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話 不是主公是公主

第1章 第一話 不是主公是公主

?白衣勝雪,衣袂飄飄,黑色的長發,在風中凌亂,一束燈光打在一塊石頭上,顯得那麼凄涼。白衣的君主用顫抖着的雙手輕撫眼前的石頭,如冰塊一樣沒有溫度的臉上,流下了兩行熱淚。

“這就是朕的結局嗎?朕的江山啊……”

一道白光亂入,一個紅衣的男子從天而降。白光散盡,鮮艷的紅衣,舞動的配飾,一頂金冠隨意地綁在頭上,一把短刀緊緊地握在手中。古裝的男子深情地看着君主的臉,上前一步,握住了君主的手,單膝下跪,眼中含着淚。

“終於找到了,我的主君……這一次,一定要讓您君臨天下!”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引柳永《雨霖鈴·寒蟬凄切》)。

舞台上的這一君一臣,保持住這個姿勢,保持住這個表情,那一瞬間,時間彷彿都停止了。

時間軸向前移動,到了千年之前的某個時代。

在那個亡國的夜晚,萬念俱灰的君主,看着山河破碎,星辰隕落。在碧血黃沙中走向深淵,以頑石作為墓碑,走向末路。

於此末路,孤寂的君主,遇到了忠臣。那個身着紅衣的男子,提着手戟前來救駕,並立下誓言:

“此生為君之臣,此身為君驅馳!”

時光飛逝,彈指間到了千年之後。

迷之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的君主動了動腦袋,歪着頭,悲傷的表情早就被扔到了某個黑洞的深處:“你是誰?”君主想要抽出那隻被抓住的手,無奈對方抓的太緊,好像連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一樣。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神力嗎,感覺有點可怕呀……

“籍是主君之臣。”這個自稱叫籍的男子,一副為人臣子的樣子,低着頭,用很謙恭的語氣回答道。

“急……是哪一個?”君主在大腦中搜索着,並沒有找到叫這個名字的人。再說了,在現在這個年代怎麼會有人名字是一個字的?不是全名吧……

“臣項氏,名籍。”看見君主冷漠的表情,籍眼神變暗了:不記得了嗎?也是,都不到過了多少年了,怎麼會記得……儘管如此,他依然抓着君主的手,不願放開。

“向氏名急……相機?”君主終於知道了,這個男人叫相機。怎麼會有人用相機做名字呢?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想到的……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名字的時候,這是在舞台上,在演出中呀……

怎麼辦呢?該怎麼辦?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人不按劇本來演……

按照劇本寫的,這裏應該結束了啊!在側幕看着的導演翻着劇本:確實是結束了啊,難道是又改劇本了,我怎麼不知道……

在另一邊側幕的,編劇妹子看着台上的這一幕,默默地舉起劇本遮着嘴,眼中發出了星星一樣的光芒:心兒加油!你可以的!

指導老師穩穩地坐在台下,他微笑着觀看舞台上的這一幕,饒有興趣:這小妮子自己加戲呀……不錯不錯,有前途……

台上,君主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似乎是想到對策了。君主握住了抓着她的那隻手,稍稍低了低頭,對上了籍的目光,深情地念出了劇本上沒有的台詞:

“籍,你我相伴多年,我怎麼捨得離開你……”言未盡,君主一秒變臉,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面相觀眾,“啊,就讓我們一起去那個世界,奪回朕的江山吧!”

此刻,幕布緩緩落下,台下掌聲雷動。

“太有愛了~”

“演技真好,我差點都信了!”

“我家心兒萌萌噠~”

“話說那個男的是誰啊?”

就這樣,趙心兒的彙報演出在掌聲中,有驚無險的落幕了。

好了,那麼現在的問題是……

“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不帶任何感情,甚至連語調都沒有起伏。臉上也沒有任何錶情,只是嘴唇動了動而已。趙心兒,這位在舞台上扮演君主的美人,現在就像真正的君主一樣,居高臨下,對跪在她面前的男子發出了命令:

“放手。”

“唯。”

籍立刻放開了趙心兒的手,眼中凈是失落,就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他依然保持住單膝下跪的姿勢,低着頭,好像是快要哭了。

對此,趙心兒就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走下舞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籍依然沒有動。

下一場就要開演了,趙心兒看着快要升起的幕布,無奈的嘆了口氣。

“跟我過來吧。不要給我添麻煩。”

被遺棄的小狗看到了陽光,眼神頓時變得明亮起來:“唯。”名為籍的男子,一路跟隨着趙心兒,從舞台到後台,再到更衣室。

“你想看我換衣服?”表無表情的趙心兒,用很平穩的語調,很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籍在慢了半拍以後才明白趙心兒想要表達的意思,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色。他恭敬地退到一邊,轉過身,靠着牆,安靜地在外面等待着。他一直等待着,安靜地等待着,從沒有思考過趙心兒會不會丟下他這個問題。

漫長的等待,有生以來最漫長的十分鐘。

趙心兒換下了白色的戲服,摘下了假髮,卸了妝。她披着齊肩得到栗色捲髮,穿着白襯衫黑裙子,儼然是一位現代女性,與台上的白衣君主判若兩人。從籍的身邊走過時,她表現得像個路人,沒有特別的動作神情,也不說話,就這樣走向電梯,似乎是打算把正在等她的籍一個人留下。

此刻的籍,還沒有意識到這位女性就是趙心兒,但是身體卻先作出了反應:“請帶我走吧,我的主君!”穿着紅色古裝的籍,衝過去,拉着趙心兒的手,單膝下跪,就像剛見面的時候那樣。

趙心兒歪着腦袋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相機”。

鵝蛋臉,高鼻樑,細巧的五官。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很有光澤;黑白分明的雙眼卻有些深邃;向上勾起的眼角帶着幾分妖媚。長發整齊地束在頭頂,帶着鑲着珍珠、插着雉尾的金冠,穿着紅色鑲白邊的古裝。再加上真誠的小眼神,幽怨的小表情,完美!

