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兩更合一
一個時辰后,墨言果真將看似神成見首不見尾的黃五給自家夫人偷偷尋了過來。
幾人在書房內關起門來又細細的商議了半個時辰,而後黃五這才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程府,就好似從來不曾來過一般。
而接下來,程府裏頭便開始有人不斷的進進出出,雖然看似保密,但實際上動靜還是無法避免的被外人所知曉。
離程府最近的一家錢莊更是連夜被人敲開了門,拿着銀票說是要兌換一萬兩的現銀,每錠銀子的分量與成色皆要要求,且要得很急,讓錢莊裏頭的人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以便他們能夠送回去讓東家急用。
若是尋常人,錢莊自是不會理會,畢竟大晚上的早就已經關了門,錢莊這種地方都是最為謹慎小心,那些現錢也都必入庫層層落鎖,經不起折騰。
可問題是,這次來提現銀的不是旁人,正是程府的大管家並程夫人身旁的貼身丫環宛如。
這處錢莊自是鍾離家的,而程府裏頭的夫人林初彤可是鍾離家最是寵愛的表小姐,東家一早就吩咐過,在京城,但凡表小姐有事用得上錢莊這邊幫忙,那麼連提前報備都是不需要,直接就讓他們照着表小姐的吩咐去做便是。
所以看着程府派人帶着表小姐的親筆書信,如此一來錢莊掌柜自然不敢怠慢,親自過來幫着清點,生怕耽誤了表小姐的事情。
等程家下人十分小心的將錢莊準備齊全的銀子裝車運走後,錢莊裏的大掌柜這才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半夜三更的表小姐兌現銀兌得如此之急,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不過好在數目不算太大,他這邊沒出什麼問題耽誤就好,其他的便不是他能夠操心的了。
錢莊後門關上之際,夜色之中有雙眼睛將剛才進進出出的一幕全都落在了眼中,而後無聲地笑了笑,悄然離去。
“公子,程家連夜已經派了人去最近的錢莊兌換了現銀,目前為止也沒有見到他們有報官的動靜,這林初彤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竟然真的願意為了一個上不得檯面的野種假妹妹而按咱們的要求行事。”
京城某外小院內,一名粗壯高大的黑衣人正朝自家主子稟報着監視的結果。
昏暗的屋子內只點了一盞油燈,黑衣人看不太清自家主子的神色,但是莫名的卻覺得有些陰森。
而此時站在他不遠處的主子並非旁人,正是黃五等人一直暗中尋找卻每每讓其逃脫掉的雲允梁。
而這處小院已經是他們最近才更換的新住處,因為主人的謹慎,他們從來都不會在一個地方久住,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一次次的得以脫身。
黑衣人自然知曉雲允梁的身份來歷,也清楚他們一直以來都在做些什麼。雖然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可跟在雲允梁身邊卻是讓他一天比一天覺得這日子難熬。
特別是雲允梁的性格一日比一日陰沉暴戾,每每看着那張滿是疤痕幾乎有些辨不出真容的面孔,他便莫名覺得有些汗毛直豎,莫名擔心下一刻自己是不是也會如曾經的某些同伴一樣,就在那一天突然間沒了蹤影。
沒等黑衣人愣神多久,背着光的雲允梁卻終究挪了幾天讓自己落到了光亮裏頭,同時還抬手拔了拔燈蕊。
屋子裏頭的光線頓時明亮了不少,同樣也照得雲允梁那張臉更加的扭曲而猙獰。
“蠢貨!”他嗤笑一聲,冷言冷語道:“你還真當林初彤是個菩薩善人不成?那就是個連自己的親生父親、親生祖母都不會在意的狠心腸,跟程永寧倒真是狼心狗肺的一對!”
聽到這話,黑衣人不下便嗆得發愣,片刻后這才有些不知所措地詢問道:“那……公子,既然如此,那您為何還要拿那林初雪當誘餌,弄出綁架贖人這麼一出來?”
