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年驚夢（6）

老夫人一句“豈會不識得自己的孫兒”，讓珊珊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熄滅。

姍姍朝着雲帆雙手一攤，說道：“沒辦法，奶奶這會兒是清醒不了了。雲帆，你就當一回功名吧。”

雲帆笑着說道：“姍姍，不管我是功名，還是雲帆，我都是你哥哥，是奶奶的孫兒。”

姍姍頑皮的扁了扁嘴，嗔怪地說道：“雲帆，我才不叫你哥哥呢，你永遠都當不了我哥哥。我哥是我哥。你陸雲帆就是陸雲帆。”

姍姍一邊說著，一邊拉着雲帆的手，正欲轉身坐下。這時，老夫人的眼睛突然又濕潤了起來，復又握着雲帆的手說道：

“雲帆，過來，讓奶奶好好看看。奶奶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老夫人說完，大家一下子站了起來。姍姍瞪大着雙眼問道：

“奶奶，你確定他是雲帆嗎？你確定沒有再認錯嗎？要不，你再仔細瞧瞧。”

老夫人禁不住眼淚涌了出來。阿梅趕緊拿出絲帕遞了過去，老夫人拭去眼淚，說道：

“雲帆，奶奶多年沒有看到你了，想死奶奶了。”

說完，又轉向陸展鵬夫婦埋怨道：“展鵬，慧珍，我說你們倆也真夠狠心的，把雲帆送出去這麼多年，讓我這老太婆想看看不到，想摸又摸不着。你們倆害苦我了，更害苦了我的雲帆孫兒。”

老夫人這一番話，大家方才確信老夫人此時真正清醒了過來。

陸展鵬說道：“義母，展鵬至今都記得，當年你曾對兒子說過，不要故步自封，要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才能開闊自己的眼界，容萬物與胸中。”

老夫人說道：“不錯，我是這麼說過，不過，展鵬，那也是長大成人之後。哪像你們，把雲帆小時候就送出國去，還一送就是這麼多年。”

雲帆說道：“奶奶，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現在還毫髮無傷的站在了您面前”。

秦艾琳對老夫人說道：“娘，雲帆可是咱們烏鎮，不，是咱們彝縣，方圓百里，方圓千里，方圓萬里，難得一見萬里挑一的青年才俊。”

陸展鵬哈哈一笑，對秦艾琳說道：“艾琳，你過於誇讚雲帆了。”

雲帆從未聽過如此讚美，臉色禁不住紅了起來。

大家見雲帆身為男兒，卻經不住調侃。接着又是一陣哈哈的笑聲。

陸展鵬一家的到來，使傅家宅院裏傳出了陣陣的歡聲笑語。自從十年前老夫人兒子柏文以及孫兒功名相繼離世，再也沒有出現過今天這樣的歡樂氣氛。老夫人笑逐顏開，夫人秦艾琳和姍姍更是笑容如同蓮花盛開，阿海和阿梅在一旁觀着，眼睛裏盛滿着激動的淚水。

大家聊了一會兒，眼看着已經到了正午十分，還不見阿福和阿蘭他們過來招呼進餐，老夫人不禁着急了起來。對阿海說道：

“阿海啊，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啊？眼看着已經到了午飯的時辰了，這阿福和阿蘭怎麼還不見人影，不過來招呼客人啊？”

“好的。老夫人，阿海馬上過去餐房裏看看。”

阿海說完，轉身出去，恰巧與突然進來的阿福撞個滿懷。阿福站立不穩一個趔趄倒跌了進來。大家見狀，不知阿福這是要意欲何為。只見阿福瞬間又站了起來，雙手一拱：

“老夫人，阿福失禮了，驚着大家了。”

老夫人問道：“阿福，你這慌裏慌張，連滾帶爬的進來，是要幹什麼呀？”

阿福笑着回道：“老夫人，阿福太激動了。”說著，雙手又抹去一把眼淚，接著說道：

“老夫人，請您原諒阿福適才的冒犯，阿福一直在門外候着呢。還有阿蘭，冬雪，阿朱他們也都在呢。我們怕驚擾大家說笑，只好躲在門外偷偷的聽着，感染着。”

說完。阿福朝門外招了招手，阿蘭和冬雪，阿朱他們個個紅着眼睛立在了門口。

陸展鵬很少被什麼情形所感動，見此情景忍不住眼睛濕潤起來。望着老夫人和艾琳，說道：

“義母，艾琳，此情此景，展鵬在這裏冒犯的說一句，滿清舊制一去不復返了，新國家，新國制，舊的禮儀規矩，繁文縟節統統化繁為簡，就像姍姍說的，我們也要跟上國家的時尚潮流。像阿福，阿海他們在傅家跟隨了半輩子，生活了半輩子，早已和傅家宅院融合在了一起，早已將自己視作傅家宅院的一份子，為傅家嘔心瀝血，盡心盡責。我們應該將他們視作傅家的親人，沒有尊卑之分，沒有裡外之別。大家在一起其樂融融。你們說，對嗎？”

老夫人點點頭。“展鵬，你說的太對了。說到娘的心坎里去了。這些年我身體有恙，有時候說不了他們。即使說得了他們，他們只當我這老太婆說的是糊塗言辭”。

老夫人說著，又轉向阿海，阿福以及阿梅等人說道：

“阿福，阿海，阿梅，今天展鵬說的這番話你們都聽見了嗎，以後都給我記到心裏，我們是一家人，是不折不扣的親人。”

說完，又看着阿蘭，冬雪和阿朱說道：“還有你們，都聽到了嗎？”

阿福，阿海和阿梅一起點頭。阿蘭，冬雪和阿朱他們以前在夫人秦艾琳那裏從未聽過如此暖心的話語，更是激動地抹着眼淚。如同搗蒜似的點頭說道：

“老夫人，我們聽到了。我們都聽到了。我們都記住了，我們都刻在心坎里了。”

老夫人肚子裏突然傳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老夫人下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說道：

“看看，又是一陣說笑，把適才說的正事又給拋到一邊去了。我這肚子在給我唱空城計了。阿福，午飯好了嗎？”

阿福上前一步，笑着說道：“老夫人，午飯早一個時辰就備好了，是我們幾個太貪戀這美好氣氛，沒有給您及時回稟，讓您挨餓了，老夫人，現在就請移步餐房裏進餐吧”。

“好，”老夫人站起來對大家說道：“現在大家移步餐房就餐。”

大家紛紛起身，一起簇擁着老夫人朝餐房走去。午餐自然是一桌極其豐盛的午宴。餐桌上擺放着雕制巧究的餐具，餐具里分門別類的盛着“山八珍”和“陸八珍”以及湯類，冷葷熱餚，點心茶食。

老夫人在主位置落座之後，陸展鵬和雲帆在老夫人的左側按照主次秩序分別坐下。楚慧珍年長秦艾琳半歲，緊挨着老夫人的右側坐下，秦艾琳挨着楚慧珍坐下。姍姍又挨着母親坐下。

老夫人又招呼阿海，阿福和阿梅等人一同落座，阿海等人此等重要場合自然不會逾越。忠守自己的本分，眼噙着熱淚委婉地謝絕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