到了,低低道:“姑娘,您一會可千萬別亂說話,大人他心情不悅。”
好笑!
田湛什麼時候心情悅了?
青城朝着燈火通明處走了過去,外面的下人皆如石雕一樣,亦如他們的主子,天生的冰塊臉。
在田家當差,估計壽命會大打折扣。
田湛還是那派儒雅的姿勢,修長的五指,一口白米飯,一口菜,絕對沒有錯亂的時候,這是青城這陣子總結出的規律,而且他很少盯着一樣菜吃,根本無法看出他喜歡的口味。
青城一落座,她面前的碗箸明顯震動了一下。
“哐當”一聲,嚇了她一跳。
武功高強了不起啊!
“花青城,聽說你擔心了我一整天?嗯?”這人突然抬起眸,愣是威懾着青城與他對視。
青城恍惚了一下,“嗯,是擔心了一整天,陛下沒有為難你吧?”
當她面不改色的等着田湛接下來的話時,他卻已經垂眸開始吃飯了,一頓飯吃的不聲不響,青城覺得她的消化都快受到影響了。
田湛似乎在等她吃完,青城放下手裏筷子時,連漱口茶都沒喝上一口,就聞田湛那拽上天的陰沉嗓音:“跟我過來!”
青城以為他是想跟自己談論案子的事,便隨着她步入書房。
書房裏沒有點燈,隨着門扇合上,突然一股大力襲來,掐着她的手腕,如受刑一樣的疼。
“你幹什麼!”她極力鎮定。
田湛的視野早就適應了黑暗,他看着她臉上的痛苦之色,並沒有放開,只有讓她知道了痛,她下次才不會放同樣的錯。
大掌依舊不容反抗的捏着她:“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我說的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