“以後你就跟着我吧。”

“唯。”籍,這個從內到外都像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男人,找到了自己的主君趙心兒,“主公,以後我會作為您的臣,好好輔佐您的,以此性命為誓!”

趙心兒冷眼看着籍,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是主公,是公主。”籍又停了半拍,然後臉上的神色由激動變為驚奇,最後轉為欣喜:“唯,我的公主。”

收穫了一位臣,趙心兒的內心並無波瀾。她帶着籍走進電梯,在電梯開始關門的時候,籍眼明手快,張開雙臂,從後面抱着趙心兒的腰,向後一躍,跳到了電梯外。

電梯的門關上了,籍依然抱着趙心兒,並沒有放手的打算。

趙心兒不說話,看着電梯的旁邊的顯示屏上的數字,從“6”慢慢往下減,輕輕拍了拍還抱在她腰上的那雙手。

然後看了看樓梯和窗口,語氣平淡的問道:“走樓梯還是跳樓?”

籍依然保持着這個姿勢,慢慢挪到窗口,看了看窗外,然後臉色“倏”得一下就白了。

那麼高……怎麼上來的?這要是跳下非死即傷呀……

籍迅速遠離窗口,機械地轉過頭,對上了回過頭看着他的趙心兒的目光,很認真的回答道:“主公,嗯,公主,我們走樓梯吧。”

趙心兒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籍,平靜地詢問:“可以放手了嗎?”

籍似乎被現在站在六樓這個事實嚇到了,沒有放手,反而將趙心兒抱得更緊了。

趙心兒看着籍,籍看着趙心兒,時間再一次停止了。

周圍的現代設施不見了,替代這些的是已經荒廢的古建築。眼前有一座山,身着黑色禮服的君主雅步走入甬道,不喜不樂,不怒不哀。他一直這樣走着,獨自一人走着,走道甬道的盡頭,走到地宮的入口。只一步,就是陰陽相隔,今生永別。紅衣的武將,努力追趕着,終於,在最後一刻趕到。張開雙臂,抱住了君主的腰,將君主拖回人間。

“吾君毋行!”

“唯君命,若籍之不才,將兵千萬,天下莫不盡屬吾君邪!”

甬道慢慢消失,周圍的場景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籍緊緊地抱着自己的主君,不願放手。如果再放手,是不是真的要永別了?不可以,不可以永別……

黑衣的君主變成了趙心兒,她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表情的變化,也不說話。

“吾君……”籍輕聲呼喚着自己的主君,思緒並沒有回來。

一個有些輕佻的男聲,從趙心兒的身上發出,正如籍的主君,那個黑衣的君主。

“籍,你一定要陪着朕走到最後呀~”

雖然只有一瞬間,趙心兒的形象與那個君主重合了。

他擁有比女子更美的容顏,一顰一笑可傾國傾城。若是女子,定是紅顏禍水,身為男兒,身為人君,卻在無意之間擾亂了臣的心。

“先放手,然後我們去走樓梯。”

冰冷的容顏,無情的話語,眼前的趙心兒,容貌身形都與那個君主相似,只是沒有感情……籍放開了趙心兒,恢復了原來的神情,忠臣的神情。

“唯。”

趙心兒對於從自己身上發出的,並不屬於自己的聲音沒有什麼反應。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不相關的人也聽不到,所以沒關係的,無須在意。

籍也沒有多想,只是堅信着趙心兒就是自己的主君。主公也好,公主也好,只要還是那個人,無論容貌品性有多大的變化,這個人就是籍的主君。

趙心兒在樓梯上走了幾步,並沒有聽到籍跟上來的腳步聲,不禁回頭看了看。籍站在樓梯口,就這樣站着,臉色又變白了。這個“相機”怎麼站在那裏不動?是不是……

趙心兒似乎發現了什麼,嘴角竟勾起了一絲笑容:“你害怕站在高的地方?”籍不說話,似乎真的是怕高。趙心兒收起了笑容,伸出手:“拉着我的手,我帶你走樓梯。”

籍抓住了趙心兒的手,在趙心兒的帶領下,一步一步,慢慢往下挪。

“不要一直看樓下,看着我就不會害怕了。”

“嗯。”

拉着主君的手,看着主君的側臉,與主君並肩而行,走在看似永無止境的旋轉樓梯上,一步一步接近地面,為儘早到達地面而努力,卻又希望永遠走在路上,多一刻與主君共戰的時間,多一份共同努力的幸福,即使無法消除自身的不安,不能走到最後的終點,也無怨無悔。

“到了,可以放手了。”趙心兒帶着籍走下最後一階台階,看着那張有些失落的臉,忽然改了主意,“過一會兒要和朋友們聚餐,你也一起去吧。”

“唯,我的主公!”

“不是主公,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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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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