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心思
秦九憂心晁然的身體，但是此處荒郊野嶺，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揪出來一個郎中給晁然看病。
她鼻子有些通紅，一半是凍出來的，一半是着急的想要掉淚。
晁然不忍心見她如此，只好寬慰道：“我並無大礙，你別哭。”
秦九是不哭，但是她眼眸半含淚珠的樣子也着實磨人。
晁然嘆氣，忽然牽着她的手往自己鎖骨的方向摸去，秦九下了一跳，連忙把手給縮回來。
她怒斥道：“你做什麼?”
瘋了嗎？那裏是他的傷口所在，要是她下手沒個輕重，又把他的傷口弄得傷上加傷，到時該如何是好？
晁然輕笑道：“讓你摸摸你就該知道，這點小傷真的沒有大礙，要不是中了迷藥，我也不至於會昏迷這麼久，讓你如此憂心。”
他說得倒是輕巧，但是秦九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既然知道自己中了迷藥，為何不回來找我？你可知道，我尋了你許久，找不到你，我差點都想去和喬遠志拚命了。”
秦九說的是真的。
但是四處都找不到晁然的時候，秦九心中六神無主。她覺得她重活這一回，不能讓喬遠志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若是晁然有什麼事情，她一定會去找喬遠志算賬的。
幸好，上天也許是聽見了她的禱告，終於還是讓她找見了晁然了。
晁然心中一動，他眼眸微潤，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的緣故。
他低聲道：“我當時被他追着，本是想回來找你的，但是回來就暴露你的所在。他追我一人便罷了。何故要把你給牽連進來？“
當時晁然不小心被一匕首划傷了。這匕首本意是要割他的咽喉，他避開，卻中了迷藥。
喬遠志認得他，也許存了趕盡殺絕的心思，居然帶着人苦追了許久。
晁然為了不連累秦九，只好另尋藏身的所在。
只等着喬遠志找不到他之後，會自行離去，但是誰曾想因為迷藥的藥效，他居然就在樹上睡著了。
秦九會如此着急，這是他思慮不周所致。
晁然的目光越發的柔軟。
他看着秦九，輕聲道：“阿九，你這樣擔憂我，我很開心。”
秦九一怔，臉上一紅，別開目光。
有點受不了他這樣肉麻兮兮的。
秦九喃喃道：“說這個做什麼？我們還是想想要怎麼度過今夜吧。”
城是回不去了，得找到一處地方度過今夜才行。不然不背惡狼給吃了，也會凍死在這裏的。
想想她死裏逃生了這麼多次，卻在這裏活活被凍死。要是讓秦珏知道了，又該罵她沒有出息了。
晁然拉着她的手，將她帶了白日來所承載的馬車上。
“只好委屈你歇息一夜了。”晁然打量了一下，有些遺憾。
他應該準備充足一點再出門的。這裏確實簡陋，不過也只能屈就一夜了。
秦九倒是不在乎，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因為我受傷，我也不能棄你不顧。你若是困了，就來我肩頭睡覺，我保證把不把你推下去。”
晁然嘀笑皆非，他搖了搖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什麼，秦九沒有聽清楚。
她正想把腦袋湊過去，聽得更清楚一些，但是冷不丁晁然也正好抬起頭來。
兩人四目相對，他的臉蒼白如織，她的臉霞飛雙頰。
秦九尷尬的移開目光，有些不自在。
恩……這般的情形確實是有點奇怪。
她大概是知道晁然的心思，也想要試着去回應他，但是心態卻一直沒有辦法轉換得過來。
好像是缺了點什麼。
若是在熬湯，那約莫就是缺了點火候。但是感情這樣的事情，哪裏像是熬湯這樣簡單的呢？
秦九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了。
她輕咳一聲，率先回過神來，目光再度落在晁然的臉上，正巧瞥見他的目光有些慌亂。
好像做賊被人抓住一樣，慌慌張張的挪開。
秦九好笑，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負他良多。畢竟這些年來，她也沒少欺負晁然。
而在這樣的前提下，晁然居然還……對她有點那種心思，秦九覺得這簡直是個奇迹。
易地而處，若是有個人處處欺負她，總也不好好跟她說話，擠兌她，秦九恨都恨死了。哪裏還會想要跟他發展點什麼感情呢？
她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對不起啊。”秦九想了想，覺得她所作所為，確實是有點混賬，於是道：“這些年，我對你不好。”
聽聽，這多像是一個幡然醒悟，浪子回頭的男人對着心愛的姑娘表白心跡。
但是實際上……秦九覺得一切都反了。
晁然只搖搖頭，他目光含着笑意，似乎永遠也不會生氣。
他沒說什麼，忽然腦袋一歪下來，看着快暈過去了。
秦九嚇得不輕，連忙用手扶住他的腦袋，關切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他的臉色還是有點蒼白。
要不是因為剛才的一陣羞赧臉上染上紅暈了，氣色變得好看了一些，現在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秦九咬咬牙，覺得現在駕車回去，大概也是成的，只是夜路難行，一路上又顛簸，晁然也許會活受罪。
更何況，她也沒什麼法子，在城門緊閉的情況下把晁然給帶進去……
“我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晁然的聲音的變得很輕很輕。
他伸手攔住了秦九的隔壁，“你靠過來些，我頭暈，怕是要拜託你了。”
話音剛落，還沒有等秦九說些什麼，晁然的眼睛一閉，然後就睡了過去。
秦九嚇得臉色一白，也不知道他這究竟怎麼回事。
用手輕拍他的臉，沒反應。
叫他的名字也是沒有反應。
秦九扒拉開他的衣袖，見包紮的傷口倒是沒有流血了。
這樣說來，還是那迷藥的事情。
晁然雙目緊閉，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嘴角微微帶笑，好像是夢見了什麼好夢。
秦九的手指頭放在他的鼻子下方探了探他的鼻息，見他鼻息還算是平穩的，這才放心不少。
秦九一晚上都不敢閉眼睛，總怕她睡過去了，超然就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