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嚴鎧看着高昶旭自顧自的倒酒喝酒,腦中閃過的是兩人從小到大相處的點點滴滴,在他喜怒哀樂時,高昶旭的教導陪伴……即便另一張清麗的臉龐那樣鮮明的扯動着他的心,他還是硬下心腸甩開,放棄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追求她的決定,刻意嘲諷道:「我喜歡她?小舅舅,你別怪我這樣說,你可能忘記我交過的女友不是火辣冶艷,就是美麗動人,我怎麼會對這樣一個平凡的女生有興趣?就像我回答王伯的一樣,我也是有選擇的。」

高昶旭的黑眸深沉,定定地看着他,「你不需要為了我掩飾自己的情感。」

嚴鎧假裝倒酒,迴避了他的視線,佯裝閑散的神色,「小舅舅,我是那種人嗎?」

高昶旭緩緩鬆開唇角,「你是會要求公平競爭的那種人。」

嚴鎧扯扯唇,淡淡地道:「她不是我的菜,所以你不用顧慮我。」

高昶旭點頭,「我知道了,是我多慮了。」

嚴鎧又喝了杯酒,突然靜默,而高昶旭也沒再多說,靜靜的陪着他喝酒。

不知道過了多久,嚴鎧突然又開口,「她——她也喜歡你嗎?」

高昶旭拿着酒杯的手不易察覺的頓了頓,微微一笑,「我希望是,她從沒對任何男人像對我一樣溫柔乖順。」

聽着高昶旭語氣中的得意,嚴鎧的心中湧起陣陣酸澀的滋味,原來這就是失戀的感覺?他跟以往的女友分手時,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沒想到卻是發生在一個沒交往過的女人身上。

掩飾情緒后,他勉強勾了勾唇角,「這倒是真的,她在我面前一直很兇悍。」或許她當時所謂的「親人」,指的是親密愛人的意思吧……

高昶旭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淡了幾分,口吻卻更溫和,「我以後會提醒她,要對我的堂外甥客氣點,你不要跟她計較,她以後可是你的堂舅媽了。」

嚴鎧斂下黑睫,又倒了杯酒往唇邊送,「自然不會。」

高昶旭伸出手按住他的手,「你今晚喝太多了。」

嚴鎧慵懶的笑,「小舅舅,我替你高興。」至少他們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是幸運的。

高昶旭也露出笑容,「謝謝,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嚴鎧將酒喝光,自嘲她笑,「我?就讓媽去安排吧。」既然不是寧靜,那是誰也無所謂了。

高昶旭拍了拍嚴鎧的肩膀,「我想姊一定會替你好好物色,別擔心,我也會幫忙過濾的。」

嚴鎧淡笑,「那我就先謝謝小舅舅了。」

高昶旭也笑,可下一刻卻斂起笑容,「鎧,可以答應小舅舅一件事嗎?」

嚴鎧看着高昶旭,「是關於寧靜?」

高昶旭點點頭,「我不希望她涉險,但是以她的個性,想必不會主動放棄這個機會,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由你出面要求報社另派他人追這次的新聞嗎?」

嚴鎧沉默了半晌,緩緩道:「小舅舅,當初是我要求報社派她來的。」

高昶旭微微眯起黑眸,審視着嚴鎧。

嚴鎧被他看得心虛,只能佯裝坦然的解釋,「別誤會,單純只是因為她的能力。」

高昶旭不是很理解,「她不過是個新手記者,比她有能力,更懂拿揑傳播訊息尺度的記者更多。」

嚴鎧思索了一會兒,決定不對他隱瞞,娓娓道:「因為……」

寧靜渾然不知道嚴鎧跟高昶旭在交談中就擅自決定了她的「歸宿」,還煩惱着在那一吻之後該怎樣面對嚴鎧——畢竟她後來又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只因為那吻結朿之後,他的一句「對不起」。

到現在她還記得他古銅色的肌膚上烙印的指印,還有無言凝視着她的表情,那幽黑不見底的俊眸讓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只能狼狽的逃開。

而他,沒有再阻止她。

她不知道自己對他的這些情緒到底了代表什麼?卻可以肯定,那堵得慌的鬱悶、怦然心跳的悸動,還有想起他時酸中帶甜的滋味,再怎樣都不可能會是她掛在嘴裏的討厭……

難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他?

