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為了我們所在乎的這一切
?水晶的光芒依舊璀璨，透明的外殼裏面，是漂浮在宇宙之中的地球的景象。
那是他們魂牽夢繞的故鄉，是他們怎麼都想要回去的來路。
“這個……熊貓，現在就用那一招，好像還有點早吧……”三餘乾笑兩聲，說，“咱們又不是輸紅了眼的小鬼子，犯不着玩什麼神風特攻啊……”
熊貓沒說話，只是嚴肅地看着他。
在他嚴肅的目光注視下，三餘很快就說不下去，嘆了口氣，閉上了嘴巴。
“其實我們都知道，要對付末日之龍，只有唯一的一個辦法。”和音繼續說道，“用城堡去撞！”
這句話說出來，大廳裏面頓時沸反盈天。
“不行！”
“絕對不行！”
“是啊，這個不行的！”
“和音你夭壽哦！”
“城堡撞爆了，咱們怎麼辦？”
“我才不要跟末日之龍同歸於盡啊！”
……
至少三四十個人不約而同地開口，說的都是反對的話。緊接着更多的人表示了反對，一時間氣氛熱烈，猶如在吵群架一般。
和音並沒有跟他們爭辯，只是搖頭。
過了片刻，批評反對的話音漸漸低落下去，他才繼續說道：“我們的穿越，背後肯定是黃天提到的那個‘朋友’做的。在這個前提下，我們當初玩的遊戲，不可能是毫無意義的推測，更大的可能，是他給我們的提示。”
他看着大家，用平靜卻很有力量的語氣說：“在遊戲劇情和角色設定裏面，他告訴了我們不少事情。雖然因為我們的到來，讓這個世界發生了很多變化，以至於很多的事情都不對了。但迄今為止，他告訴過我們的那些重要的事情，絕大多數都是正確的。”
“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要在最後也最關鍵的事情上，懷疑他的提示？”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洛克說：“你的說法的確有道理，但是，我們不能把自己最重要的底牌因為別人的一個提示就拿出去拼掉。”
他停了一下，說：“並不是我貪生怕死，而是……一直以來，不死身都是我們最重要的，也是最根本的能力。有了這個能力，我們才能夠和各路強敵戰鬥，才能夠一往無前不怕犧牲。而我們的不死身，有很大的可能是依託於城堡，依託於公會水晶的。如果用城堡去撞末日之龍，很可能我們會就此失去不死之身……這會讓我們的戰鬥力直線下降。要是能夠成功也就罷了，如果失敗呢？”
“的確有失敗的可能，但並不大。”和音說，“黃天告訴我們，那個‘朋友’帶走了昊天上帝遺骸，那麼大家覺得，這位東土天道之主的遺骸，被用來做成了什麼？”
大家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公會水晶上。
迄今為止，穿越者們見過的最神妙的東西，莫過於公會水晶。它不僅能夠給穿越者們提供復活點，更完全不可摧毀。而透過它，卻又能夠看到大家穿越時候的世界……不管怎麼看，這東西都不像是這個世界能夠存在的寶物。
如果，它其實是那位“朋友”用昊天上帝的遺骸製造，就合情合理了。
越是神妙的東西，就越需要神妙的材料來製造。昊天上帝的遺骸，可以說是這世界上最為神妙的材料。如果用它來打造什麼東西的話……也只有公會水晶，配得上它。
“當年，昊天上帝和末日之龍大戰，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和音說，“現在，我們用城堡撞擊末日之龍，就算不能像當年昊天上帝那樣直接把它打死，至少也能讓它陷入重傷——真正意義上的重傷。以這個為基礎，我們再想要打死它，應該就容易多了。”
“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吧？”有人低聲說，“情況還挺好的……”
“昊天上帝當年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等到他想要犧牲自己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和音用並不響亮卻讓人難以反駁的聲音說，“前車之覆，後車之鑒。我們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可是……就算是末日之龍被打成重傷，我們也沒多大把握啊。”公會的主Ｔ普雷特苦惱地說，“末日之龍的身體太過龐大，隨便一下就能把我們打死打傷。沒有了不死之身，我們恐怕耗不過它！”
“不會的，我們其實已經很強了。”熊貓開口了，“如果不是末日之龍有那個該死的彩光防禦，相信光靠我們的力量，就能把它給打死——大家別忘了，之前只靠着雷蒙一個人破防，我們都曾經不止一次把它的血打掉百分之二十，這已經足夠證明我們的力量了！”
大家一片沉默。
過了大概一分鐘，洛馬低聲說：“可是……會死啊……”
這不是他平時說話的風格，一點也不毒不賤，但這話卻讓大家的情緒格外低沉，甚至於誰都不想開口。
面對死亡，他們並不比別人更加勇敢。
