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青嵐漫談金鱗喚,

(16)青嵐漫談金鱗喚,

連綿青山間,散發著清晨獨有的朦朧氣息。

二層樓欄內,茗品沉香桌上的芝蘭茶散發著幽幽的清香,一隻乾淨的手優雅地捻着茶杯,芒種,那個年輕農家統領,換了一襲淡青衣裳,眉清目秀間竟透着衣冠楚楚的風雅之氣,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東方的日初,氳醞的眼眸不辯心思。

嫩綠的葉尖吊著珠珠露水,透過陽光射出絲絲璀璨光線,“嘀嗒!”一滴落入了茶杯中滌出繞鼻的茶香,無限微瀾。

看了看杯中晃動的水波,芒種微微勾起了嘴角,轉身莞爾一笑,“原來諸位是墨家人”,蓮子芯鮮靈馥郁的香氣及鮮爽醇和滿溢鼻官。

高漸離看得出他神色怔忡不定,眉目深蹙,若有深憂,“我等身份已經告明,天下皆知我等是帝國追捕已久的重犯,不知芒種先生有何打算?”

芒種一愣,隨即笑起,“我與子房交好,你們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也便是我的朋友。不出意外的話,各位安心在這住下去,我會儘力護你們周全。”

眾人心底沉思,芒種到底還是心存芥蒂,無怪乎他身為統領,不得不考慮農家自身的安危,可是如果一開始就存在隔閡,那又該怎樣說服他呢?

葛聶的黑眸攸然深邃,嘴唇抿緊,不發一言。

一向持穩老重的班大師失口問出:“足下是否已明白我等的真正來意?”

芒種輕輕抿了口茶,說道:“子房的書信寫的雖然含糊其詞,不過我已顯顯猜到幾分。”

“那……不知足下有何見叫?”

“此事非同小可!”芒種笑容柔和,卻含着硬朗的隱媚,“相信諸位到來時也見了,這個山谷十分隱秘,可以算得上是世外桃源般的邊緣,這裏的民風淳樸,村民樂善好施,安居樂業,我實在找不出理由來打破這裏的平靜”。

高漸離目光遙遙望向樓外的遠方,“芒種先生說得固然有理,確實沒有理由打破這樣的平靜。”

大鐵鎚和盜趾不約而同地看向高漸離,這小高是怎麼了,不是來做說客的么,怎麼反而被說服了。

芒種嘴角牽起,看着杯中蕩漾的波紋,內心躊躇起來,那儒家張良一向善使小聰明,總不會毫無準備就讓墨家人來碰釘子,他可是隱隱有些期待他們接下來會拋出怎樣的說詞呢,可後面高漸離說出的話卻讓他頗感意外。

“敢問先生今年收成如何?”

“呃!?甚好!”

“那這裏的雨水可算豐腴?”

“春季雨水雖然不多,卻也夠滋潤饑渴的莊稼,居民也都無憂了!”

“聽說農家有種特別的谷種,每縫旱季播撒,它也能堅韌地安然存活,來年收穫的大米竟是味極鮮美,唇齒留香”。

“呵!你說的那叫赤果米,有客遠來,我都會用它盛情款待,你們來得恰是時候,剛才挑的那一擔子正是此米了。”

接下來,高漸離和芒種搭着越來越不着邊際的話題,盜趾一拍腦門,暗道不妙,今天這小高怕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盡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在他們眼中,這兩人一問一答,關係已經撮合的極為親密。

******

“已經可以看到日落了。”凌兒拉開窗帷指着遠方,“當然,它還太早。”

少羽隱約發出感嘆,“落日總會讓人有種日薄西山的不安感覺,和待在蜃樓上隨波逐流的氣氛一樣!”

遙兒一向樂天知命,自然不理解他話中的意義,“兩個時辰內呢,你們是沒有多大危險的,不過之後就不好說了”。

石蘭問:“你這樣說有什麼特別的指示嗎?”

“兩個時辰后他們就要來巡查了,每一個房間和每一個角落都不會放過,可憐我的小寶貝了,需要把它的身體和嘴巴都捆勞了,讓它動彈不得,然後把它吊在窗檐下不讓人發現。”

“他們每天要巡查幾次,每次巡查時間可是固定的?”

“每天都是日落時分才會來巡查,還有,早上所有人必須到大廳集合,雲中君老頭要檢查每一個人的身體狀況。既然你們待會要藏起來,不如就藏在窗檐下抱着它,也省得捆了,好不好?”