這一點,黑衣人是當真想不明白。
聽主子這意思,是壓根不相信林初彤會照着他們的意思老老實實聽話的去贖人,事情也根本不會像他們安排的那般進展,可主子明知為如,為何還要吃飽了沒事做,累死累活來這麼一出呢?
更何況,那林初雪可是他們一早費了心思安排的一條線,當時他還以為有什麼在用,卻沒想到等了這麼久,主子這邊卻突然讓他們來綁架這一出。
所以,也不得不怪黑衣人想不明白,畢竟這事本身就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願意當什麼蠢貨,可問題是這樣的安排本就跟他沒關係呀!
“那本就是兩碼事,原本我安排林初雪是想讓其進入程府,取得林初彤甚至於程永寧的信任,可那個死丫頭主過無用,折騰了這麼久卻硬是連程府的大門都沒有機會踏入半步。”
雲允梁面色怪異,帶着幾分可惜:“林初彤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瞧瞧這警戒之心強到了什麼樣的地步,跟了程永寧那樣的男人後,這心性舉動倒是愈發跟那個男人相似起來。所以呀,我也不得不改了主意,雖然微微有些可惜。”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程永寧沒幾天便要歸京,到時他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起來。
所以,他必須在和永寧回京之前動手,這一次索性來個釜底抽薪先把林初彤給除了去,如此一來不但能夠重創程永寧,更加可以亂其心智,也算是給程永寧送上一份歸京大禮!
黑衣人好似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有太過明白,而就在他不知要不要開口再多問上兩句時,雲允梁卻是再次發話了。
“明日你帶齊人手提前出發,但不必再去交易之地,而是直接潛入程府,不惜一切代價務必給我殺了林初彤!事成之後自然有人接應你們前往一處新的匯合之地,至於其他的我自有安排,你無需過問,照着吩咐去做便是。”
“是!”黑衣人心中猛跳,這才意識到原來綁架贖人之類的只不過是主子的一場障眼法,而真正的目的竟然是直取林初彤的性命。
至於主子為何如此篤定明日林初彤交易之時並不會親自前往,而是哪裏都不會去安心的留在程府,這一些黑衣人雖並不完全明白,但多少卻是猜到了一些大概。
想來,那林初彤應該是個極為聰慧的,所以明日定然不會為了一個假妹妹而去冒那樣的險。
但今晚上那女人又當真令僕從兌換了現銀,且並沒有報官告知其他人,這便說明林初彤也沒有完全放棄明日的那場交易。
也許林初彤是抱着盡人事聽天命的心理,讓其他人帶着贖銀過去爭取一二,畢竟求個良心安穩。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更大,那便是林初彤一早就瞧出這場所綁架有問題,所以自覺在保障了安全的基礎上,肯定是想查清楚事實真相到底如何。
所以明日到明日的交易會有問題,但還是做足了表面功夫,想派人順藤摸瓜以此查找到線索。
甚至於,林初彤還想藉由明日之機,派人反捉於他們!
所以不論如何,只要明日林初彤派人去往交易之地,那麼就得分出不少的人手安排部署,如此一來,總明裡暗裏保護林初彤的那些人手便不可避免的被抽調分化開來。
到時,林初彤身邊保護的人少了,而他們卻集中在量的人手悄然過去殺一個措手不及,刺殺成功的機率便將大大提高。
黑衣人不止一次聽到主子有意無意的提到林初彤聰慧,想來這一回主子就是要讓林初彤聰明反被聰明誤,倒真真是及好的算計!
雲允梁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計劃是不是已經被下屬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總共安排了四拔了人馬相通配合,以便算無遺漏,而他到時則會親眼見證那個曾經令他動心的女子如何紅顏化為枯骨。
想到這,他的臉上湧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心頭縈繞着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快意還是癲狂。
得不到的便毀滅,這個道理他到底還是明白得太晚了呀!
