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花田喜事 (3500)
?【聽說大人已有未婚妻?!】
濕風夾着雨滴急急吹了進來,青城不受控制的看着田湛無波無痕的臉,“大人一早就知道我的計劃?而且大人也篤定幕後之人並非李氏,李氏一旦被人當中揪出來,那幕後人必會迫不及待的將一切推在她身上,如此,他無需動手,便有人替他動手,大人特意安排了張老闆,就是為了揭穿李魁吧?我想知道大人事先是否知道內鬼是李魁?還是此刻才看出來?”
田湛已經無心去看戲了,基本上事情已成定局,五年前偵查這件案子時,因為太過匆忙,忽略了不少至關重要的蛛絲馬跡,說實話,他一開始只是從細微的證據出發,並沒有想過化被動為主動,青城故意拋出一個李氏,而後再引蛇上鉤。
田湛的的確確驚訝於青城的思路跳躍,幾乎是沒費什麼力氣就能達到目的。
當然了,如若今日的事沒有按着計劃步驟來,他也相信此女還會有其他法子。
娶妻當娶賢,但她這樣的.......或許才是最適合他的。
田湛抬手掠去了青城額前的濕發,動作輕柔,“你不是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么,接着看下去吧,不必一直盯着我問。”
感覺臉頰一陣微微的癢,他的指尖是帶着薄箋的,碰在她臉上,卻不難受,只是太過親密了,不太像他了。
青城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本能的忽略掉心頭那一刻細微的跳動,目光再度落在了馬車外面。
李家族中的幾位叔公輩的人物幾經商榷,自然是不能當著城中圍觀者的面就拂了張函的要求,畢竟當年張氏是被李家人給逼死的。這是個舉城皆知的事實。
張函順利接過李魁所呈上的證據,掃過幾眼之後,突然笑道:“呵呵!當真是可笑,僅憑這幾張地契和府上下人的證詞,就能證明一切皆是李家姑奶奶作為?我今日來並不是與李家算賬的,我無非是要給冤死的妹子討個公道,幾位李家叔公,請恕我不能相信這區區薄紙的證據。”
李魁這時候已經開始不安:“張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袁遷是師爺,此刻見勢,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既然張函不是衝著他妻子來了,他便站了出來:“李魁,李管事,我且問你,既然你手上有證據,為何遲遲不拿出來,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等到今日?算起來,你父親還是李家少東家的伯父,當年你父親遇了海難,你雖在李家做事,心裏鐵定是怨恨的吧,你父親若沒有死,你才是李家的當家人!”
袁遷一針見血。
李家叔公們開始面面相覷。
這要是再往前算,又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李氏這個時候突然警覺了起來,她自己有沒有做的事情,她很清楚,而李魁這個大堂哥在李家默默無聞了幾十年,她怎麼從未想過是他?
有時候越是不會叫的狗,咬起人來越是致命。
張氏是個婦道人家,氣急了也顧不得顏面,指着李魁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
這時,田湛拉下了帘子,擋住了青城的視線:“雨大了,先回去,這邊的動靜我會一一告之你。”
其實,青城也沒有看下去的興緻了,她沒想到會有李魁這麼一個人,如若兇手是管家,亦或是商敵,那還好接受,可李魁是李家的人,這等血脈相殘的事,着實沒什麼看頭,看的多了,人心都會涼了。
田湛見她未做聲,只是低垂着眼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頭,以為她不欲離開,便道:“你放心好了,袁遷是衙門裏的人,而且李家當年的事,牽扯到了貢品,不出半個時辰,衙門裏的官差定會過來清場,李魁這一次是逃不了的。這本是擠壓了多年的案子,當局官員一旦有了現成的線索,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你我不必再留下去耗時。”
你我?
青城驀然抬頭,對上田湛深幽清冷如月色的眸子,“........”親密啊,這樣親密下去真的好么?
回到客棧,外面的天已經黑透,晚飯是在房間內用的,幾樣時令的小菜,外加留夜的點心。
田湛大概是猜到今夜註定不會睡的安穩,到了午夜十分,就有錦衣衛敲響了房門,田湛應允后,他才推門而入。此刻青城躺在榻上,透過屏風,可見田湛坐在圓椅上,聽着這人的彙報。
“大人,李家的案子已經連夜續審,李魁確有作案動機,之前他所提供的李家下人供詞頗有漏洞,杭州府府尹親查此案,目下已經將李家上下相關人員控制住,官役還在李魁府上搜出了當年的不少證據,大人,您看,咱們是不是該收手了,再查下去怕是會隱露身份。”
田湛從不贅言,手下一語畢,便問:“張函那裏呢?可有追問到底?”
