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白雪斷塵
秦莫天凝神思索，百年？這對於秦莫天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他本就天生異體，恢復能力極其強大，可是如果真的睡了那麼久，可想而知，他的傷有多麼嚴重。
他記得那天，在他印象中不過就是前幾年的事。
那是一個原本一切祥和的安寧生活，他有親人，有朋友，還有一個可愛的未婚妻。
可是因為那場權利的爭鬥，他一夜之間，變成一無所有，揣着血海深仇的秦莫天，帶着遍體鱗傷出乎意料的活了下來，這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他不怪任何人，這是弱者應得的下場，但是他作為唯一的倖存者，既然活下來了，就不能白活，他要報仇，哪怕自己是螳臂當車，只要大仇得報，死無所懼。
今日能見到萌萌，這，絕對是天賜的禮物，可是，現在不僅僅是自己記憶中時間錯亂，眼前這個萌萌，她，明顯也有些不對勁。
秦莫天心疼她，他想知道，她到底遭受了什麼，離開她的那天，他告訴萌萌，叫她等，等他回來，千萬別出來。然而，這萌萌肯定是放心不下自己還是出來了，那麼現在她忘記了這麼多事，這一百年又是如何生存下來的，畢竟，在那些人的追殺下，還沒被殺死，就已經自己累死了，就像自己一樣，要不是遇見高人相助，將自己封印又怎麼能活下來。但無論如何，她還活着，她沒完全忘記自己，沒忘記那段美好的童年，他很欣慰。
柳如月實在是看不下去，也不好打擾，用着異樣眼光臨走前白了一眼秦莫天，一人獨自離去，離開這法術幻化出來的湖畔柳堤。
柳如月心情有些不好，空落落的，帶有着酸澀，她自己都不明白什麼原因，穿過銀裝素裹的叢林，漫步在結起倒掛冰棱的洞崖，停下腳步，“他真的在那兒睡了百年？”
記得在天書齋門口，秦莫天說起那個秘聞，他提的正是“一百年前”，當時自己沒注意，因為這個秘聞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說，他真的很有可能發生了沉睡這件事。
她在心中默默問着自己，這很新鮮，也很荒謬，更是離奇。如果要她選擇，她會選擇相信，因為他是九尾白狐，因為他是天生異體，他帶給她一次次認知的顛覆。
“我怎麼會這樣想？”
聲音在狹窄的幽洞之中，重重回盪，久久消散不去，她，聽了一遍又一遍的回蕩之音。
“這小子，差點讓我忘了最初的目的！”柳如月想畢，嘴角冷冷一笑，完全從他的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柳如月情緒的湖面里，在經過一瞬間的滌盪后宛若明鏡，波瀾不驚。
“姐，嘿嘿，怎麼跑這兒來了？我找了你很久。”
“你來幹什麼？”柳如月頭也不回，因為她雖是這般問道，卻也不是真的好奇，只是出於一種反應而已。
一叢悻悻開口，“你徒弟搶我萌萌，我不走開，難道要被他們傷得體無完膚嗎？我最怕的就是自虐了。”
“‘搶’？你不是說她是個瘋丫頭嗎？怎麼，後悔？要不要去和我徒弟打一架？”
“打一架？嗯嗯，想過，想過順便收了他，但是我得先問問姐。後悔嘛是有那麼一點，不過就一點，不多，我呢，還是比較適合伏妖。”
“伏妖？能被妖困住，你真是給你祖師爺長臉！”
“……那丫頭，還真厲害，肯定有過奇遇，那身修為，我師父都不行，得祖師爺出馬。”
柳如月挺后沉思了良久。
“真有這麼厲害？”柳如月很不相信，畢竟她沒親眼見過。
一叢見她不信，警告道:“姐，你還真別不信，我一叢一向好面子，難得這麼誠心佩服一個人的身手，你若不信，到時候吃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柳如月轉過身子，有些微困，雙眸凝視着一叢，目光定住，那是因為她看到了許多飄雪沾在一叢的身子上，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外面又下雪了？”
一叢顧視着身上的白毛雪屑，搖頭淡笑，揚起拂塵，撣拭乾凈，“對呀！下雪了，外面又白了許多，和你那髮絲一樣白，出去看雪？”
柳如月默不作聲，側臉探視着自己的雪絲，勾起了許多思緒。
一叢見到柳如月的神態，害怕她又做點什麼壞事，忽然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立馬改口道，“姐，那個外面太冷了，這裏暖和着，咱不出去了。”
柳如月還是不語。
他心中越發陰寒起來，打了一個哆嗦，轉移話題，“姐，你到底對你徒弟了解多少？實話和你說，師父派我出來就是為了找到千年妖物，秦莫天他天生異體，伏妖劍和鎖妖司南的種種跡象都顯示他就是那個妖物，給不給伏，今天你就給句痛快的話，他日再動手手我怕晚了。”
柳如月撫弄着白髮，他說的話，她看似不在意，卻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我說了，他是我徒弟，我不可能視而不見，再說，那隻兔妖，在他身邊，你能打過……”
“小道懂了，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們今日就藉此青丘白雪斬斷塵緣，就此一別，他日相見，白刃見血，珍重！”一叢小道士這一刻，從未有過的正經，完全判若兩人，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如月雙指一併游於發間，看似捋着雪發，實則截斷了幾根髮絲，那幾根髮絲悄然臨落在，柳如月伸出手，“今日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他日有事，帶它前來，必定不辭！”
一叢接過髮絲，他並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將來會來求助她，只是他這個好姐姐和一般妖物不同，留在他心中的那份念想也不是其他狐妖可以比擬的，他大步走出，形單影隻，紛紛落雪無聲作伴，掩蓋了他的足跡，抹去了他的痕迹……
“徒弟，是不是有了這隻小兔子，就丟下師父，不要師父了？”柳如月終於還是走出來棒打鴛鴦了。
秦莫天大驚站起，很習慣的將萌萌往身後一藏，“師……師父！”
“過來！”
“……”
“我叫你過來！”柳如月語氣一變，但聽見四周千百條游蛇，冒着風雪，嘶嘶作響，包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