天明沒有說話,但是從他那扁起的嘴角可以看出此時他是何種心情,竟然把人和貓等同對待,藏在那麼危險偏僻的地方,真是豈有此理。

“你們很快就會見面的,不過……”遙兒一句道破了天明最關注的問題。

“什麼?”天明一時搞清楚她在說什麼。

******

高漸離深知,如若再在那個敏感的話題上糾纏,芒種只會拐彎抹角地拒絕,甚至推脫到他自己做不了主,要農家掌門人親自決斷才行,加之芒種本人從會客至今都招待有佳,墨家若是不暫時知難而退,最終只會愧於東道主的盛情難卻,吃力不討好,倒不如先打好交情,贊住穩下來。

芒種不厭其煩地作答着高漸離每一個問題,毫無惺惺作態之意,他豈有讀不懂高漸離心思的道理,只是既然高漸離不打算繼續琢磨在那個話題了,他也就不必自迎過去,再多的商議也不過是徒增無趣,考慮到一行人實乃帝國要犯,留下多少有些隱患,不過此密林谷算得上是個十分秘密的要塞,將這幾個人安然藏上幾月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

見高漸離心不在焉,盜趾便氣急沉聲:“喂!芒種先生,其實你們談得如此投機,我本不該打擾的。”

芒種手指悠悠地環撫着茶杯,揚眉笑道:“盜趾統領不必介懷,有話請說?”

“呃!不知道容姑娘的傷勢,你可有辦法?”

葛聶持着木劍的關節隱隱一緊,正視芒種。

芒種心思暗下沉吟,是啊!還有個棘手的病者,看情況已經十分糟糕了,不過也得出手一試,要是再拒絕墨家,那自己和農家的臉上也掛不住,“你們這位端木姑娘被凌厲刃氣傷及心脈,因為傷況拖延稍久,沒能第一時間救治,加上原本救治法子難尋,她能挺到這個時候簡直是個奇迹!”

想到容姑娘,盜趾的心已涼透幾分,芒種再做結論,無意是雪上加霜,讓他更覺掉入深谷茫雪當中,“這個自不必你說,容姑娘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怠慢片刻了!”

“我十分不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個女子撐到這個時候”,芒種臉上大起疑問之色,就算換作一個內力深厚的男子,也斷然沒有這般頑強存續的意志。

“有一件事,容姑娘始終沒有放棄”,盜趾說著,不自覺地斜昵着葛聶,“她不放棄自己,我們也不會放棄她,不管怎樣,容姑娘一定要醒過來”。

葛聶儘管面容深沉,背負着世上最強者的劍聖名號,內心之強大是凡人所望塵莫及的,可就是這樣的人,身體的某個角落也會有微不可察的作痛,那痛之深處是任何兵刃傷所不及的,因為他不像盜趾,也不像任何人,所以喜怒不形於色,不輕易言表,再大的痛苦也只能在心裏默默承受,別人也無所知曉。

芒種環顧眾人憂慮神色,話語一軟,安慰道:“各位放心,我就算窮盡此生學識,也定會為她討個救治良方,不過我要事先了解,你們之前可做過什麼努力?”

“碧血玉葉花!”高漸離和雪女不約而同地念出,互相對了個眼色。

芒種神色一凜,下意識地望向他倆,突然臉色驟變,“可是世上奇葯,能起死回生的九泉碧血玉葉花?”

高漸離點頭默認。

“想不到如此價值連城,異常珍貴的藥物還留存於外界,不知道你們是如何想到此味葯的?”

班大師詳細講出:“墨家有幸得到一位高人的幫助與指點,尋找到了一個奇特的古藥方,利用雪蒿生狼毒削弱端木姑娘的抗藥能力,刺激碧血玉葉花充分發揮藥效。”

芒種嘖嘖贊道:“這個古方運用了陰陽相生相剋的道理,用藥的時機、劑量也要十分精確,呵!果然是個高人,是誰我也大概猜到幾分了,話說回來他老人家與掌門還頗有些淵源呢!”

起初眾人已對芒種不經耗脈就能推斷出容姑娘的強勢已經深感意外了,想不到他的言論又與旬夫子不某而合,果然是精通醫理,令人折服,這樣一來,身為農家弟子的芒種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眾人的擔憂之色毫無掩飾,芒種和氣拖出:“觀之面色,再試探心脈,我發現端木姑娘未層受奇葯作用,可是這樣……幸好,每一種醫療手法和藥劑開方在對症候群上,話說是殊途同歸,實然而大相逕庭,不可混為一用,現在我這裏雖暫時培育不出碧血玉葉花,可我所用的方法卻不須那等聖物。”

“你可有把握?”盜趾急切地問他。

“至多有五成把握,而是我要事先說清楚,這是最後一次救治機會,這次不成功,之後神仙也無力回天!”芒種如實相告,語氣里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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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之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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