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正當她心灰意冷,感覺無路可走之際,她的左手臂被人一把拉起。
她驚了下,轉過臉,模糊淚眼望見一張朦朧熟悉的臉孔。
「你這個笨蛋!為什麼坐在這裏淋雨?」江焛好不容易找到她,見她狼狽可憐的模樣,心口一扯,心疼也氣惱。「現在都幾點了還在這裏晃,你有沒有危機意識?」
「我……」梅梅韻聲音輕顫,訝異他會來找她,然而面對他責難,她還是只能再度道歉,「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算了,先離開這裏。」江焛拉起她的手腕,匆匆朝停在公園旁的房車走去。
梅梅韻沒掙扎,抽抽嘻噎地被他拉着走,被他推進車內,隨後被他帶回他的住處。
「我這裏沒有女性衣物,我的襯衫、短褲借你,你先去洗個澡,換掉濕衣物。」江焛拿了件襯衫、短褲和浴巾、毛巾,塞給她。
「我……」梅梅韻獃獃地望着他,腦袋一時無法運轉。
「快去!」江焛催促道,擔心她一身濕會感冒。
她捧着他給的衣物,朝他所指的浴室方向走去。
當她換下一身濕衣物,站在花灑下,匆匆沐浴完,她拿浴巾擦拭身體,不由得望着鏡子發愣。
興許是前一刻喝了酒,加上洗熱水,體內酒精發酵,教她竟橫生一大膽念頭,她是不是可以靠這副身體賺錢,替母親還債?
她沒換上他給的衣褲,用浴巾包裹身子,頂着半濕的發,推開浴室門。
她赤腳踏出浴室,緩緩朝客廳走去。
江焛坐在沙發上,端起熱咖啡啜一口,聽到身後的輕微腳步聲,他道:「先坐下來,我幫你泡杯熱牛奶。」
他起身,打算再去廚房。前一刻他泡妥咖啡,不確定她洗澡要洗多久,便沒先替她準備熱飲,而他這輩子可還不曾替人溫過牛奶。
當他一轉頭,倏地心口一重跳。
緩緩走來的她,身上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露出白皙肩頸、兩條藕臂、半截大腿和小腿,赤裸着雙足。
她頭髮半濕,一張白凈小臉,眼眸氤氳,雙頰酡紅。
她不若先前在雨中啜泣時可憐又狼狽,此刻的她性感嬌柔,簡直引人犯罪!性感?他先前絕不可能將這字眼套在外表平凡的她身上,現下,他一顆心震蕩,身體某個敏感部位蠢蠢欲動。
該死!他暗惱,怎會輕易對她產生遐思慾念!
「怎麼沒換上衣服?浴室外面有拖鞋。」他擺開視線,壓低聲音,故作鎮定說。
「我……可不可以……賣、賣身?」梅梅韻小嘴輕啟,聲音輕顫,惶惶探問。
「你說什麼?!」江焛被她的話驚嚇到,瞪大眼瞅着她。
「我……不是要賣給執行長。」她忙搖頭,一臉羞窘澄清。
她有自知之明,他是看不上她的,她只是想問身為男人的他,她有沒有賣身的本錢。
「如果……我去酒店會被錄用嗎?如果……犧牲色相,賣掉初夜,可以換一大筆錢嗎?」她顫聲又問。
江焛眉頭一攏,臉色難看,大步向她,高大身形站立她身前,方才因她而生的慾火,全被怒火取代。
「你是白痴嗎?!憑你這平庸姿色跟平板身材,就算去酒店,也只能當清潔員!」他故意嘲諷她。
只有老天知道,她是第一個令他燃起慾火的女人,而她竟然有這種荒謬念頭,令他氣結。
「是嗎?」梅梅韻不僅氣餒,更覺傷心,完全無計可施,她蹲了下來,雙手環抱膝蓋,低下頭,忍不住又哭了,「我就知道……就算要賣身也沒人要……嗚……怎麼辦?還是去黑市賣器官……」她胡言亂語,更異想天開。
「喂,你是不是喝醉了?」見她又哭泣,他心有不忍,意識到方才對她太凶,他稍放低音量,輕聲探問。
記起先前在公園找到她時,她手上拿着空的啤酒罐,椅子旁似乎還有裝着啤酒的超商袋子,但由於當下他急着將她帶走,沒拿起那袋東西。
「我……不知道……有一點茫茫的、飄飄的……」梅梅韻吸了吸鼻子,她的腦袋確實有些昏沉,意識不太集中,喝醉酒是這種感覺嗎?