或許……甚至因為長久以來習慣了不死之身，一旦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們甚至比別人都更加害怕。
一想到這次或許會真的喪命，很多平時頗為勇敢的穿越者雙手就微微顫抖了起來。
害怕。
緊張。
戰慄。
“諸位，我想要問你們一個問題。”熊貓咳嗽了兩聲，用儘可能平穩的語氣問，“人活着，是為了什麼？”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片刻之後，洛克回答：“活着當然是為了追求理想，人總是要死的，唯有理想才能永恆。”
不止一個人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不對！活着當然是為了享受！”咕咕三郎立刻大聲反駁，“暖和舒適的床鋪、美味的食物、漂亮的妹子……人活着當然是為了這些！像你那樣為了理想不惜一切的，根本就是怪胎！”
他的話得到了許多人的贊同，尤其是宅黨們，紛紛翹起了大拇指。
“我覺得你們的說法都有些極端。人活着，既有物質上的需求，也有精神上的需求。我們需要物質享受——至少絕大多數人需要，也需要精神上的滿足和肯定。所以人活着，無非就是要滿足自己這兩方面的需求罷了。”埃里克說。
又是許多人紛紛點頭。
尤涅若搖頭：“你們都說得有點空。要我說，人活着，就是為了稱王稱霸，就是為了讓人們崇拜你，敬仰你，就是為了威風凜凜萬眾矚目！沒有這麼一點追求，那跟一棵海草有什麼區別！”
“是啊！能成功就一定要成功，能做到一百分，誰做什麼九十九！”穿越者中第一位稱王的艾薇因笑着表示贊同。
這些年來，拉扯出一個個大大小小組織的大佬們，紛紛會心微笑。
“我覺得，人活着，是為了追求刻骨銘心的感情。”總是在浪跡天涯的王土豪也開口了，“別的東西都是虛假的，唯有我們內心的感動不是。人畢竟是自我的存在，除了那些令我們感動的東西，別的東西其實可有可無。”
“是啊，經歷各種各樣的事情，冒險、戰鬥、戀愛、家庭……尋覓我們內心的感動，不斷成長。”大冒險家葛力槽應聲說，“活着是為了什麼，沒必要想得那麼遠，努力去做了，來過、愛過、奮鬥過，這一輩子就值得了！”
文藝青年們——哦，考慮到他們的年齡，應該叫他們“文藝老年”才對，頷首微笑，認同他們的說法。
“人活着就是為了秀！飈最高的音，穿最炫的衣服、唱最流行的歌、站最耀眼的舞台、讓最多的人為我歡呼！”賽米拉米斯大聲說，“我們生而平凡，所以要盡量地發光，成為閃耀大家雙眼的SUPER_STAR！”
曾經參加過“想唱就唱”歌舞團的眾人紛紛笑了，還有人在鼓掌。
“人活着……這麼複雜的問題，不用想那麼多吧，隨遇而安就好了。”自從生了孩子之後，邪神味道越來越淡，反而母性越來越明顯的阿爾菲茵說，“能追求得到，固然不錯。追求不到，一家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是啊，人生在世，功名利祿、帝王霸業……這些其實都是空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出門時候有人跟你說‘一路平安’，回來有人跟你說‘歡迎回家’，這才是最重要的！”柳道青連連點頭。
“沒錯，一家人團團圓圓，這就是幸福。人活着，不就是為了這一點點幸福嘛！”普雷特也大聲贊同。
這次，有一大半的穿越者們都點了頭。
“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但要我說，只要把我們在乎的事情做好，這一生就過得值得。至於別的……有固然好，沒有也無所謂。”三餘說。
說完，他在大家贊同的目光中，微笑着坐了下來。
“我想回家，回到地球去。”龍彪作為所剩無幾的迄今還立場堅定的回家黨，起身發言，“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現在的身體也不是我自己的身體。我們已經想盡了辦法，但始終回不去……如果在這裏死掉的話，或許我們就能夠回家了吧……”
他看着身邊最後的幾位同伴，大家都帶着苦笑，卻沒有人反對他的說法。
……
過了許久，大家紛紛說完，目光卻也漸漸堅定了起來。
“我想大家都明白了吧。”熊貓笑了笑，儘可能輕鬆地說，“無論我們在乎的是什麼，追求的是什麼，人生理想是什麼，也無論我們想要的東西在這裏，還是在地球……總之，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我們在乎的東西，有太多太多讓我們割捨不下的人或者事。”
他看着大家，眼神明亮而平靜：“一直以來，我都習慣於帶頭衝鋒，那麼最後讓我再帶一次頭吧——為了我們所在乎的這一切，我們一起去拼一回，去真正冒一次生命危險，去戰鬥，去犧牲。好不好？”
幾秒鐘的安靜之後，許多個聲音一起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