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舒念初嘲調地一笑,「還是你想跟我說一些『就算離婚了也可以上床,反正又不是沒有做過』的話?」
杜嘉若皺起濃眉,神情變得十分嚴峻,吐出兩字,「不是。」
舒念初舒眉一笑,眼晴笑得彎彎的,「那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杜嘉若沉默地看着她,這樣的舒念初並不是他所熟悉的舒念初,他原本想要說的話在此刻竟難以開口。
他沉默良久,她也相當有耐心地等着。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語氣既生澀又尷尬。
舒念初一愣,沒想到杜嘉若肯低頭致歉,他以前可是多麼驕傲又高高在上的人,按理來說她應該感到得意,可卻嘴裏泛苦。她低語,「好,我原諒你,你走吧。」
杜嘉若倏地睜大了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舒念初朝他笑,「怎麼還不走?」她看着他傻愣愣的模樣,就要轉過身不再理他,反正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到底是會離開的。
可舒念初才走了兩步,杜嘉若就飛快地站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舒念初感到詫異,她覺得一頭霧水,這個男人還想怎樣?她都已經吃了啞巴虧了,他還不知足嗎?
「不是說完了嗎?」舒念初努力地保持着最後一絲耐心。
杜嘉若搖搖頭,惜字如金地又憋出兩個字,「沒有。」
「那你繼續說。」
「我想和你復婚。」
舒念初眨眨水亮的眼晴,內心異常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她抬手看了看手錶,想着她為什麼要和這種人浪費時間呢?她輕笑,就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會同意的。」杜嘉若嚴肅地說,臉上還是一貫的自負與篤定。
舒念初又笑,問:「為什麼呃?」
「因為發現我不習慣其他女人,也懶得找。」
「這樣啊……」舒念初呃喃地道。
忽然,舒念初的雙手被杜嘉若牢牢地抓住,她驚愕地抬起頭,只見杜嘉若的臉上是鮮見的僵硬,烏沉的眼珠黑幽不見底。他乾澀地說:「我沒有騙你。」
舒念初瞭然地點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而且也不掙扎。她笑着說:「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你不屑撒謊。」
杜嘉若一怔,扣着她手腕的手指更加用力收緊。
舒念初忍着疼,臉上依然拴着溫菜的笑,「嘉若哥。」她喊了這樣的稱呼,看着他驟然一變的臉色,緩緩地道:「這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杜嘉若不語,只瞪着她。
「你只是覺得一件物品不見了,忽然覺得不適應罷了,有一夭你會適應的。但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舒念初忍住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誠懇地道:「我現在這樣挺好的,真的。」
「不。」杜嘉若甩開她的手,不顧她被捏出紅痕的手腕,語氣十分冰冷,「我說過你休想和那個宋之恆在一起,我不會同意的。」
舒念初只覺眼前一黑,感覺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她無力地道:「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說有關係就是有關係,否則你為什麼不重新和我在一起?」杜嘉若的聲音驟然提高。
舒念初喘了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她傻愣愣地笑着,眼角泛淚,極輕極柔地問他,「你覺得我不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他?」
「我懷疑你跟我離婚的原因也是因為他,雖然我沒有充足的證據。」杜嘉若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舒念初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她微微闔上眼晴,想問上帝,為什麼人的眼淚會變成怯弱的籌碼流淌在別人眼前,不能忍在心底?她睜開紅紅的眼睛,輕輕地說:「不是因為他。」
