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後一句話,趙奕的聲音忽然一輕,飄飄地說道。
朱若蔚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冷顫,她就如坐在冰窖之中,渾身發冷。她認真地思考着趙突的話,她不是一定要嫁人,如果是父母之命,她就沒有能力去拒絕。可為何嫁給趙奕之
后,她的腦子裏就只想着和離這件事情呢?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明明趙奕有權有勢,嫁給他有什麼不好?他除了性格怪了些,對她是極好的,她子嗣艱難,他也從不嫌棄,這樣的男子還有什麼好拒絕的?
朱若蔚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不安。她不覺得哪有一個男子能為了欠子不顧子嗣問題,這是不可能的。即使趙奕說他不在乎,現在不在乎,以後也會不在乎嗎?朱若蔚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就如糊了的粥。
「你就這麼厭惡我?」
朱若蔚掀了掀眼瞼,凝視着趙奕那雙看不清情緒的黑眸,她張了張唇,卻說不出話來。他放開抓着她的下巴,猛地掀開帘子,下了馬車。
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車夫隱約察覺到氣氛的一樣,站在外面,大氣不敢喘一下。
「王妃……」車夫猶豫地喊道。
朱若蔚下了馬車,香菱上來扶她,「王妃小心些。」
朱若蔚輕輕地點了點頭,身邊換了一個香菱站着,她忽然有些不習慣,心情略沉重地往府內走去。
從那天開始,趙奕開始給朱若蔚耍冷臉子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待在她的身邊,可看她的眼神卻太過冰冷。即便她低着頭避開了他的目光,身體還是忍不住地發抖。這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光是眼神就能令人害怕。
今日陽光正好,朱若蔚靠在暖榻上,做着女紅,而趙奕則坐在一旁品茗,一雙黑眸便定在她的身上,她不自在地側過身,可身體還能感覺到他犀利的目光。
趙奕問她的問題,她想不明白,乾脆丟在一邊不去想。只是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實在很難集中精神做事,特別是他的目光就跟君王巡視自己的領土一樣,那霸道的氣勢令她坐立難安。
朱若蔚刷地一下把女紅奶到了一邊去,不做了。她從暖榻上下來,穿上繡花鞋,站起來往外走,身後傳來趙奕的聲音,「去哪裏?」
朱若蔚立刻站住,腳跟一站穩,她不禁咬了咬唇,自己怎麼這麼聽話呢,他讓她站住,她就站住了。她微惱地說:「去小廚房。」
趙奕放下茶盞,慢慢地站了起來,跟在她的身後,「走吧。」
「你也要去?」朱若蔚訝然地望着他。
「王府里哪裏是我不能去的地方?」趙奕涼涼地跟在她的身後。
朱若蔚渾身寒毛一根根地豎起,以為去小廚房能躲開他冷冷的注視,他倒好,她去小蔚房他也跟着來。她咬着唇,心中懊惱着,進了小廚房。
院子裏的小蔚房平日用來燒燒水、做做糕點。朱若蔚讓小廚房的丫鬟出去,拿了食材準備做桂花糕。她身後的趙奕陰魂不散,找了位置坐下,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怎麼也看不厭。
趙奕的眼裏閃現一道血光。他到南疆戰場時,到處是屍體,甚至是殘缺的屍體,到處是哭喊、悲泣,黃沙揚起時都是一片血霧,連天都看不清。那時他的腦海里,唯一清晰的只有她的模樣。
當時他心中以為朱若蔚早已嫁人,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但老天爺都在幫他。那時從金陵傳來的消息讓他癲狂、讓他喜悅,季嵐之跟她解除了婚約了,她卻受了傷。
那時他快速地平息了戰亂,快速地回來,不容朱府思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與她訂下婚約。在別人眼中,她的腿傷、她的子嗣艱難,都成了她難以出嫁的理由,可在他眼中卻再好不過了,他可以盡情地霸佔她。