「起來,你先去睡覺,明天醒來,我們再好好談。」
當他一把將她拉起,她身上的浴巾忽地鬆開,滑落。
她驚駭瞠眸,飄散的意識,瞬間回籠。
而他也瞪大眼,心猛地一震,下腹的慾望綳起。
「哇啊!」梅梅韻倏地整張小臉熱紅,驚慌失措,匆匆捉起滑落的浴巾往身上胡亂包裹,羞窘的逃開,一時卻不知該往哪邊去。
江焛告訴她卧房方向,她倉皇地跑了過去,用力將門關上。
「切,這樣就驚慌害臊,還想去酒店賣身?」他因她一副落荒而逃模樣,忍俊不禁。「真要賣,也只能賣給我……」他不由得喃喃自語。腦中又浮上她方才春光外泄、秀色可餐模樣,他雙腿間再度緊繃。
嘖!他得去沖個冷水澡。
他大掌抹抹燥熱臉龐,邁步朝浴室走去。
翌日——
梅梅韻睜開眼皮,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驚詫的坐起身。
這裏……是哪裏?
她拍拍有些沉重的腦袋瓜,一時記憶模糊。
半晌,她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她傷心難過地坐在無人的公園喝悶酒,還不幸被淋成落湯雞,是江焛找到她,將她帶回他的住處。
當她在他的浴室洗完澡,一時腦門發熱,竟大膽地問了他某件事,卻被他譏笑,令她更傷心沮喪的啜泣。
之後,她不小心在他面前掉了身上唯一遮蔽的浴巾,羞窘倉皇的逃進他所指的房間,直接往床鋪趴倒,捉起薄被包裹身體並蒙住頭,被他看見她平板的身材,太過丟臉,恨不得有地洞可鑽。
她懊惱羞窘好半晌,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天亮。
當她跨下床,不由得環視這寬敞房間的陳設,這裏並非客房,顯然是他的卧房。
她昨晚竟躺在他平常躺的床上睡了一夜,令她不由得心跳失序,臉紅耳熱。叩叩。這時敲門聲傳來,她有如驚弓之鳥,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也沒有應聲。
叩叩。又一敲門聲響,伴隨着他的叫喚,「梅梅韻!起來了沒?開門!我要拿換穿的衣物!」
他獨居的公寓空間雖然寬敞,有書房、健身房,卻未規劃客房,更不曾讓人借宿過。
昨晚不得已帶她回來,之後對害臊羞窘要逃開的她,直接指了他卧房的方向,未料她進去就鎖門,讓他完全進不了自己的房間,還好他原本給她的衣服短褲她還留在浴室里,他不必赤裸着身體,不過沒有床睡,只能在客廳沙發屈就一夜。眼看已經早上七點半,她還沒出來,他只能過來叫喚。
他的更衣室在主卧室里,不換衣服,他無法去公司上班。
梅梅韻因他接連叫喚,只能開門面對他。
門板被拉開,江焛先擔心問道:「醒了?有宿醉嗎……」卻在看見她時,愣了下,隨即莞爾道:「幹麼,大熱天的,就算屋裏有冷氣,也沒必要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她竟用薄被將自己從頭到腳全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小臉。
「難不成以為我會侵犯你?」他微眯眼,沒好氣地道。
「不是,執行長對我沒興趣。」梅梅韻撇撇嘴,也認為自己一時緊張過頭,連忙拆開身上纏卷的薄被。
江焛不由得屏氣凝神瞅着她,她薄被下該不會一絲不掛吧?
當她卸下包裹的薄被,身上穿的是他的襯衫和短褲。
雖非一絲不掛,但她穿着他的寬鬆衣物,仍令他心猿意馬。
「咳!」他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別開眼,想到什麼,又道:「你不是隨身背包都有帶套衣物?包包沒被淋濕吧?」她的背包看起來是防水帆布材質。
「呃?對厚!」她後知後覺,連忙踏出房間,去找她擱在客廳的背包。
前一刻,因他敲門,她匆匆翻找他的衣櫃,隨意拿件襯衫和短褲就套上,穿着他的衣物,她也覺得渾身不對勁。
她隨即到浴室換上自己的衣物,坐在客廳等待。
不久,江焛也穿戴整齊步離卧房,來到客廳。
「那個……謝謝執行長昨晚收留我……我去公司了。」一見他到來,她不由得又有些尷尬緊張,連忙起身,接着想到什麼,她忐忑地問道:「呃?我還能去公司嗎?是不是被執行長炒魷魚了?」
「坐下,還有時間,我們先談談。」江焛往她斜對面的單人沙發落坐,蹺起一雙長腿。
「是。」她畢恭畢敬地坐下來,頭低低的,歉然道:「請執行長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偷看投標價,更不可能出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