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母親的往事
母女兩個說了一陣子閑話。秦明月說：“我算出來父親病重，就趕緊讓師兄帶着我先一步回來了。到底父親的情況不好。我就更加擔心母親了。”
說到這裏，秦明月忍不住眼眶子一紅。
陰夫人拍拍她的手，叫身邊的丫鬟退下，跟秦明月說：“明月，我知道，你為了你父親祖母的病情傷心。可是，這誰會不死呢？生老病死，我們這些凡人都是要經歷的。古往今來，只有一個你師傅沈天師是修行出來的。我們這些人哪裏能逃脫呢？別說是你父親，你祖母，就是皇上，我們自己在這裏說一個大不敬的話，這幾年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山陵崩也不過是就在眼前了。”
秦明月倒是給母親說的楞了一下，自己的母親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眼光？
可能是陰夫人看出來了秦明月的意思，她自嘲的笑笑說：“明月，你是不是覺得，母親能說出來這樣的話，很是奇怪？你以為母親天生就是膽小怯懦，耳根子軟，沒有見識，眼皮子淺薄，自私自利的人？”
秦明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其實，她的母親就是這樣的人，前世今生，她的母親都是這樣的性格。
陰夫人嘆息一聲說：“明月啊，你母親我可是陰家的嫡***家雖然不是一流世家，不是勛貴，確實世代書香，已經有五代人，都是有官做的，你曾外祖父甚至做到了二品大員。我們陰家不是鼎盛的書香家族，但是每一代都有中進士的，最多的一代，曾經出了六個進士，傳為佳話。”
“我們陰家的族學也是出了名的好，不但教導我們陰家的子弟，親戚間的子弟也多在那裏附學讀書。當年你大哥也是在那裏讀書的。陰家的族學不收費用，只是給先生繳束脩就行了。在學堂里吃住，讀書，筆墨都是免費的。”
“你哥哥在陰家讀書幾年，才能有如此學問，才能有才華出來做事。你看看你，用心扶持你二哥兩口子，可是，他們兩口子如何能跟你大哥比？你二哥從小在秦家，被你祖母慣着，被你父親寵着，哪裏讀過書？當然了，就是你父親，你二叔他們又有幾個讀書的？你七叔其實是你父親幾個兄弟裏面天賦最高的，還不是給生生耽誤了？要是他年少的時候，多讀書，現在有你一路扶持着，肯定不止是這個官位。”
這倒是真的，秦明月早就深有體會了。
陰夫人說：“我們陰家也有紈絝子弟，也有不好的族人，甚至你大舅母，心腸就不是多好，刻薄，勢力。可是，我們陰家這詩書傳家還是積累了幾代人的。熏陶也給熏陶出來了。我作為陰家嫡女，怎麼可能天生就是自私自利，眼皮子淺的淺薄人呢？”
“我以前在閨閣中，也跟着讀了一些書，琴棋書畫不敢說都精通，也是會一些的。那個時候，我們陰家的幾個姐妹，還有一些親戚間的姐妹也在一起閑來無事，弄了一個詩社玩兒。哎，都是少年時候的事情了。”
陰夫人一臉的追憶。
“可是，那樣的好光景，到底是短暫啊。我出身不錯，又有教養，所以，才能被選中作為國公府邸的宗婦，我可是你曾祖母親自挑選的，所以，你祖母一直都不喜歡我。你曾祖母在的時候，我們禮國公府邸還沒有敗落，我們家雖然已經不是一流世家，但是，還是世襲罔替的勛貴，這門戶還是強硬的，自然是要挑選好的宗婦人選。”
“我能被看中，嫁進來，能是差的？可惜，我再怎麼有才華又有什麼用？我嫁過來，從孫媳婦做起。在你曾祖母當家的時候，我們家還算是好過。我也過了兩三年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那個時候，你曾祖母就已經身子不好了，家裏的事情都是你祖母管着了。你祖母上來就給你父親房裏塞人。連姨娘，榮姨娘都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出身。可是你父親，最寵愛的確實水姨娘。水姨娘得寵，首先懷了身孕。那個時候，我眼看着，庶長子就要出生，你知道我這心裏多麼焦急？”
這些陳年往事，前世今生，母親都沒有跟她說過，秦明月倒是也聽住了。
“還好，我運氣不錯，水姨娘生了個女兒，就是你大姐姐了。那個賤人，一直都欺負你，一直得到你父親和你祖母的疼愛。我生氣也沒有法子。再後來，我懷孕了，可是，跟着連姨娘也懷孕了。算着日子，她懷孕還在我之前一點點。眼看着庶長子又要從連姨娘肚子裏出來，我心裏焦急也沒有法子。連姨娘可是水姨娘不同。水姨娘不過是外面青樓里出來的，到底身份差了一些。可是連姨娘是家生子，深得你祖母的疼愛。我算什麼？”
陰夫人自嘲的笑笑：“可是，我這樣不受你祖母待見的人，到底是運氣好，我居然早產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連姨娘還有當時的幾個得寵的姬妾們算計我，想要把我肚子裏面的孩子算計掉。沒有想到，你大哥福運好，不但沒有出事，倒是還搶先一步出生，成了你父親的嫡長子。”
“連姨娘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按照她們的計算，應該連姨娘生出來你父親的長子，我的孩子掉了，這樣將來，連姨娘生的那個孩子，也就是你二哥，就能成為世子，這個秦家就是連姨娘和你祖母的了。可是，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你大哥成了嫡長子，你祖母和連姨娘都氣壞了。可是，那個時候你曾祖母還在，你祖母也不敢過分。在你祖母眼裏，第一位的就是你二叔了。你二叔一家子，她都是喜歡的。那個時候，你二嬸已經進了我們家的門。你二嬸也是名門出身，蘇家可是勢力比我們陰家大多了。出身好，嫁妝多，還能說會道，你祖母自然是喜歡。除了你二叔一家子，我們家，你祖母最喜歡連姨娘和她生的你二哥了。那個時候，我多麼艱難啊。不知道經歷多少算計，我好容易把你哥哥養大到兩歲，站住了腳。你曾祖母就去了。”
“哎，從那以後，我這日子越發的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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