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他說話的同時想要抽回手,她反而緊緊握着不放,甚至連身子都微微往前傾,一雙桃花眼眨了眨,俏皮一笑道:「我沒抓男人的手啊,我這不是還隔着衣袖嗎?」

她還刻意抓着他的手舉高,好讓他確認她說的沒錯。

「你……你到底是看上我什麼?」韓枋宸對於她一再的堅持不懈也是沒轍了,沉着臉凝視着她,問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阮綿綿沒想過他這樣正經的人,居然直的能在她面前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可是沒多久她回過神來后,瞬間笑靨如花,眼裏燦爛得如同星河閃爍。

「哪兒都喜歡啊!」她衷心的這麼想着,也就這麼說出了口。

「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老把……這樣的話掛在嘴上。」韓枋宸皺緊了眉低斥,對於她這樣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並不滿意,「你難道不知道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你家裏人會同意你糾纏像我這樣一個無顏無財,徒有一個秀才功名的男人?」

這幾年因為新帝上位,開了幾次恩科,加上有意扶植更多寒門子弟,能夠考上秀才,其實也說不上有幾分真本事,若是在一些小城小鎮,秀才或許還能夠拿來說嘴,可是南陽城本來就系華,又靠近京幾,少不了那種大家族竭盡全力栽培出來的讀書人,狀元或許沒有,但是進士也是出過的,連舉人這城裏都有幾個,一個秀才功名實在不值得一提。

所以如果連秀才功名都不算是優點的話,她能夠看上他什麼?

阮綿綿聽他認真的說自己有多不好,仔細的深想,他說的倒也是真的,但她緊接着想的倒不是自己該不該放棄,而是他該不會是因為這樣而自卑,所以不願意接受她?

「這些我都知道。」打從跟着他進了南陽城,能夠打聽的她早就都打聽清楚,更別說她還暗中觀察他那麼久了,說不定有些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小習慣,她還比他清楚。

「既然清楚,你到底圖什麼?」韓枋宸覺得自己跟她簡直像是繞進了一個無限循環。

阮綿綿認真地望着他,「我圖的就是你這個人。」

其實從開始到現在,她就只是因為他,不是因為他所說的那些理由。

師父和師娘總愛笑她傻,認準了一件事情就不會轉移心智,比如她當初苦練的刀工是如此,所有人都說不可能、不可行的時候,她仍咬着牙堅持去做。

再如同現在,即使所有人都說他們不適合,就連他也想把她勸離,可是如果沒有到最後,沒有得出一個結果,她怎麼會心甘情願地放棄?

「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其實茶鋪子的嬸子早就問過了,可是我看的不是你的錢,也不是你的地位,我看的只是你這個人。」

阮綿綿深吸了口氣,把莫名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別人不曉得,可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其它人怎麼想,我就是只心悅着你。」

好人?絆枋宸眼神複雜的垂下眸子,看着她一臉的信任,他的心裏頓時有種淡淡的苦澀蔓延開來。

打從他選擇走上那一條路之後,他就已經跟好人兩個字絕緣了。

他抽回手,淡淡的道:「不,我不是好人,你還年輕,見過的人不多,所以才會因為我幫了你兩次,就覺得我是好人,可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好人,為了避免她繼續陷在對他的想像中,以後發現了事實而害怕,他不如更清楚一些的告訴她,她從來沒看清的事實。

「我跟你想像的好人不同,就像第二次抓到的釆花賊,如果不是你攔着我,我是打算直接殺了他的,你對我的想像都是錯的,那都是你的自為是,我稱不上一個好人,也從來不想當好人,我是一個不把人命放在眼裏的人,說不定以後就要犯下什麼案子亡命天涯,這樣,你還能說你圖的是我這個人嗎?」

他自嘲地問道,一雙深邃滿含複雜的黑眸緊緊盯着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希望她看清楚事實,卻又怕在她的眼裏看到對他的恐懼。

阮綿綿單純的眸光里並未閃現任何震驚或是害怕的情緒,她定定的凝視着他,淺淺一笑,說道:「那又如何?你還是你啊!我那天不是說了嗎?你要殺人,我幫你遞刀子,夫唱婦隨,豈不是正好?」

