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據說身為千金小姐的母親就是被父親認真查案的模樣給深深吸引,然後迅速熱戀閃婚,可婚後母親卻也因為父親熱衷工作,無法陪伴家人而抱怨連連,兩人頻頻爭吵,最終無法避免地走向離婚一途,跟閃婚一樣快速地結束了這段婚姻。

從他有記憶以來,父母就離婚了,他是跟着母親在高家成長,生活優渥富裕,可他卻更期待每個月父親來接他過去一起住幾天的時光。

別人小時候的床邊故事可能是童話故事,他的則是父親辦過、或正在辦的各種案件。父親會跟他討論、分析案情,教導他怎麼從不同的觀點去發掘新疑點,尋找破案的關鍵。

小小年紀的他雖然沒受過專業訓練,卻總是能讓父親發出讚歎,說後繼有人,以後他絕對可以繼承父親的衣缽,而他也暗暗打定主意,以當一名跟父親一樣優秀的刑警為志向。

他一直以為父親可以看到他完成這個心愿,沒想到後來發生的那樁連續姦殺案件卻讓一切變調,原本英姿煥發的父親最終鬱鬱寡歡,在一次出勤行動中殉職。

想到往事,嚴鎧的神色更加肅穆,漆黑的俊眸中浮現鮮少流露的黯然。

「頭兒,記者小姐來了。」潘彥武高喊的聲音隨着敞開的門傳入嚴鎧的辦公室內。

嚴鎧將手上的相框放回桌上,眸底的感傷迅速褪去,恢復了深不可見的幽黑。寧靜有點不習慣這個充斥男人汗味跟煙草味的空間,所以在跟着潘彥武走進嚴鎧的辦公室時,臉色有些凝重,全然沒想到,在嚴鎧眼中看來,還以為她很不願意跟他共處,所以才板着一張臭臉。

「記者小姐,你可是第一位讓我們頭兒認可進入偵查隊辦公室的記者跟女人,可見我們頭兒對你有多另眼相看了。」潘彥武朝寧靜曖昧的眨眨眼,在說到「另眼相看」四個字時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寧靜垂下眼睫,唇邊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其實內心真的有點因為這樣的「另眼相看」而莫名的悸動了下。

潘彥武見寧靜的表情緩和不少,繼續討好地說:「你坐,我去幫你泡咖啡。」這女人或許是未來的隊長夫人,他當然要好好表現一下。

他的態度友善殷勤,再加上黃永權的耳提面命,寧靜不好沒有反應,朝他露出笑容道:「謝謝。」

哇,記者小姐又笑了,果然她這個樣子很美,潘彥武有點不好意思的擺擺手道:「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她的笑容同樣讓嚴鎧驚艷,卻又隱隱覺得很刺眼,於是冷冷地朝潘彥武問:「你什麼時候變成服務生?當這邊是咖啡廳嗎?」

潘彥武沒想到會觸到嚴鎧的逆麟,暗暗喊苦,嘻皮笑臉地道:「頭兒,我順便替你拿一杯來,我馬上來喔。」不給嚴鎧說話的機會,他轉身就消失在門口。

順便?什麼時候他淪落到「順便」的地步了?看來這傢伙得好好重新調教了。

正往外走的潘彥武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回頭看了看嚴鎧的辦公室,吐吐舌,加快腳步泡咖啡去也。

辦公室內,嚴鎧自潘彥武離開之後,就低頭翻閱着資料,時而抬頭看電腦,或者低頭振筆疾書,或者敲敲鍵盤,就是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寧靜身上。

寧靜也不着急,剛好趁此機會觀察一下他的工作環境。

比起剛剛外面充滿汗臭味跟各種男人難聞的氣味,嚴鎧辦公室內的空氣清新多了,尤其是他身上獨特的潔凈氣息,總是可以讓她感到寧靜,真是太神奇了。

他的辦公室跟他給人的感覺一樣,簡潔整齊,牆上掛着幾張跟長官的合照,還有一些獎狀、獎牌,柜子中則是各類比賽的獎盃,代表着他的傑出表現,但最吸引她目光的卻是一張張貼在一面木製看板上的感謝函,這是來自侍存的被害者以及被害者家屬,字裏行間都是最真摯的道謝。

這就是罪犯聞風喪膽,破案率最高的刑事之虎啊!

