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來認錯
久久沒有聽到答覆,林琪掃了眼他背在身後的手臂,暗自可惜,要是這會兒能揪到衣擺,想來不用說話,就能讓他原諒自己了吧。
林琪暗搓搓的腹誹一句,擺出可憐的模樣抬頭。
“崔家哥哥,沒能第一眼認出你,是我不對,”她眨巴着眼睛,用她無往不利的小眼神,一眼一眼的瞅崔硒,“你就原諒我吧。你也知道那會兒我年紀小,你又不告而別,我傷心難過,一時忘記也是難免。”
她抹了下眼睛,似真似假的道:“你該不會要我跟小時候那樣,你才肯原諒吧?”
她眼睛眨巴眨巴,嬌嗔的鼓着腮幫,圓潤的小臉好似白生生的包子,讓人恨不能立刻捏上一把。
崔硒抽了抽嘴角,想起她當年揪着自己袖子,硬是哭濕半個衣袖的情景。
“那又有何不可?”
崔硒答得漫不經心,心裏卻不停的往上冒泡泡,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語氣也輕快許多。
林琪自小犯錯無數,在林父雷聲大雨點小的責罰下,她練就了快速分辨語氣的本事,崔硒雖然內斂沉穩,可畢竟才十四五歲,照比經過歲月磨礪的林父,自然有所不及。
林琪轉着眼睛,俏皮一笑,“你確定?”
崔硒用力抿住嘴角,努力把上翹的嘴角壓下,鼻子裏發出淡淡的哼聲。
人說三歲看到老,這話果然不假,從小時候起她就是個慣愛胡說八道的小騙子,這會兒還是一樣,明明說要揪他袖子哭,卻還朝他咧嘴笑。
林琪眯着兩彎月芽,討好的道:“硒哥哥,等我回到外婆家就立刻學做炒糕,保證你一吃就立刻忘了生我氣了。”
才一鬆口,就立刻省略姓氏,幾年不見她順桿爬的毛病又精進許多。
崔硒腹誹一句,瞄了眼她細膩如羊脂玉般的小手,搖搖頭,“這些物什做起來太過繁瑣,你還是算了吧。”
林琪呵呵笑,也不推辭,反正不是她不做,是他不要,就怪不得她了。
林琪跟顧氏不同,她不喜歡在廚房打轉,和各色點心相比,她更喜歡跟各種香料打交道。
崔硒沉吟片刻,覺得這時氣氛正好,剛好適合把他想說的話說出,誰知面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崔硒看到來人,抿上唇,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芸心看到林琪和崔硒兩人有些驚訝,但又很快恢復正常,“見過崔公子,見過姑娘。”
崔硒點了點頭,道:“船快要到阜頭了,不知師母可準備停當?”
芸心轉頭望裏面,片刻卷翠出來朝崔硒施了個禮道:“勞煩公子親自來告知,太太已經準備停當,稍後便可出來。”
崔硒聽了這話,就往邊上斜走幾步,退到半丈外的船舷處,背對着看起了河岸上的景色。
林琪見出來的卷翠面帶難色,心裏起疑,低聲道:“阿娘怎麼了?”
卷翠無聲嘆了口氣,湊到林琪耳邊道:“姑娘走了之後,太太又哭了好一會兒才停,這會兒眼睛還腫着,這可怎麼好。”
林琪微微皺眉,心裏對顧氏這樣的情況很是擔憂。
黃嬤嬤稍微上前半步道:“不行就給太太打些脂粉,顧家老夫人年歲也不小了,若是讓她看到太太這般憔悴,只怕要心疼了。”
卷翠張了張嘴,芸心幾乎是耳語的道:“太太不肯用。”
林琪抿了抿嘴,提着裙擺,走了進去。
裏間里,顧氏正仰着頭,按着冰過的帕子在給眼睛消腫,聽到聲音,她含糊的問:“人打發走了?”
林琪彎起嘴角,快步上前,笑嘻嘻的道:“阿娘要打發誰走呀,該不會是我吧。”
顧氏拿下帕子,略帶嗔意的道:“又調皮。”
林琪軟軟的靠着顧氏的膝頭,看她眼睛比自己離開時腫多了,眼眶發酸。
阿娘心裏太苦了,阿爹哥哥的離開對她幾乎是滅頂一般的打擊,太婆的離世更是雪上加霜,若不是還有自己,只怕阿娘早已堅持不住了。
林琪半跪在腳踏邊,把頭靠在顧氏的膝頭,“阿娘,外婆家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待會兒會是誰來接我們?”
顧氏笑道:“你外婆年紀大了,府里的事早都交給你大舅母了,待會兒該是她來才對。”
林琪眨巴着大眼道:“那二舅母和三舅母呢?”
顧氏笑道:“你三舅母為人低調,大約會在你外婆跟前伺候,至於你二舅母,”顧氏抿了下嘴,蘇氏是京中高官嫡女下嫁,從進顧家門起就跟她不對付,她現在歸家長住,說不定那個慣愛挑尖起刺的正等着看她笑話,又怎會過來迎接。
林琪抬眼,“二舅母怎麼了?”
顧氏低頭看女兒懵懂的眼,搖了搖頭,“沒什麼,”她拍拍林琪的小臉,道:“行了時辰不早了,阿娘收拾一下,就該下船了。”
林琪眯着眼,看顧氏走到梳妝枱前,打開妝匣,拿出細粉,對着鏡子輕輕的撲。
卷翠趕忙上前給顧氏通發,挽髻,芸心佩服的朝林琪點頭,去床邊拿早就準備好的衣服。
林琪淺淺的翹了下嘴角,歪着腦袋看芸心給顧氏勻面。
船微微震顫了下,顧氏對着鏡子攏了下鬢髮,仔細瞧着臉上,確定不漏一絲憔悴,才停下了手。
林琪在後面捧場的讚歎,“阿娘真美。”
卷翠扶着她起身,顧氏矜持的斂着下頜道:“珍珍,走,阿娘帶你回家。”
“好,”林琪脆生生的應聲,隨着顧氏出了艙室。
出了門,顧博寧也已經到了,這會兒他正和崔硒說著什麼,崔硒臉色淡淡,眼底平靜的好似積年不化的冰面,顧博寧卻恰好相反,面上笑意融融,就如此時的天氣,和暖柔和,讓人一見就很是舒服。
顧氏見大家都到了,忙上前兩步。
崔硒半側着身子,朝顧氏欠身行禮,“師母。”
顧博寧微微側目看來。
經過一番精心打理,顧氏已把適才的憔悴遮掩起來,顧博寧是男人,對這些東西並不了解,他只看到顧氏重新振作起精神,心裏頓時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