……
三更天後,林初彤卻是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準確說來,今日晚上她一直睡得並不踏實,半夢半醒間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讓她無法心安。
“夫人怎麼醒了?”
宛如今晚值夜,聽到裏間的動靜,連忙從榻上起來披了件衣裳便進了內室。
平日裏,林初彤很少讓她在外間值夜,但今日發生了不少事,宛如也不太放心,所以主動要求陪着自家夫人。
她睡得很是驚醒,卻不想果然夫人半夜裏突然就醒來了。
“宛如,我覺得有些不太踏實。”林初彤坐在那兒也不動,由着身上的薄被滑向一旁。
這樣的天氣也不用擔心着涼,所以宛如也沒有在意,反倒是替其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夫人喝口茶,不會有事的。”她安撫着,也知道自家主子所謂的不踏實指的是什麼。
睡前黃五來過,當時幾人在書房內密談之際宛如也是在的,所以當然清楚一切。
照着他們商議出來的結果,這次的綁架以及明日的交易怕是雲允梁刻意安排的一場陰謀,肯定是沒安好心的。
而最終夫人決定將計就計,甚至想趁機反擊抓住雲允梁。
事情安排得挺好,至少在她看來應是沒什麼問題,哪怕最後抓不到人,總之夫人的安全是不會有問題的。
但此刻,夫人明顯比之前要多了幾分擔心,就連睡覺都睡得不踏實,所以宛如具體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撫。
“不是的宛如,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隱隱總覺得有些不太安心。”林初彤搖了搖頭,並沒有去接宛如遞給她的茶。
“要不,我去將墨言姐姐叫來,夫人再跟墨言姐姐好好商量一下?”宛如見狀,也沒強勸,直接將茶杯放下,想要去叫人。
在她看來,這一方面墨言可是比她有本事得多,當然,如果夫人真覺得有什麼不妥的話,大不了明日交易之事他們不管了便是。
只是,這樣的決定卻不是宛如能夠做的。
“等會再去叫吧……”林初彤眉頭微皺,似是在思索着什麼:“宛如,你幫我將那邊樞櫃底下那一隔里的幾封信取來給我。”
“是!”宛如聽到這話,也沒多問為什麼,而是直接應了下來,起身照着林初彤的吩咐去取了東西。
片刻后,她便找到了自家夫人所說的幾封信,遞了過來。
這幾封信微微有些奇怪,信封上並沒有寫明來信人是誰,只是畫了三個小小的圓圈。
而宛如以往也不曾見過這幾封信,想來肯定是有什麼特殊的來歷和用意。
林初彤拿到手后,將幾封信通通取了出來,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連着看了幾遍。
她看得極為仔細,仔細到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眼都在用心的推敲,直到……
“宛如,快去將墨言喚來!”林初彤神情陡變,連拿着信的都有些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見狀,宛如自然明白這是有什麼緊急事,因而二話不說便快速退下,親自叫墨言去了。
不到一刻鐘,墨言便被宛如從床、上挖了起來,得知是夫人急着要見他,自是二話不說利索的穿好衣裳跟着過來。
“夫人,可是有何吩咐?”見到林初彤,墨言當下便發現其神色有異,一顆心也跟着緊了緊。
“墨言,明日之事怕是有變,你拿上這塊玉佩替馬上去一趟沐親王府,當我的親筆信當面呈給沐親王!”
在宛如去尋墨言的這段時間裏,林初彤已經寫好了書信,將書信與自己準備好的玉佩一併交給了墨言,並且叮囑道:“記住,不要讓外頭任何盯着咱們的眼線發現你,速去速回!”
這塊玉佩是程永寧離京之際專程留給林初彤的,讓她若有緊急之事需要需求沐親王府幫忙又不便親自露面的話,這塊玉佩便是信物。
“是!”墨言面色凝重,也沒多問半個字,當下便接過了玉佩與那封信,照着林初彤的吩咐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