寧靜突然對他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甚至覺得她好像該給予他些許敬意才是。這個男人或許霸道惡劣,但光憑他自罪犯手中救了無數的人命,將十惡不赦的罪犯繩之以法,還給死者公道來看,就足以蓋過那些「缺陷」了。

「不用太崇拜我。」

突然,嚴鎧的聲音響起,讓寧靜猛的回神,這才發現嚴鎧不知道何時放下手邊的工作,盯着她看了多久。

這男人……寧靜忍不住翻白眼,不過也不能否認,他的確可以有這樣的自信。她淡淡地道:「反正你應該已經習慣別人的崇拜,也不差多我一個。」

她的反應不在嚴鎧的預期之中,反而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沒發現他的異狀,寧靜接着道:「不過我想那些崇拜你的人,應該不知道你其實很幼稚吧?」

「我幼稚?」

「你剛剛不是給我下馬威,故意不理我嗎?」

嚴鎧感覺自己臉頰的溫度上升了幾度,好像被窺探心事似的,神色僵住了。他的確是故意不理她,而且原因還很莫名其妙,只因為不爽她見到他就擺臭臉,卻對潘彥武笑得這麼燦爛。她說的沒錯,他怎麼會這麼幼稚?

他那是什麼表情?寧靜第一次在嚴鎧臉上看到類似羞窘的神色,忍不住跟着尷尬起來,他怎麼不反擊她,反而露出那種讓人有罪惡感的表情,好像被她欺負一樣……

正當兩個人尷尬無比,潘彥武適時地推開門,「咖啡來嘍——咦,我是不是打斷了什麼?」氣氛怎麼怪怪的?

嚴鎧從來沒這麼樂意見到潘彥武亂入,粗聲道:「怎麼動作這麼慢?」

潘彥武將咖啡放在桌上,委屈地用剛剛嚴鎧罵他的話反駁,「頭兒,我又不是服務生,當然動作不夠熟練嘛。」

這潘彥武真是個寶,寧靜被他逗得忍俊不住,咧開了嘴笑。

潘彥武看着寧靜的笑容,忍不住開口,「記者小姐,說實在的,你應該要多笑,你都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一點都不比電影明星遜色喔。」

寧靜楞了楞,斂起笑容,恢復了淡漠,「您過獎了。」

潘彥武急着道:「沒過獎、沒過獎,我是說真格的,頭兒,你說是不是?」

嚴鎧看着寧靜,今天的她依然是一身的白,白色的棉麻立領背心,白色的棉麻長褲,白色的布鞋,就像一朵清幽的蓮花,那樣靜靜的,不張狂的綻放着,可當她笑的時候卻讓人眼睛一亮,彷佛瞬間注入了七彩顏色,鮮活亮麗。

潘彥武遲遲得不到嚴鎧的附和,這才發現他盯着人家記者小姐看出神了,於是曖昧地朝寧靜擠眉弄眼。

寧靜自然也感覺到嚴鎧的視線,再加上潘彥武的舉動,再也無法維持淡漠,一張臉燒得又燙又紅。「咳咳。」她忍不住乾咳幾聲,假裝沒有看到潘彥武促狹的表情,正經地道:「嚴隊長,我們是不是該談一下隨行報導的細節?」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出去忙。」潘彥武這次學聰明了,找了個借口迅速閃人,還不忘體貼地把門帶上,內心感動萬分,忍不住高喊,「真是老天庇佑啊,咱們一直打光根兒的頭兒總算開竅了。」

潘彥武的聲音跟其他人接着響起的探詢聲,連在辦公室內的寧靜都聽得一清二楚,整張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了,她前半輩子所有的臉紅次數都貢獻在這裏了,而該死的嚴鎧卻還在盯着她看。

「你到底在看什麼?」她忍不住懊惱的問,難道他沒聽到外面的嘻笑聲嗎?

嚴鎧這才收回視線,好像沒事發生似的道:「抵鎧了。」

她一頭霧水,眉尖輕蹙,「抵鎧?」

嚴鎧輕鬆地道:「上次你看我,這次我看你,不就是抵鎧了?」

寧靜的心跳快得失序,想反駁又找不到話,只能漲紅着臉瞪他。

嚴鎧睇了她一眼,警告,「再看下去,你又欠我一次了。」

寧靜發現嚴鎧除了霸道、惡劣,還是個無賴,沒好氣地撇開視線道:「如果你找我來只是想消遣我,那我想我無法勝任,你還是另請高明。」糟糕,她又忍不住跟他杠上了。

嚴鎧挑挑眉,淡淡道:「不行,我需要你。」

明知道他這句話肯定沒有任何暗示,但這句「我需要你」還是擊中了寧靜的心湖,漾起陣陣漣漪,這樣的感覺讓她陌生又不安,她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情緒。

她羞宭地道:「你在胡說什麼?」

他正看着她,微微勾起唇瓣,「我說的是你的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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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警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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