腿腳不便?好,她跑不遠。子嗣艱難?無妨,能生則生,不能生就不能生。他趙奕要的從來只是朱若蔚這個人,除了她,誰也不要。
朱若蔚覺得身後那道視線越發炙熱,她忍不住地轉頭看他,「你無事便幫我看火。」
趙奕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一動也不動。朱若蔚的臉上露出了絲絲尷尬,懊惱地說:「你若是不幫忙,便別進蔚房,別跟着我。」
見趙奕仍舊不動,朱若蔚心中一嘆,也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而且他們還在冷戰中,他不理她,卻如牢頭一樣緊盯着她,
朱若蔚動作利落地做起了桂花糕,等要上鍋蒸桂花糕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趙奕正坐在灶前看火,她的唇角不由得往上彎了彎。
桂花糕蒸了好一會,朱若蔚拿筷子一戳,已經熟了,便讓趙奕熄火,她便端了桂花糕出鍋。她剛把桂花糕放下,一隻大掌從她的身後伸了過去,捏了一塊便放進他的嘴裏。
「你吃什麼?這是我的桂花糕。」朱若蔚臉頰鼓起,氣呼呼地說。
趙奕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不甜。」又補上一句,「你人都是我的,你做的桂花糕自然也是我的。」
朱若蔚的臉頰乍紅,他根本不知羞恥,臉皮厚得打也打不穿。她悶着氣不理他,拿了一塊桂花糕試了試味道。嗯,還行,哪裏不甜了?他分明是一個愛吃甜的混蛋,才嫌棄她做得不夠甜。
嘴上嫌她做的東西不夠甜,可趙奕的動作快得很,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朱若蔚才吃了兩塊,正要再去拿,最後一塊落入了趙奕的嘴裏。
「你怎麼吃這麼快?」朱若蔚抱怨他,分明兩人在冷戰,他卻跑來蹭她的食物,過分。
趙奕挑了一下眉,捏着朱若蔚的下巴,將嘴裏的桂花糕喂入她的嘴裏,她身前是桌子,身後是他,他將她鎖在了他的懷裏,令她想逃走也沒有路。
他的薄唇將咬碎的桂花糕濕濡地喂進她的嘴裏,舌尖強悍地在她的嘴裏掃了一圈,無視她睜大的水眸,逼着她吞下桂花糕。
朱若蔚不知道還能這樣吃桂花糕的。她的臉頰升起兩朵紅暈,襯得她的臉頰更為白皙、細嫩。她伸手推了推趙奕的肩膀,他更為用力地抱住她的腰。
小廚房裏還殘餘方才生火的熱度,趙奕將朱若蔚抵在桌上,如一隻享受美食的野獸,將她的小嘴裏裡外外地舔了一遍,直到她自鼻尖發出美妙的嬌哼,他方緩緩地退開。
方若蔚的小嘴一片濕潤,上面有她的也有他的液體,她羞得拿起手背擦了擦嘴,手背緊接着濕了,她紅了眼,「趙奕,你真是無恥。」
趙奕弔兒郎當地說:「我如何無恥了?」
「你白日宣淫,青天白日地就對我做這種事情……」朱若蔚氣憤地說,舌尖仍有酥麻感,說話間有些咬字不清。
趙奕聽了,笑了,「我對你做過更過分的事情,比起一個吻,算什麼?」
爭不過他,也鬥不過他,朱若蔚氣惱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滾開。」
「不滾要如何?」趙奕兩眼因戾氣而泛紅,他異常不舒服,「我受夠了!」
朱若蔚被趙奕突然響起的暴喝給嚇了一跳,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狠狠地摁在了桌子上。她的腦袋往後一仰,看到了頭頂上黑漆漆的木樑。朱若蔚轉了轉眼珠子,便對上了他那一雙如被暴風雨洗刷着的黑眸,「趙奕……」
「都過了這麼多天了,你還不覺得你自己有錯?」趙奕憤怒地瞪着她。他冷着她,她看起來也沒什麼異樣,似乎還很舒坦的樣子。該死的,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副樣子。他冷她,她起碼也要有些焦躁、不喜才是,她怎麼能安之若素,表現得極為喜歡他的冷漠?
朱若蔚哪裏知道趙奕心中所想,小聲地提醒他,「這裏是廚房。」他要跟她吵架也要挑挑地方,就這樣在這裏跟她吵,實在是有失身分。
「我問你,你還想冷着臉給我看幾日?」趙奕火大地大喊道。
他的聲音震得朱若蔚的耳朵生疼,她搖了搖腦袋,「你才冷着臉,我幾時冷着臉了?我有什麼錯要認,你早早地跟我說,我一併做了給你看。」
「沒心沒肺的東西。」趙奕氣到了極點,罵了她一句。
「我不就是想着和離嗎?怎麼了,就不容人想?你想娶我,你也敢想,我想和離,我為什麼不能想?」朱若蔚一臉覺得他很奇怪的模樣看他。