他難道以為她會因為害怕他,就打算放棄嗎?那他未免太小看她了,她一旦認真起來,連她師父都害怕。

韓枋宸早做好了所有她會排斥會厭惡的心理準備,甚至也準備好了要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離開,沒想到她是笑嘻嘻地說出這樣的回答,這讓他一時之間真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是,這樣被人相信的感覺?是許久不曾有過的,讓他覺得喉頭一陣發緊,壓抑得幾平要說不出話來?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黑眸深深地望着她,「你……你可知道,如果我接受了你的心意,會有什麼後果嗎?」

「嗯?」阮綿綿一臉呆萌的看着他,臉上全是欣喜,「會有什麼後果?」

韓枋宸伸手輕撫着她的發,她柔順的髮絲貼着臉頻,他的手指順延而下,然後輕輕的抿住她纖細的脖項。

「一旦跟我在一起,我就再也不會放手了,就算你知道我是多壞的惡人,知道我跟你想像中的大大不同,我依然不會放手,除非死……這樣,你還要繼續聽我的答案嗎?」

他的手略冷,指節乾燥而粗,帶着些薄繭,嘴上說著像是恐嚇的話,語氣又帶着難以察覺的顫抖,讓阮綿綿心軟到一個不行,她抓着他的手,讓他的掌心貼着臉頰,輕輕的蹭了蹭。

「你如果能接受我的心意,就是我最歡喜的事了,我需要在乎什麼後果嗎?如果你不接受我,那麼我才是到死都要追着你,這樣說,你還不趕緊答應我嗎?」

韓枋宸反握住她的手,猝不及防的將她壓在牆上,他的眸光像是寒冰包着烈焰,瞧得人連心都顫抖起來。

「如果跟了我,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他在她一步步的進逼之下,才發現原來一個人真的很寂寞,恨不得有人能拉他脫離這無人可解的孤寂感,而再問她一次,已經是他最後的仁慈,給予她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阮綿綿仰着頭望着他,微微一笑,踮起腳,單手環住了他的頸頂,讓兩人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彼此的氣息,她在他耳邊輕喃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無法更早遇見你。」

韓枋宸對她豎起的所有防衛,在這一瞬間被這句話給粉碎,他低下頭,霸道而猛烈的吻上她那張不安分的小嘴。

或許他早就想這麼做了,聽着她細碎的嬌吟,他像只不懂節制的猛獸,咬腫了她的紅唇,舌也毫不溫柔的逼迫着她的小舌繾綣共舞。

等一吻方歇,阮緯綿早已氣瑞吁吁,凈白的小臉上滲出了薄汗,雙頰也染上一片紅暈,她眼神迷離的望着他,無比惹人憐愛。

「以後,你……」再也沒有逃離他的可能了。

「哎呀!看來咱們來的可不是時候呢!」

來人語音剛落,韓枋宸就已經將阮綿綿拉到自己身後護着,陰冷的眼神掃向聲音來源,然而等他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將方才所有的激情和狂熱全都收回冷靜自持的殼子裏。

「義父。」

高公公一早趕路進了南陽城,想着既然義子落腳在此,就不用特地再去找別的地方住,直接往韓枋宸置辦的宅子來。

沒想到在屋裏都沒見着他的人,如果不是聽到後頭有動靜,特地往後門這裏瞧瞧,還不知道他這個義子還是個心疼人的,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把人家小姑娘給藏得嚴嚴實實的。

「怎麼,不讓你身後的小姑娘出來跟我打聲招呼,是見不得人呢?還是捨不得讓我這老不死的看一眼?」

高公公向來對這個義子就是這般說話,畢竟打從他收養韓枋宸起,韓枋宸就一個毛病,整日端了張死人臉,難得有一個可以讓他神情有所變化的話題,他要是不多挖苦幾次,實在太可惜。

韓枋宸不是不想讓阮綿綿見高公公,只是這一老一小都是個跳脫的,他真沒把握要是讓兩人見面,會鬧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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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榜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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