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2:她是誰?
十幾歲未出閣的姑娘家,正是臉皮薄的時候,任誰被說上這麼一句男人不男人的難聽話,都是要羞赧落淚的。
剛才這小姑娘也不例外,抖着聲說了句“姐姐……姐姐怎麼這麼說”,就開始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
她身姿細條,面容柔嫩,這會兒抖着肩哭,更是別有一番滋味,讓人憐惜不已。
只是於霆聽了方才那大姑娘訓的一句話在前頭,本有心幫忙,現下反倒不敢動作了。這家的姐姐太過厲害,說話更是不留情面,真是不多見,自己若真是上前去,指不定會被指着鼻子罵他故意勾搭小姑娘。
於霆心裏是有些不以為然的,也不再說話,只抱了蓬哥兒牽着馬往一邊走了走,把蓬哥兒放到一旁的乾淨石頭上,替他理了理衣裳,既不催那家人,也不上說旁的,倒是從旁端看起來。
那小姑娘仍是哭啼個不停,把大姑娘煩厭的要命,她也不管這淚人兒,只指使了一旁的男孩,去林子裏尋一尋,可有手臂粗細的樹枝。
這男孩也有十歲上下了,看面容跟大姑娘更加相像,於霆暗暗猜測着三人之間的關係,不一會那男孩就尋了個樹枝過來,粗細倒是有了,卻短了些,也就個普通大人的手臂長短。
那大姑娘瞧了,果真不大中意,又往林子裏瞧了幾眼,約莫也知道這般粗細的樹枝不好找,便也不再多言,卷了袖子,系了裙子,俯下身將這樹枝,往陷入泥中的車軲轆下邊插去。
她這姿態着實不雅,看得那小姑娘往後縮了幾步,只是於霆卻心下有數,心道原來這大姑娘不想讓人幫忙,原來是有了法子。
這家大姑娘將樹枝往車軲轆下邊別去,她這一使力,車身還真的晃動了一下。男孩連忙在一旁叫好,可是車身一點是晃動了一下,並沒有寫實際的作用。
這大姑娘也不起神,當下深吸一口氣,又是往下一壓那樹枝,車身子很給面子的又晃了一下,然後瞬間又回了原位。
這大姑娘想了一下,連忙朝他弟弟吩咐道:“我來別你來推,一定要多使點力氣。”
他弟弟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應下了。
姐弟倆按照方才說好的,又試了一回,這回倒是往前動了一點兒,可是那男孩勁兒一松,車子又回到了原位。
車夫想幫忙也幫不上,手臂上傳來的痛,讓他冷汗直流。他有心無力,可那小姑娘卻是有力無心。
她現下倒是不哭了,這是用帕子掩了面,站得遠遠得,眼睛滴溜溜的打量了姐弟二人。這回於霆有些知道,為何那大姑娘訓斥她了,果真是個沒眼力勁兒的。
他看了姐弟二人又試了兩次,還是不行,躊躇着要不要上前去。
他正猶豫着,蓬哥兒便拉拉他的衣角,小聲說道:“舅舅,不能看笑話哦。”
於霆一下子就笑了,他是小外甥,可說的極是。
他把蓬哥兒安置在那塊大石頭上,囑咐他不要到處亂動,然後便卷了袖子,撩了衣擺掖在腰上,三步兩步走到了車后。
那姐弟二人見他過來便是一愣,於霆剛想說一句再試一回,那小姑娘便激動地兩步走上前來,向他施了一禮,柔聲說道:“多謝公子相助!”
於霆只得向她點頭,道了句不必謝。
話音剛落,那大姑娘就冷哼了一聲:“不必費心,我們自己來就行!”
於霆聽了,轉臉瞧了她一眼,見她確實不是那嬌柔之輩,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麵衣裳,可也能讓人看的出她身上散發的精氣神來。
她長相頗為明艷,大大的眼睛,高挑的鼻樑,紅唇鮮艷,要是皮膚再白皙些,恐是更好攝人眼了。
於霆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即便是方才被他嗆了一句,也不覺得惱,只是沉聲說道:“再試一回。”
這回反倒是那大姑娘一愣了。
看這男子看樣子也就跟自己年歲差不多,可說起話來,氣勢卻是逼人,她不想要那討人嫌的妹妹請來的人幫忙,可卻在這個人沉沉的話語聲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快加把勁兒!”
石頭上站的男子帶來的小娃娃,捏着小拳頭朝這邊喊來,大姑娘一聽,突然把心一橫,也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略略調整了一下,那樹枝的位置,正經要再試一回。
她這邊兒喘了一口氣,卯足了力氣往下壓那樹枝,這邊兒車身被撬了起來一點,車後於霆和那男孩,便雙腳往後蹬去,雙手一齊使力。
這一次注入了於霆的力氣,立即便有了效果,車子突然往前送了一大截,只要再往前一點,就能脫出這個泥潭了。那大姑娘一看樹枝沒了用處,連忙將樹枝一扔,也在一側往前推起來。
車子毫不意外的被推了出來。
那男孩高興地直拍手,大姑娘已是露出了幾顆雪白的牙齒,眯着眼睛笑起來。她回過頭來看着於霆,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張了張嘴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不知道,卻有人知道,那小姑娘又趕緊幾步走上前來,臉上笑開了花:“多謝公子相助!敢問公子貴姓,改日也好登門道謝。”
她這話一說完,大姑娘立即冷了臉。
於霆冷眼瞧着這兩姐妹相反的態度,頓了一下,朝那小姑娘說道:“姑娘不必謝我,是你姐姐有法子,我不過助了一臂之力罷了。總歸我二人也是要過去,名諱什麼的,就不必提及了。”
那小姑娘聽他這麼說,又見他一派高大威猛,玉樹臨風,還有意想跟他說兩句,就聽她那姐姐,開口截了她的話頭。
“公子仁義,家父乃是遼東都指揮使郭頌同,若公子不棄,但需差使,上門支會便可。家中有事,還需急着趕路,公子請自便。”
她說完這一句,朝着於霆施了一禮,便招呼其他幾人趕路去了。
倒是於霆聽到她自報家門,微微有些發愣。
遼東都指揮使的名頭,上次在京里出現,還是郭家次女和應國公朱惠譽定親的時候。
於霆回想了一下,瞧着那馬車漸行漸遠,心中不由暗暗猜測,當年在京里引起軒然大波,為了一個通房丫鬟,抽了自己未婚夫婿兩巴掌的郭家二姑娘,是今日這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