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天降鴻運

此地乃是汴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了，苗青青抱着一幅比她短不了多少的畫卷上了虹橋，虹橋兩旁煙柳深深，橋上車水馬龍，日頭已快下了山頭，落日紅霞映照在繁鬧的市集上，見天色已經不早，她便又加快了腳步側身越過了擋在前面的兩個婦人。

汴京最大的字畫收藏店名叫清雅明軒，因接近傍晚，清雅明軒內進出的人並不多，掌柜的老頭看着苗青青這一身粗布打扮，再看看她手中拿的真真的是當今襄王世子趙哲的親筆丹青，嘴巴驚得一時竟沒合上。

“我說，大人，你看好了沒有？給個話行不？”苗青青見掌柜的半天都不說一句話，只是在細細端詳着這一幅只畫了只山雞站在石頭上的畫，苗青青真搞不懂，一隻山雞而已，有什麼好琢磨的。

掌柜的目光並沒有從畫上移開：“喲，大人這叫法我可擔不起，只是你小丫頭哪裏來的趙世子親筆，實在令人費解。”說完用餘光瞟了她一眼，原來那掌柜的竟是在琢磨這個。

苗青青挺了挺腰身，那掌柜的又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這畫莫不是偷來的罷！你如實說來，不然可別怪我報官。”

苗青青一聽，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狗眼看人低么：“我說掌柜的，你可不要亂說，且說我不會偷，就算是偷，也不會偷一張只畫了只山雞的畫。”

這回該換掌柜的噴出來了，笑夠了，一臉的嘲弄：“山雞，我看你就是個山巴佬，這叫錦雞，懂不！錦雞、、、、”眼中的嘲笑意味甚濃。

苗青青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后又問道：“不管它什麼雞，掌柜你說個準的，多少錢？”掌柜老頭狡黠一笑，緩緩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兩”苗青青一喜，心頭一種莫名的興奮湧上心頭，我家老爺果然是大方，原以為就打發打發我這小丫頭，沒想到這破畫居然能賣三兩銀子。

掌柜老頭搖了搖他的胖頭，苗青青心又是一顫，難道是三錢，心頓時又跌落谷底。掌柜老頭見她一片茫然，唏了一聲：“三兩？你別褻瀆了這上好的宣紙，我說的是三十兩。”

苗青青先是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掌柜的說錯了，后掐了下自己的耳朵，覺得這痛覺挺真實的，一時間瞳孔放大，身體亂顫手舞足蹈，連心臟都要自己跑出來了，一瞬間腦海里想着的是，可以給爹娘修個墳，可以在城郊買二畝薄地，可以去明月衣閣為自己添兩件像樣的衣服，可以、、、、一句話就是這輩子除了幫造紙坊的賬房先生跑腿收賬，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等到她興奮夠了，才又對掌柜的老頭說了一句：“你不許賴賬哦”

掌柜的老頭邊收畫邊道：“別笑太開了，小心嘴合不上，丑到沒人要。”

苗青青一撇嘴，哼了一聲：“清雅明軒，我看掌柜的一點也不雅。”掌柜的剛想發作說她幾句，卻見苗青青兩眼發直看着門口一位緩緩而入的翩翩少年公子，口水都快流了出來，愣愣的將雙手靠在唇邊獃獃的道：“我看，這位公子就很雅。”

未等苗青青緩過神來，掌柜的老頭早已迎上去點頭哈腰：“王爺，小的不知王爺這個時候來，沒有為王爺接駕，實在是小的該死。”

那位被稱做王爺的俊俏少年笑的如春日般和煦，他十六七歲的模樣，身材十分修長，風度翩翩，氣質儒雅，他抬起他細白纖長的右手微微探身：“孫掌柜不必自責，我只是隨便逛逛，便不由自主的就進來了，想看看你這裏是否又有什麼好的珍藏。”一句話說的隨隨和和，半分沒有王爺的架子。

餘光落到了苗青青的這邊，竟然直徑的朝她走來，苗青青的心隨着他走近的步伐越跳越快，緩緩的低下了頭，一、二、三，苗青青心中默數，抬起頭，卻見他從她身邊擦身而過，苗青青那一瞬間有些失落。被稱作王爺的少年從她身後的案台輕輕拿起那副被掌柜的合攏卻又自己散開的畫，他眼中一絲喜色閃過，回頭問道：“這錦雞圖是從何而來？”

苗青青仍在欣賞他的美色，一時沒反應過來，掌柜的忙上前指了指苗青青道：“這丫頭拿來賣的？”這位小王爺又是一喜，往苗青青跟前又湊了湊：“賣？那一定能賣不少銀子？”苗青青依舊直直看着他，這聲音好聽的勝過宋家公子的讀書聲，眼中恨不得生出個桃花來。

掌柜的忙又回道：“小的不敢褻瀆世子大作，出了三十兩。”小王爺看着苗青青的那一臉花痴的模樣並不覺得不適，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吧，他微微勾了勾嘴角：“這畫你是怎麼得來的？”苗青青依舊那一副花痴的表情，孫掌柜忙上前扯了她一下：“王爺問你話呢？你倒是回答啊？”苗青青這才反應過來，欣喜又帶有誠惶誠恐：“哦，回、、回王爺，小人是宋氏紙坊曬紙的丫頭，五日前，紙坊失了火，只因我夜裏覺淺所以發現的及時才沒量成大禍，我家老爺為了獎賞我，便送了我這副畫，小人是文墨不通，才想着將它換了銀兩。”

孫掌柜暗暗慶幸剛剛沒有一時衝動拉這丫頭去報官。小王爺彷彿如獲至寶，感慨道：“堂兄畫的的錦雞總比我多了些神韻，我本想向他討一副臨摹，卻不想他說最好的那一副他已經送人了，這汴京城上好紙張都是來自宋家，堂兄慷慨贈畫，定是為求上好宣紙吧！”眼神閃過一絲異色，又撫摸一番，道：“還請孫掌柜割愛，我出一百兩，將它買下。”又問苗青青：“你覺得怎麼樣？”

孫掌柜心裏翻滾道，這愛，能不割不？當然要割，眼前的可是王爺啊，一般的王爺他都不敢得罪，更何況這個還是當今皇上的弟弟。

苗青青則掰着指頭算算，心花怒放，我這是要發了么？

小王爺親自遞上銀票到苗青青手中，苗青青激動得顫顫抖抖的接過。小王爺的隨從麻利的收好了畫，他向孫掌柜言語道了別，便要轉身離去。苗青青快兩步上前一臉真誠的道：“王爺留步，我家公子常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謝謝王爺，如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王爺的。”

小王爺聽完先是愣了一下，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後似笑非笑道：“恩？若是再長大些，說不定我會喜歡！”苗青青不理解他這話的用意摸了摸後腦勺，在她摸頭思考的空檔，小王爺已經笑着揚長離去。

苗青青仍是不解：“我說錯了嗎？公子平時就是這樣說的啊？”

孫掌柜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該醒醒了，他可是端王殿下，他可不用你報答。”

“端王殿下！”苗青青看着他漸漸消失在紅霞中修長的身影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