杜嘉若皺眉,臉色很是難看,「你哭了?」
舒念初搖搖頭,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沙啞,「我今天有些累,你回去吧。」
杜嘉若的神色變得複雜,道:「我還會再來的,直到你同意為止。」
舒念初不作聲,她轉過頭去不再看他,過了一會,只聽到門又傳來喀一聲,屋裏又重新安靜下來。她站在原地許久,過了好一會才回到客廳,她來到窗邊,只見銀邊吊蘭上的水珠似乎都不見了,彷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舒念初知道因為他的到來,她的心又變得搖擺不定了。
為什麼杜嘉若總是可以輕易地影響她呃?她明明在心底發過誓再也不要犯傻,可為什麼他只是隨意地放了餌,她就忍不住上勾?舒念初明白,她心裏的抗拒遠遠低於她口頭上對杜嘉若說的,她實在太愚蠹了。
【第十章】
自從杜嘉若來撂話要復婚之後,他就經常來舒念初的小套房報到,他會選在她到家后才出現,如果她不開門,他就等到開門為止。她沒想到這個人男人固執起來會到這種可怕的地步,他沒有再威脅她,更沒有再對她動手動腳,他只是十分堅持地要等到她。
而舒念初也總是先一步心軟,到最後還是放杜嘉若進來。每每進來后,他都會仔細地巡視一圈,就像妒夫一樣,確保妻子沒有背着他藏男人,弄得舒念初哭笑不得。她問他何必如此,答案都是一樣的,他習慣她,他想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杜嘉若從來都是直言直語的,起碼對她一直都是,他沒有大部分男人的劣根性,也從來都不會哄騙她,就算是他們之間最融洽的那段時間,他也不耍弄那些手段,他從來都是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容不得她拒絕。
先前舒念初能夠離婚的原因,表面上是她佔了主導權,可實際上的決定權在杜嘉若的手上,他之前只是不要她了而已,而現在他後悔了。可她有這麼低賤嗎?這個讓人既憤怒又無力的男人,舒念初很想告訴他,如果她是物品的話,隨他處置,但她不是,可惜這些話他永遠不懂。
杜嘉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舒念初的底線,這一天,她終於忍受不了了。她故意關掉手機,讓他找不到她,然後下班后也沒回家,而是去飯店住。像是賭氣似的,她還特地選了超級豪華的房間,決定好好享受一下,她就不相信杜嘉若還能等下去,看是他固執還是她執拗。
舒念初在豪華房裏美美地泡了澡,又看了一會電視,順便聽了一會音樂,可就是不看手機。等時間差不多了,她又舒舒服服地爬上床,準備好好地睡一覺。
平曰里舒念初的睡眠品質是不錯的,但今晚卻輾轉難眠,翻來覆去,於是就開始數羊,數着數着她果真漸漸睡著了。她彷佛沉到了深沉的夢裏,她變成螞蟻,然後變成葉子,接着變成小白兔。忽然,她看到一匹狼忽然撲了上來,她尖叫一聲,猛然清醒過來。
舒念初喘着氣,一摸額角全是冷汗,迷迷糊糊地開了枱燈看着牆上的時鐘指向十點。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迅速地起床穿衣服,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間,跑去飯店櫃枱退房,神情慌張地奔出飯店,又急切地攔了一輛計程車,動作迅捷地坐進去,報了她的住所。
舒念初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緊張過了,這種緊張和對杜懿晗的緊漲不同,她手足無措地揪緊手指,很想叫司機再開快一點,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可怕。一段不長的路在她內心的焦灼中變得難熬又漫長,於是一等車停下來,她火急火燎地付了車錢,又火急火燎衝上樓。
舒念初奔出電梯,飛快地往自己住的小套房跑去,然後倏地停住腳步。她不知道杜嘉德在那個位置等待了多久,彷佛就像一塊石頭般g然不動地杵在那裏,牢牢地盯着房門,身上素來齊整的西裝此刻也有些凌亂。
杜嘉德似乎聽到了輕微的動靜,極其緩慢地轉過頭來,當他看到舒念初時,深幽的眸子似乎亮了殼,雖然表情依然平和。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依然沉着有力,但似乎透着細微的倦意。
舒念初愣愣的,有些遲疑地上前,她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她只憋出一句,「你怎麼還在這裏?」
杜嘉若看了她一會,唇角微勾,「我以為你又故意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