錦衣衛道:“大人,屬下已經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了清楚,張老闆言明,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知足,還命屬下向大人致謝,定不忘此恩。”
田湛應了一聲,揮手讓他退下。
門扉一合上,青城就聽到那磁性的嗓音道:“你都聽到了,現在能睡了吧。”
青城躺在榻上翻了個身,雨天潮濕,躺在榻上都覺得不好受,更何況田湛一直以來都是坐着睡的。她有些過意不去,卻又不好意思言明,“所以說,一時不忍,則亂大謀,李魁如若沒有那麼心急想將李家一干人等盡數除去,官府未必就能抓到他。這人當真毒辣,從幾年前就開始計劃,還逼死了無辜的張氏。”
屏風那頭可見端挺的人影,青城半晌沒有聽到聲響,但也知道他肯定沒睡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胸腔的起伏,再往下是細白的長腿,原主怎麼說也算是個上等的美人兒,田湛一路護着,就不曾起了半點心思?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其榻去碧紗廚李尋了一床被褥,而後繞過屏風,將被褥抱到了田湛跟前:“大人,你不如打地鋪吧?”
田湛未睜開眼,性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嗯,我知道了。”而後便不再有任何動靜。
青城突然覺得耳根子熱的慌,好歹是一個有夫之婦......不對,是有未婚夫的小婦人,怎麼見着男神就走不動路了?
心跳猛然間劇烈一下,青城很快意識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不應該啊,她沒有理由就對一個不怎麼了解的男子起了愛慕,而且總覺得他陌生卻又熟悉。
感覺到難堪無比,青城快速繞過屏風上了榻,將幔帳掩的嚴嚴實實,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好在田湛天生疏冷,第二天晨起,早就將被褥收拾好,人也已經在樓下用早飯了,見了青城,如若無事,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昨夜燈火下緋紅絕艷的臉。
青城也很識趣,不會揪着自己那點小情緒不放,明知有些事情碰不得,她便不碰,否則到時候只會毒入骨髓,不可自救。
田湛親自點了一桌的早點,另叫小二打包了一些杭州城常見的點心,這廂見青城面色無光,再無半分窺視他的舉動,不由得心下失望。
不過他也不是居於表面的人,二人相安無事的用了早飯,就啟程去渡口。小二將包好的點心送上了馬車:“公子,夫人,一路慢走啊,下迴路徑杭州可再來。”
車夫是便衣錦衣衛,聞言后倒也沒有什麼反應,這一路上本就是以這樣的身份趕路,但馬車裏的人卻是雙雙僵凝了。
一行人悄然行至渡口,張函似乎等候多時,見了田湛,便讓身後小廝抬了一隻木箱子過來:“大人,田夫人,我早就聽聞大人在老家訂了親事,原本還想屆時去討杯喜酒,現在看來是晚了,禮輕人義重,二位莫要推辭,一定剛要收下,若無二位,我大妹在天之靈怕是再無安息。”
田湛並沒有推辭,讓自己人將木箱子抬上了大船,這廂青城卻是心頭微酸,有種難以承受的堵悶之感。現在看來張函與田湛的確是舊交無疑了,而且從他的話里可以獲知田湛是有未婚妻的。
他有未婚妻,自己有未婚夫,這又是個三綱五常極為嚴謹的時代,她如何能率性而為?
青城勉強笑了笑,轉身上了船板,還未曾戀愛,這就先失戀了。
田湛眼見的餘光一直跟着她,與張函辭別之後,隨後也上了船。小女人一直窩在船艙沒有出來,就算是燕十三出口轟她,她也不肯。
田湛無可奈何,只能入了他二人所待的船艙,青城和燕十三才沒有打起來。三人便這般保持着沉默,似乎臉上都有氣。直至下午,天才放晴。船艙里的人也終於能出來晒晒太陽了。
京杭運河寬闊且綿延,放眼望去,是水天連接的視野。天一晴,水面的霧氣也散了,卻因此更容易暴露目標。
燕十三頂着王逸之的身份,自是繼續躲在船艙里不出來,青城前腳剛踏出,田湛就跟了出去,她猛然間心跳加快,面上卻是不顯,站在船板眺望了一會遠景,這便要跳下船,去另外一艘,入夜後,她總要有個地方安睡的,她知道這兩艘大船,定有一條是她自己的,只盼着田湛不要一直跟着她了。不然,她可不能保證一直能憋下去。
可惜,她低估了田湛的耐心,她跳到另一艘船上,這人後腳就跟了過來,不過當她氣的怒視他時,田湛已經端坐着,闔上眼眸養神了,冷峻的容顏無絲毫的情緒,如此更顯得青城無理取鬧,無事生非。
一路上,她有時耐不住,就想尋了機會探探田湛的口風,這人卻是惜字如金,就是不肯透露半個字。可如若她想着徹底放棄內心這點小心思時,田湛會在無形之中百般的呵護她,或是上岸購來的衣裳吃食,又或是夜間點燃的一柱安息香,又讓她湮滅的熱情一點點的蹭了起來,撓的她幾度崩潰。
偏生這人又是一副嚴謹正派,就是眼神也吝嗇的不給她。到了最後,她也只盼着田湛能信守承諾,當真放了她回去。他冷靜自持,她便也不再留意他,就是用飯時,也隨了田湛的願,變得食不言寢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