寧靜不想知道這個答案,一則是因為她真的不想喜歡上一個曾經警告過她,不要愛上他的男人,再則是在她的人生規畫中,還有遠比男女情愛更重要的事情待辦。所以她拒絕再想,在處理好有關那兩具無名屍的報導之後,她這一兩天都窩在報社沉澱心緒,才又出發到偵查隊。

一走進偵查隊的辦公室,寧靜就發現氣氛詭異到不行,每個隊員都苦着一張臉,沒有任何交談的聲音。

難道有什麼新的噩耗?寧靜猛的一凜,大步走向嚴鎧的辦公室。

潘彥武的身子突然閃了過來,擋住了路,將她拉到一旁道:「記者小姐,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寧靜納悶的看着潘彥武,「為什麼?」

潘彥武的目光瞟了眼緊閉的隊長辦公室大門,刻意壓低了聲音,「這兩天你沒來所以不知道,隊長吃了炸藥了。」

寧靜的黑眸閃了閃,沒有搭腔。

潘彥武繼續道:「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看什麼都不順眼,每個人都掃到颱風尾,被他盯得叫苦連天,連我每天的訓練都增加十二圈了,我的兩條腿都快廢了。」

看潘彥武唱作倶佳的做出跛腳的動作,寧靜忍不住扯了扯唇瓣,淡淡的道:「可能是因為案子沒進展吧。」

潘彥武意味深長地瞅着寧靜半晌,「我覺得不是。」

寧靜被他看得挺不自在的,側過臉迴避他的視線道:「他的情緒我沒興趣知道,也跟我無關。」

潘彥武揺揺頭,嘆口氣道:「果然是這樣。」這記者小姐一沒來,頭兒就陰陽怪氣的,看樣是子碰釘子了?

寧靜沒來由地覺得耳根子燙了起來,「什麼意思?」

潘彥武忍不住又開始推鎧起嚴鎧,「頭兒人真的很不錯,以前都是女人追他,所以他不太懂怎麼追女人,記者小姐,您就多擔待點,給頭兒一個機會,你會發現他其實真的很好。」

這下寧靜連臉頰都燙紅了,心臟突突地怦跳着,「別亂說話,他才沒追我。」她不是決定不去想了嗎?幹麼還要因為潘彥武這毫無根據的猜測而心跳加快?

潘彥武拍拍頷頭,臉更苦了,「頭兒已經夠遲鈍了,遇到你這個更遲鈍的,我看我們有得受了。」

寧靜還來不及回應他的話,嚴鎧已經大步走出來,朝外頭的隊員道:「有線報了,會議室集合。」

他的目光在掃過站在潘彥武身旁的寧靜時毫無停頓,面沉如水的地收回視線,轉身走進了會議室。

他的忽視讓寧靜方才還飛快跳動的心陡地墜下,雖然極力想要維持平常心,卻還是不受控制地難受。

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暗暗的期待着,當他看到她時會有那麼一點點「不同」。

隊員陸陸續續進了會議室,潘彥武見寧靜還杵在原地,朝她喊了聲,「記者小姐,快進來啊。」

寧靜神色淡漠地點頭,決定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在意——尤其是他。

她低垂着頭,跟着走進會議室,挑了個角落的位置落坐,而嚴鎧連正眼都沒有看她一眼。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你們本來就沒有特殊關係,那個吻也不過是個衝動的意外,他不是道歉了嗎?你也回敬一巴掌了啊,你們互不相欠了。心裏有個聲音這麼叫囂着。

可為什麼她的胸口像被顆大石頭壓住一樣那麼難受?心臟像被人用手扯着擰似的疼痛?她看着站在前方跟隊員們熱烈討論的嚴鎧,心緒紊亂,什麼都沒聽進去,直到大家都將目光望向她,才猛的回神,不明所以地回視着大家。

潘彥武朝她舉起大拇指,「我們記者小姐的報導恰到好處,把被害者特徵跟衣着說明得簡單明了,又沒過多的嗜血敘述,不至於讓案情外流,又能讓被害者馬上被認出,真贊。」

寧靜淡笑回應,「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情。」在報導跟偵查不公開之間取得平衡,其實也是記者的職業道德。

嚴鎧今天第一次看向她,磁沉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你做得很好。」

寧靜感覺自己的心霎時漏跳了一拍,方才的鬱悶似乎瞬間煙消雲散,只因為他這一句簡短的誇讚。她故作平常的迎視着他,只有自己知道,平靜神情下的心跳有多急劇,「謝謝」

嚴鎧原本已經打定主意盡量跟她拉開距離,反正他對她的感覺只是剛葫芽,只要少接觸就會淡忘,可沒想到這傢伙倒是先消失了兩天。本以為這正合他的意,剛好給他時間降溫,沒想到反而讓他更加焦躁煩悶,看什麼都不順眼,就像上了毒癮,既希望遠離,卻又強烈的渴望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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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警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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